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雲平一襲黑色長衫裹身,頭戴氈帽,帽簷被他刻意壓得極低,幾乎要遮住大半邊臉。他微微縮著脖子,雙手攏在袖筒裏,看似隨意地在民宅周邊徘徊。每邁出一步,都像是在丈量這片危險的區域。他佯裝不經意,可那雙眼卻如銳利的鷹隼,飛速掃視著四周的每一個角落。表麵上,他是在確認是否有人跟蹤,而心底深處,他更忌憚著日本特務曲江正躲在某個隱秘處窺視他,尤其是那小二樓的窗口,始終像個黑洞般讓他警惕。


    終於,在確定沒有異常後,他靠近那扇緊閉的民宅門,抬起手,輕輕叩響,三長兩短,清脆的敲門聲在寂靜的氛圍中格外清晰,這是他們事先約定好的暗號。


    不多時,門“吱呀”一聲,極為緩慢地開了條窄縫,從那縫隙中探出一雙透著狡黠的眼睛,正是日本特務曲江。曲江身著一身中式便服,可即便如此,那矮小的身形和舉手投足間的局促,仍透著一股難以遮掩的倭氣。他一張嘴,便是流利的本地話:“進來噻。”


    木雲平側身一閃,悄無聲息地溜進屋內。屋內光線昏暗如墨,陳舊的氣息撲麵而來,仿佛這屋子也在歲月與陰霾的重壓下苟延殘喘。


    曲江早就等不及了,見木雲平進來,迫不及待地湊上前,壓低聲音問:“花崗岩,有啥子消息沒得?”


    蒼井剛顯給木雲平安排的代號就是花崗岩,木雲平神色鎮定,同樣壓低聲音迴道:“我今兒個押送物資,進了白山公館。”


    “你見著芳子了嗎?”曲江的眼中瞬間閃過一抹急切,像餓狼盯上了獵物。


    木雲平眉頭微微一蹙,無奈地搖了搖頭:“沒見著。那地方守衛嚴得很,根本不讓人隨便走動。不過,我倒是留了心,觀察了白山公館的布局和防禦情況。”


    曲江一聽,眼中驚喜乍現,趕忙一把拉住木雲平,將他拽到桌前坐下,急切地說:花崗岩,這可太重要咯,快給我講講,白山公館裏頭到底是啥子情況。”


    木雲平應了一聲,伸手從懷裏掏出一小截鉛筆和皺巴巴的紙,在桌上緩緩鋪開。他一邊用鉛筆在紙上勾勒,一邊說道:“白山公館的大門有兩撥人輪流站崗,每隔一個鍾頭就換崗一次。大門兩邊各有個碉堡,裏頭架著機關槍,那視野,能把公館前的大片空地看得清清楚楚。”他頓了頓,用鉛筆在紙上點了點,接著說道,“從大門進去,就是個大院子。院子裏頭有巡邏隊,來來迴迴不間斷地走動,每隊有五個人。左邊的主樓有三層,一層主要是會議室、餐廳這些地方,二層和三層才是核心區域,我估計樓梯口肯定有重兵把守。”


    稍作停頓,木雲平又接著說道:“右側的小樓,我瞧著應該是關押犯人的地方。窗戶又小,還都裝著鐵柵欄,門口守著好些人。”


    曲江緊緊盯著草圖,一邊聽一邊不停點頭,冷不丁發問:“那你曉不曉得他們武器庫在哪點兒?”


