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雲平領著金雲道長、蕭逸凡和唐曉萱幾人,踱步走進了熱鬧非凡的梨園。園裏燈火輝煌,絲竹聲、喝彩聲交織在一起。木雲平找了個視野不錯的位置,悠然坐下,似乎真就打算好好欣賞這場戲和雜耍。


    金雲道長一如既往地沉穩,遇事從不爭搶,此刻靜靜地坐在一旁,眼神平和,仿佛對木雲平的舉動絲毫不感意外。蕭逸凡雖心中也有些疑惑,但是他相信木雲平這個組長,覺得他這麽做必有深意,所以並未多言。


    唯有唐曉萱,性子急耐不住。一場雜耍剛結束,她就忍不住湊到木雲平身邊,壓低聲音卻難掩急切:“木雲平,你到底在搞什麽名堂?咱們不是來執行任務的嗎,怎麽還有閑心在這兒看雜耍?”


    木雲平抬手指向戲台,問道:“看見台上耍古彩戲法那人的衣服了嗎?”


    唐曉萱自幼在梨園長大,對雜耍把戲了如指掌,不屑地說道:“咋啦?不就是在衣服裏藏東西嘛,這有啥稀奇的。”


    木雲平目光緊鎖台上,緩緩開口:“你們看,那戲法藝人的衣服,正麵藍色,裏襯灰色。我琢磨著,咱們能不能把衣服做成雙麵的?一旦遇上危險,躲到隱蔽處迅速換裝,說不定就能擺脫敵人的追蹤盯梢。”


    唐曉萱聽後,先是一愣,隨即眼中閃過思索的光芒:“想法挺新奇,可雙麵衣服穿起來會不會累贅,影響行動?咱們執行任務,輕便靈活才是關鍵。”


    木雲平微微點頭:“你說得有理。不過隻要在材質上多花心思,選輕薄又堅韌的料子,再請手藝精湛的裁縫,或許能解決這個難題。”


    唐曉萱雙臂抱胸,繼續說道:“就算解決了行動問題,可到哪兒去換裝呢?總不能在大庭廣眾之下換,太容易暴露了。就算找到隱蔽地方,耽擱久了,也容易被敵人追上,陷入困境。”


    木雲平摩挲著下巴,沉思片刻後說:“換全身衣服太麻煩,咱們可以換半身。像西服、夾克這類,做成雙麵的。在人群裏脫下來,隨手反穿,製造視覺變化,迷惑敵人,逃脫的幾率就大多了。”


    蕭逸凡這時也加入討論:“組長,這個辦法好!”


    木雲平微微一笑,接著說:“所以款式要普通,顏色也選大眾常見的。就像戲法師傅那件,藍色和灰色就很日常。”


    一直沒出聲的金雲道長終於開口,聲音沉穩有力:“如此看來,製作雙麵衣這個計劃可行。但必須確保裁縫可靠,能嚴守秘密,否則計劃就會泄露。”


    唐曉萱一聽,著急道:“你們的衣服解決了,那我怎麽辦?旗袍可不適合做成兩麵的啊?”


    木雲平聳聳肩:“你自己想想辦法,琢磨下款式。”隨後又點頭補充道:“這我早考慮到了,城中有家裁縫鋪,掌櫃我認識,為人靠譜,手藝更是一流。咱們明天就去他那兒量尺寸製作。”


    另一邊,在76號一陣沉穩的敲門聲響起,“進!”丁墨邨坐在辦公桌後,頭也未抬地說道。


    王文濤輕輕推開門,快步走進屋內,微微欠身,臉上滿是謹慎之色,低聲向丁墨邨匯報:“丁主任,有情況。代號大雁的木雲平已經迴到滬市。據可靠消息,他此次迴來身負特殊任務,要接應並保護一名重要人物返迴重慶。”


    丁墨邨聽聞,原本就冷峻的麵容瞬間眉頭緊鎖,手不自覺地在桌麵上敲擊,發出“篤篤”的聲響,心中暗自咒罵:“媽的,最近李士群那老小子,總是在日本人跟前刷存在感、出風頭,老子在76號正主任的位子都快坐不穩了。”


    想到這兒,丁墨邨眼神一凜,看向王文濤,沉聲道:“這次軍統要保護的重要人物,絕對不能讓他們成功帶走。你馬上聯係大雁,讓他務必把情況摸得一清二楚。隻要他能辦妥此事,好處自然少不了他,加官進爵都是小事。”


