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小的女郎跪倒在地,行了大禮。


    烏鳳呈有些無奈的垂眸看向她,“你們怎麽在這裏?”


    女郎扯了扯嘴角,“去享福。”


    “我要聽實話,不說,你們明日醒來時就都在商寧城了。”


    “……報仇。”


    “報仇?”她似乎歎息一聲,仔細聽,卻是屋外的風聲,“此去風波不斷,此行或無歸期。稍有不慎,就落入萬劫不複中,你可知曉?”


    女郎笑得比剛才好看些,“自知。”


    烏鳳呈沉默。


    謀算已久的機會就在眼前,女郎不想放棄。


    她輕啟朱唇,言語動人。


    “陛下,我的前半生如一場經久不息的噩夢。陛下讓這噩夢破碎,夢醒之後,我以為我可以享受平淡的生活。但或是我野心勃勃,又或許是我不甘平庸,碌碌無為的活著,於我而言,是一場折磨。”


    “我的血仇未報,她們亦然,我等不願渾渾噩噩的活著。陛下,請您成全。”


    以月娘為首的這批女子,沒有按照烏鳳呈的旨意離開應撫城去往商寧城,便是早就做好了抉擇。若非有人鬧起來,若非親自去了一趟,烏鳳呈根本不會注意到這批移民中還有熟人。


    “你們想要離開,到底是為了自己複仇,還是想要為那些死在欺騙和絕望中的寞黃族人?你們想要出去,到底是為了報仇,還是為了全我恩情?”


    烏鳳呈的目光直直的落在了月娘的身上。


    烏鳳呈的詢問讓月娘陷入沉默,月娘的沉默也讓烏鳳呈記起了第一次遇見她的模樣。


    那時候,月娘狼狽極了。


    她衣不蔽體的躺在床上,身側是一個已經不喘氣的赤\/裸男人。


    同樣赤\/裸的月娘警惕的看著衝進來的人,看著那些男人在看見她的瞬間,目露邪氣,朝她撲了過來。


    那時候,才殺死了一個男人的月娘,一點力氣也沒有了。


    可她沒有放棄,既然那些用下\/半\/身思考的男人想要在她的身上聳動,那就在那個時候結果了他。


    即便,自己也要付出同樣慘烈的代價。


    但是,事情並沒有如她想的那樣發展。


    就在那幾個男人脫好衣服的時候,烏鳳呈進來了。


    她沒有說話,隻是掃了一眼屋內的情況。


    那目光掃過娘的時候,和掃過一旁的柱子沒有任何區別。


    那幾個男人在烏鳳呈進來之後,眼中甚至沒來得及出現懼怕的情緒,便首尾分離。


    烏鳳呈給了月娘一顆補充元氣的丹藥,那顆丹沒有徹底清除月娘體內的積蓄的毒素,卻給了她一點從床上爬起來穿衣服的力氣。


    烏鳳呈等她把衣服穿好了才說:“去把你認為值得活下去的人都帶過來,不會有人攔你了。”


    月娘不是生來下賤,她曾是一位離開西荒的小貴族的女兒。


    隻是兜兜轉轉,她的家人都不見了,而她被喂了可以讓身體變得豐滿柔軟,卻沒有力氣逃跑的藥後,被送迴了西荒,成為了臨昌國駐紮在邊境線上的將士們取樂的姬子。


    今行,都是和她相同遭遇的女子。


    月娘俯首,頭叩在冰冷的地麵。


    “為自己複仇,為寞黃族人複仇。”


    為陛下挺入腹地,甘為先驅。


    烏鳳呈沉默的像是沒有生氣的雕塑,不給月娘任何反饋。


    月娘輕聲呢喃,神色似喜似悲,“陛下,其實我們想要活下去。可是,在西荒,我們活不下去了。”


    烏鳳呈能理解她這話的意思,不是餓不死就叫活著,就能活著。


    月娘從烏鳳呈的沉默裏讀出了妥協,她勾起了一抹笑,因為經曆的原因,即便她並沒有那個意思,眉眼間也不自覺的帶上了一抹媚意。


    歲月給人刻下的抹不掉的痕跡總是會在不經意間露出些許端倪。


    最終,她遞給了烏鳳呈一張名單,第一個名字便是月娘自己。


    除了月娘,還有一百多個女子的名字,她們多是和月娘一樣的經曆。


    烏鳳呈走到了月娘身前,半蹲。


    她抬起了女人的下巴,讓她能和自己對視。


    “不必幫我做什麽,我想要的,隻會自己爭取,從不需要別人犧牲至此。”


    月娘用眼神描繪著烏鳳呈的五官,似乎要將她的樣子徹底的記在心中,她笑得甜美。


    “我們知道,陛下堪為世界第一等英豪。”


    烏鳳呈輕嗤一聲,“無需奉承,你等既然已經做出決定,那便隨你們去吧。”


    月娘稽首以去。


    烏鳳呈望著冉冉升起的太陽,久久不語。


    ……


    “什麽?你們不想離開了?”


    那士兵狐疑的看著麵前的三個人,他重複了自己剛才聽見的話。


    三人點了點頭。


    士兵似乎想到了什麽,麵色不是那麽情願。


    “你們要確定好,還有兩天時間,風暴口就開了,你們要是再反悔,就不行了。”


    “我們不反悔,不反悔,就是不打算走了。我們相信在陛下的統治下,寞黃族的日子一定能越過越好的。”


    士兵將三人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遍,露出一個嗤笑的表情,似乎在說早幹嘛去了。


    但他不敢明說,隻是不情願的將他們的東西還給了三人。


    “主子,咱們去哪裏?”


    兩人沒有詢問少年為什麽不走,少年比他們聰明太多,問了很大可能也不明白原因。與其問為什麽,不如問下一步做什麽。


    “走,我們去見鳳皇。”


    烏鳳呈本打算起身前往風暴口,她想去那兒轉一轉,但沒想到動身前還能接待一個意外之客。


    一般來說,有人獻寶,也不會直接獻到烏鳳呈的麵前,不然作為一國之君,烏鳳呈豈不是會累死。


    但麵前這個人有些特殊,他嫌的寶貝也有些特殊。


    傳話的人將來人的身份告知烏鳳呈,烏鳳呈有了兩分興趣,那人便出現在了烏鳳呈的麵前。


    麵前這個少年自稱是一個西南角的小貴族,這個身份不值得留意,但他的另一個身份就不同了。


    他是一座五級異材礦的礦主。


    礦藏什麽的,一聽就是個迷人的詞。


    異材礦是一個統稱,指能產出適用於武修修煉的天材地寶,有的異材礦甚至能挖出對納靈境而言也稱得上珍貴的寶貝。


    有的異材礦是金屬礦,可以鍛造兵器,有的異材礦是寶石礦,並不是翡翠瑪瑙這些裝飾用的寶石,而是特供修煉的特殊珍寶,有的還是植物礦。


    麵前這個少年擁有的是金屬礦,一種可以輔助火係武修修煉的礦石。


    礦藏量不大,據說,五六代人已經將這處礦藏挖的差不多了。


    烏鳳呈似笑非笑,喝了一口白水,笑眯眯的說道:“所以,你是來尋朕開心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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