傍晚時分。


    一位五城兵馬司姓範的吏目,帶著十來個五城兵馬司的官兵出現在賈記印書局門前。


    他們前來,當然是為了“調查”今天的打架傷人事件。


    “你便是賈芸?”


    姓範的吏目毫不客氣的道:“當個書局東主就了不得了?斷臂三人,斷腿二人,你好狠的心腸,好辣的手。沒說的,管你是哪家子弟,當街毆傷他人,隨我們走一趟吧。”


    賈芸笑道:“是對方十幾人對我出手,我隻是還手,這也不成?”


    “大周律,毆鬥雙方鬥者與還手者同罪。”


    範吏目胸有成竹的道:“既便對方先出手,你還手了便是同罪。”


    “範吏目,大周律:夜入他人家內,打死勿論。白日多人持械入他人家內,與夜入等同。”


    賈芸麵目轉冷,說道:“這十幾人可是藏著匕首小刀,還有人手中拿著棍棒,入我書局柵內,等同夜入民宅,這也算鬥毆?”


    範吏目猶豫片刻,還是木然道:“即便如此,還手毆鬥致人重傷,仍需入官問詢經過,不必多說了!”


    到這時,已經有不少附近的東主,掌櫃,夥計,還有路過行人圍觀。


    五城兵馬司明顯是理虧。


    這姓範的不管不顧,就是要把賈芸帶走,頓時引起一片嘩然。


    “哪有這樣的?”


    “明顯是枉法了。”


    “嘿,五城兵馬司與金沙幫穿一條褲子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若非如此,城中豈能幫派橫行?”


    “每天都有人橫死,報個暴斃,推到城外化人場一燒了事。”


    “唉,諸位慎言,惹上了金沙幫就麻煩了,不見賈東主?能文能武,現在不一樣麻煩上門?”


    “是呀,進了五城兵馬司,鐵人也給你煉成鐵水!”


    “辛苦賺來的銀子,怕也是保不住嘍。”


    眾人的話語,不乏憤慨和同情。


    也有人暗戳戳的暗爽。


    賈芸大賺特賺,賈記書局買賣好的叫人眼紅,此時有人幸災樂禍,也屬正常。


    人心便是如此。


    範吏目麵色不變,眼中戾色明顯。


    叫人說幾句閑話能怎樣?


    隻要銀子到手受些委屈也不妨。


    這賈芸說是賈家的人,倒不好太過分。


    但好歹要敲他幾百銀子。


    另外給金沙幫一個交代,最少要一千兩的湯藥費。


    再關十天半個月。


    賈家要是無人過問……


    下一次就不必這麽客氣了,不把這姓賈的剝光敲幹淨,金沙幫和五城兵馬司都不會放手。


    賈芸卻是笑了。


    看著範吏目,賈芸先向內招了招手。


    準備多時的朱致義捧著木盤快步而出。


    “範吏目,按你所說也罷了,不過,若是以民毆官又該如何?”


    “以民毆官,一律棄市……”


    範吏目不耐煩的答了一句。


    接著他麵色一變。


    朱致義捧出的木盤上,有一套五品文官常服,一套公服。


    還有蓋著吏員大印的官照。


    也就是寫著祖上三代履曆,有籍貫,姓名,詳細出身,包括本人的身狀,也就是外貌描寫。


    以免有人冒充。


    這東西很詳細,稍微一盤問,家族底細,籍貫,方言,還有身高,膚色,體貌特征,都要對的上。


    不是說絕對沒有人冒充,但古往今來幾千年的曆史,能冒充官員的例子屈指可數。


    “請範吏目看仔細了。”


    “名賈芸,大周神京人。父賈琉,祖賈斌,曾祖父賈代仁。”


    “眼大,鼻隆,膚白,體勻,身長五尺四寸。”


    “授給安寧州五品同知。”


    官照,籍貫,身貌,都寫的清清楚楚。


    範吏目一整個看呆了。


    賈芸揚著官照,笑道:“範吏目,本人可是官居五品,以平民毆官員,按你說的,該全部棄市?”


    “抓捕人犯之事,就有勞五城兵馬司了。”


    範吏目此時滿臉尷尬,也是狼狽之至。


    五城兵馬司和金沙幫都沒有收到風。


    完全不知道這個賈芸已經是官身。


    五品官……


    要捐出來也是要有門路的。


    銀子隻是小事,還要找對人,動用一定的人脈。


    賈芸這裏有銀子,但一直沒有動作。


    這也是金沙幫敢直接動手的原因所在。


    沒想到賈芸不僅捐了官,還直接捐了五品。


    前後花費怕得大幾千兩銀子。


    這個後生,幾個月前還窮困潦倒。


    剛賺一些銀子便果斷捐官……


    範吏目內心一突,知道這一次撞上鐵板了。


    “見過賈大人。”範吏目在臉上擠出笑容,抱拳道:“既然大人有官職在身,事情就很清楚了……在下就不給大人添麻煩了,緝捕毆打大人的人犯是我們五城兵馬司的職責,請大人放心。”


    賈芸心說我放心才怪。


    不過趙大良等人之後就沒有辦法公然露麵了。


    否則就是無視朝廷的國法綱常。


    這件事,當然也不會就此結束。


    金沙幫在京師是第一大幫,人手眾多,向來為非作歹多行不義。


    在賈芸這裏吃了虧,銀子是小事,損了顏麵是大事。


    此後官麵上走不通,怕是會有更激烈的手段襲來。


    ……


    入夜。


    酒樓之中。


    裘良麵色陰沉,對麵是同樣麵色陰沉的韓林和趙大良兩人。


    “韓副舵主,恕本官不能再參與了。”裘良不客氣的道:“我查清楚了,確係是賈家子弟,姓賈名芸。此子捐官五品,這件事麻煩頗大,一千兩銀子,我做到如今的地步足夠了。”


    韓林陰沉的臉上擠出一抹笑容。


    他將一個小包放在桌上。


    打開之後,二十個十兩的馬蹄金塊露了出來。


    整個桌子都映的金光燦爛。


    “裘大人確實做的夠多,所以這一次我們又帶了二百兩金子過來,隻要買裘大人去幫我們買一句話即可。”


    以裘良的家世,看到二百兩黃金也是倒吸一口冷氣。


    金沙幫這一次真的是大手筆了。


    之前的一千兩,裘良不是一個人獨拿,總得拿一半分給部下們。


    眼前這二百兩金子,可是給他一個人的。


    金沙幫現在要的不光是銀子。


    還有被賈芸當眾打臉失去的麵子。


    這些江湖幫派,很多時間不一定要動手。


    每一次都動手,大動幹戈,成本很高。


    保持兇名來震懾地方,不戰而屈人之兵最好。


    像賈芸這樣敢反抗的,一定要徹底打死。


    否則以後誰還怕它?


    所以寧願再拿幾百兩黃金出來,先要求一個準確的答案。


    裘良微微一笑,將黃金包裹提到自己身邊。


    “你們是想知道,賈記書局東主捐官之事是不是賈家有嫡脈相助?”


    “還有,此人在賈家的處境如何,弄死了他,會不會惹怒賈家?”


    “隻要賈家嫡脈不出手,我們當然是有重禮相謝!”


    韓林眼中露出一抹獰色:“此人我們必殺!隻是,我們要弄清楚要付出多大代價。”


    裘良站起身來,笑道:“明天晚上等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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