    木雲平搖了搖頭,“這次沒找著。不過我琢磨著,武器庫這麽重要的地方,肯定藏得嚴實,大概率在主樓地下室,或者公館後頭哪個偏僻的角落裏。”


    曲江伸手摸著下巴,思索了好一會兒,才緩緩開口:“花崗岩,你得再找機會,想法子聯係上鈴木芳子,看看她還有沒有情報需要傳遞出來。”


    木雲平麵露難色,無奈地說:“曲老師,白山公館守備森嚴得很,一周就運送物資的時候能去一次,下次隨車押送還不一定輪到我呢。”


    曲江拍了拍木雲平的肩膀,語氣篤定地說:“花崗岩,你可是帝國的大功臣,這個任務非你莫屬。隻要你把事兒辦成了,上頭肯定不會虧待你。要是需要用錢去疏通關係,我馬上向上頭申請。”


    木雲平眉頭緊緊皺在一起,沉默了好半晌,才緩緩說道:“行嘛,我盡量想辦法。”


    木雲平從民宅出來後,他腳步匆匆,在錯綜複雜的街巷裏左拐右拐,刻意繞了好幾條路,才來到街邊一個毫不起眼的算命攤前。


    “道長,我想看看手相。”木雲平說著,在攤前的小板凳上坐下,將手伸到了金雲道長麵前。


    金雲道長微微眯起眼睛,端詳著木雲平的手,口中念念有詞:“嗯,這條是桃花線,運勢尚可;再看這事業線,倒是有些曲折……”說著說著,金雲道長話鋒一轉,看似不經意地低聲說道:“不過,倒是幹幹淨淨,身後沒有尾巴。”


    木雲平微微點頭,不著痕跡地鬆了口氣,隨後從兜裏掏出一塊大洋,扔在攤上,“多謝道長。”言罷,起身離去。


    夜幕降臨,華燈初上。木雲平精心換上一身剪裁筆挺的西裝,將頭發梳理得油光水滑,整個人透著一股別樣的精氣神,隨後朝著城裏最熱鬧的舞廳走去。


    舞廳內,五彩斑斕的燈光在舞池中肆意閃爍,猶如夢幻泡影。木雲平神色從容,邁著穩健的步伐走進這喧囂之地。


    在這舞池中,有個化名楚悠悠的舞女,正是唐曉萱。木雲平的目光在人群中搜索一番後,徑直走向唐曉萱,優雅地伸出手,輕聲邀請道:“小姐,能否賞臉共舞一曲?”唐曉萱微微點頭,嫣然一笑,將手搭在木雲平手上。


    兩人隨著音樂翩翩起舞,身姿輕盈,舞步嫻熟。一曲終了,他們默契地走向舞廳一處僻靜角落,在那裏找了個位置坐下,點了酒。隨後,他們看似親密地擁抱在一起,實則壓低聲音,竊竊私語。


    木雲平率先開口,聲音幾不可聞:“曲江的行蹤摸清楚了嗎?”


    唐曉萱輕輕點頭,湊近他耳邊說道:“田景仁已經去附小當老師了,和曲江成了同事。經過觀察,沒發現學校裏其他人有異常舉動。司英傑為了不打草驚蛇,一直在曲江家附近暗中觀察,發現他每天的行程都是三點一線,上班、下班、買菜,然後迴家。”


    木雲平微微皺眉,追問道:“那賣菜的人調查過了嗎?”


    唐曉萱趕忙迴應:“我已經調查過了,是土生土長的本地人,沒什麽可疑之處。”


    原來木雲平一抵達重慶,便在軍統總部的授意下,迅速啟用梅機關提供的暗語,與潛伏在重慶的日本特務行動小組取得聯係。


    與曲江接頭時,木雲平第一眼看到曲江,就篤定他是日本人。曲江雖能操著一口流利的四川話,可那矮小的身材、舉手投足間“搓裏搓氣”的神態,還有眼神中偶爾閃過的兇狠,怎麽都掩蓋不了其日本人的身份。


    為徹底摸清這個日本特務行動小組的底細,木雲平向司英傑和田景仁下達指令,讓他們暗中密切監視曲江的一舉一動。


    但是木雲平沒想到這個日本特務曲江這麽謹慎,他借著送情報的機會接觸了兩迴也是一無所獲。


    這個曲江表麵上對營救鈴木芳子的事很上心,實際上一點營救的動作都沒有,老實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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