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墨白帶她從茶館後門走了出去,沈良宴沒想到前門出去是車水馬龍的街道,後門卻通向一條僻靜的小巷。

    雖然人少,但是沈良宴還是從包中取出口罩戴上,見李墨白站在一旁看著她,一張俊臉完完全全暴露在陽光之下,失笑道:

    “你就這樣嗎?”言罷從包中取出另一個備用口罩,毫不猶豫地遞給他。

    李墨白感覺自己被陽光晃得有些眩暈,伸出手接過綿軟輕薄的口罩,它甚至帶了點沈良宴身上清新甘甜的香水味,一時之間竟想永遠把它攥在手裏,不舍得放開。

    沈良宴含著笑意看他慢慢戴上口罩,遮住了唇與下巴,卻更顯眉眼的出彩,口罩下的鼻子極挺,飛眉入鬢,明明沒有修飾,卻比她平常在劇組合作的精修過的妝容的男演員好看無數倍,眉毛下方雙眸溫和而清澈,專注地看著她。

    兩人對視,沈良宴扭頭不再看他,她第一次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卻聽見李墨白一聲輕笑,對她說道:

    “走吧,就在前麵。”

    他帶她走進一家自製陶瓷的老店,正午時分,店內隻有幾位小朋友在玩,守店的老人見他來了也沒起身招唿,擺擺手讓他自己隨意玩,一副熟絡的樣子。

    李墨白帶她繞進了裏間,這裏明顯是店主的地方,雜亂地擺著一些工具和瓶瓶罐罐,李墨白熟悉地走到台前開始揉泥,還一邊向她解釋道:

    “店主伯伯是我媽媽的好友,我小時候常來這裏玩。”

    難怪一副和店主熟悉的樣子,沈良宴饒有興致地打量著架子上的陶瓷罐子杯子,她前世也沒少用這些東西,她記得她有一個薄如紙明如玉的天青釉冰裂紋瓷碗,細膩瑩潤,堅薄翠美,端在手中如一汪清冽的山泉。

    然而她卻覺得眼前這些童趣而充滿拙意的作品更為動人,店內清涼明亮,窗戶對著一麵牆,卻不知為何有風吹進來,映著窗口搖擺的綠意,更令人覺得賞心悅目。

    沈良宴轉過頭看李墨白,隻見他專心地揉著泥料,額頭上有細汗順著鼻翼流入口罩,忍不住說道:“你怎麽還不把口罩取下來?”

    李墨白微瞪著雙眼,沈良宴隻覺那雙眼睛明亮又無辜地看著她,他沉默了一會,悶悶的聲音穿過口罩傳來:

    “我剛剛忘記了。”言罷舉起沾滿泥巴髒兮兮的雙手,靜靜地看著她。

    其實李墨白心中哪有表現出來的這麽冷靜,他現在隻覺得自己像是夏天的一罐冰可樂

    ,被學生放在自行車籃子裏,一路顛簸搖搖晃晃,瓶蓋一揭,原本維持的冷靜平淡便會全盤崩塌,隻留一股熱浪按捺不住地湧出。

    他專注的注視著麵前的人,隻見她那一瞬間愣了愣,很快又笑了,像是春日裏滿山含苞待放的桃花,遇見暖軟酥和的春風,柔柔地綻放。

    沈良宴走到他麵前,微微踮起腳,伸出手給他解口罩,李墨白緊緊抿著唇,怕自己一不小心就勾起嘴角,心中發燙,卻努力保持著臉上的溫度不變。

    卻沒想到,沈良宴將口罩取下來時不小心碰到了他的耳朵,霎時間耳朵變紅,眼尖的沈良宴看見了,卻忍著笑沒有揭穿他,將口罩放到一邊。

    李墨白還在無意識地捏著那團泥,卻從剛剛有規律力道地揉捏變成了隨意亂捏,明顯心不在焉,他覺得自己像是盛夏盛著酸梅湯的白瓷碗,被放入了幾粒冰冷的碎冰,碰到杯壁是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音,那種一擊即中的感覺,估計他一輩子都忘不了。

    沈良宴湊到他身邊:“你在做什麽,我也來幫忙。”