    王文濤麵露難色,猶豫了一下,緩緩說道:“丁主任,大雁這人膽子小,怕擔事兒。這次迴滬市,他都打起了放棄潛伏、直接溜迴來的主意。他對官職似乎興趣不大,我費了好大勁兒,給了些錢,才暫時穩住他。”


    丁墨邨冷哼一聲,眼中閃過一絲不屑:“哼,不想當官,就認得錢。行,給他多批點經費,告訴他,必須把情報給我搞到手,不然,別怪我不客氣。”


    王文濤點頭稱是,“丁主任放心,我這就去辦。我會跟大雁說,隻要情報到手,好處大大的有,他要是搞砸了,以後在這上海灘可就沒他的立足之地。”


    丁墨邨微微眯起眼睛,思索片刻後說道:“光靠大雁恐怕不夠,你再安排幾個可靠的人暗中盯著他。若是他真有二心,想拿錢跑路,直接做掉。同時,也留意下他身邊有沒有可疑的人,說不定就是軍統派來跟他接頭的。”


    丁墨邨擺了擺手,“一旦掌握重要情報,搶先動手把那重要人物抓到手,日本人那邊肯定會對我們另眼相看,李士群也就不足為懼了。”


    王文濤心領神會,“丁主任高瞻遠矚,隻要這次得手,76號必定還是您說了算。我這就去安排,一有消息立刻向您匯報。”說完,他恭敬地退了出去,輕輕帶上房門,快步消失在走廊盡頭。


    夜幕緩緩落下,滬市在華燈初上中逐漸熱鬧起來。一家電影院內人頭攢動,嘈雜的人聲與電影放映的聲音交織在一起。王文濤早早便來到了影廳,在昏暗的光線裏,他的雙眼緊緊盯著入口處,眼神中透露出一絲緊張與期待。


    沒過多久,木雲平小心翼翼地閃身進入影廳。影廳內一片漆黑,觀眾們的注意力都被銀幕上的畫麵所吸引。木雲平隻能眯起眼睛,在一排排座位間艱難地尋找王文濤的身影。


    王文濤一眼瞧見木雲平進來,不動聲色地緩緩起身,趁著旁人不注意,迅速向他比劃了一下事先約定好的手勢。木雲平的視線剛好掃到這邊,看到站起來的王文濤和那熟悉的手勢,瞬間心領神會,悄悄地跟在王文濤身後,悄然離開了座位。


    兩人一前一後,穿過略顯嘈雜的走廊。走廊裏,來來往往的人絡繹不絕,他們的身影在人群中顯得有些突兀,但又刻意裝作若無其事。很快,他們來到了廁所。此時,廁所裏已被兩名特務清場,四周安靜得有些詭異,與外麵的熱鬧形成鮮明對比。


    王文濤和木雲平走進廁所,再次確認四周無人後,王文濤壓低聲音,神色嚴肅地問:“你搞清接頭人的時間和接頭暗語了嗎?”


    木雲平麵露難色,囁嚅著:“科長,我……我哪敢貿然去問啊。”


    王文濤眉頭瞬間緊皺,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悅,低聲斥道:“不敢問?你吃幹飯的?這點事都搞不定,丁主任那邊怎麽交代?”


    木雲平嚇得一哆嗦,趕忙解釋:“科長,您有所不知啊,這次情況實在太特殊了。軍統那邊居然連滬市軍統站都沒有通知,直接派了個新學員班過來,而且盯得特別緊。稍有風吹草動,我這身份馬上就得暴露。我尋思著先跟您商量商量,看看有沒有什麽穩妥的法子。”


    王文濤冷哼一聲,開始在原地來迴踱步。思索片刻後,他停下腳步說道:“丁主任下了死命令,情報必須搞到。你找個機會,旁敲側擊一下,千萬別太露骨。人在放鬆的情況下最容易說漏嘴,這是經費,你拿去想辦法。還有,多留意他們接頭地點,一旦掌握,咱們提前設伏。”


    木雲平點頭如搗蒜:“科長您放心,我這就想辦法。可……可萬一打草驚蛇,他們換了接頭方式,那咋辦?”


    王文濤停下腳步,目光直直地盯著木雲平:“你少給我畏畏縮縮的!你隻管去查,出了事有我頂著。要是真讓他們把人弄走,你我都沒好果子吃。”


    木雲平咬咬牙:“行,科長,我拚了。我這兩天就找機會接近他們,一定把情報搞到手。”


    王文濤拍了拍木雲平的肩膀:“這就對了。辦成這事,少不了你的好處。要是搞砸了,哼……你自己掂量掂量。” 隨後,兩人又低聲商議了幾句具體的行動計劃,便裝作若無其事地離開了廁所,混入了電影院的人群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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