    李墨白聽見她的聲音方從沉醉中蘇醒過來:“啊?不用了,隻是把氣泡排掉,防止坯體幹燥燒製的時候破裂變形,已經差不多了。”

    沈良宴點點頭,待他把那些東西放在電動拉胚器上,湊近細看,這時李墨白卻突然轉過頭:“你想……”

    沈良宴覺得兩個人近得可以數清對方的眼睫毛,連唿吸聲都能聽見,甚至能感受到對方唿出的熱流,她微微低頭,看見他撫在桌上纖長好看的手,突然開口說:

    “我幫你把扣子解開吧。”

    “啊?”,李墨白懵逼了,解哪裏的扣子?!

    沈良宴指著他的手,他今日穿著一件淺色的襯衫,薄而軟的布料柔柔地襯貼著皮膚,隻是從她這個近距離角度看過去,還能看到隱隱約約的胸肌。

    襯衫手腕處的扣子緊緊扣著,右手邊沾上了一小粒泥,李墨白見狀稍稍後退一步,乖乖地把雙手伸出來。

    沈良宴輕巧地把袖扣解開,因為袖子放下來不方便,沈良宴幹脆幫他卷起袖子,一直挽上去。

    她這才發現李墨白屬於穿衣顯瘦,脫衣有肉類型,隻露出一小截小臂,線條也極為流暢優美,看得出蟄伏在肌肉線條下的爆發力。

    “你剛剛想說什麽?”沈良宴看著被自己挽好的袖子,滿意地問道。

    “我想問你,想做什麽形狀的陶器?”因為靠

    得太近,他仿佛是伏在她耳邊說話。

    低沉而富有磁性的低音炮溫柔起來,像是冰封千裏的河流中突如其來一股脈脈春水,暖得能將這紛飛的大雪全數溶成沸騰的岩漿。

    沈良宴有些不自然的低著頭:“做個杯子吧,方便好用。”

    一邊和他聊著,一邊上手幫忙,杯子簡樸古拙的坯體逐漸成型,沈良宴覺得新奇有趣,也慢慢地專注起來。

    “泥料多了。”李墨白看著手中已經成型的杯子,突然說道。

    沈良宴看向旁邊一堆剩餘的泥料,沉吟了一會兒,靈關一閃:“那就做兩個杯子嘛,它一個人多寂寞。”

    李墨白睫毛微動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欣然應下:“好。”

    沈良宴想要自己一個人試試,李墨白便勾著嘴角站在一邊,不再插手,看她自己把泥料放到電動拉胚器上,素手輕輕地扶著。

    “不是這樣!”李墨白眼看著坯體要散開,沒經過思考,直接上手扶著沈良宴的手,教她一步步塑型。

    觸上她溫熱的手才發現不妥,連忙鬆開:“抱歉。”

    沈良宴低聲道:“我又沒怪你……你不打算教我了?”

    散成爛泥的坯體悲傷地玉體橫陳:我覺得自己還可以再搶救一下!

    李墨白認真地注視著她,手慢慢覆蓋上去,兩個人的體溫再次融合,骨節分明的手與纖細柔嫩的手中,杯子逐漸成型。

    “兩個杯子,你要怎麽用?”沈良宴聽到李墨白這聲疑問,轉頭看向他,自然地答道:

    “誰說我要自己用?”言罷挑眉看著他,李墨白眼中似有波瀾經過,瞬間又了然無痕。

    “嗯?”

    沈良宴嫣然一笑,鬆開手指著兩個杯子:“一個給你,一個給我。”

    李墨白低頭輕笑,一本正經地說:“那你剛剛還說怕它們寂寞,現在還不是分居兩地,異地戀導致它們倆情感破裂你要怎麽負責?”

    沈良宴一時語塞,李墨白笑著把杯子放好,一把握住沈良宴鬆開的手:“讓他們在一起,好嗎?”

    沈良宴抬頭專注地看著他,手也微微用力握緊:“你以前都是一個人嗎?”

    李墨白與她對視,噙著一抹笑意,點頭。

    沈良宴看著他粲然一笑,李墨白感覺那瞬間她眼中不是單單是自己的縮影,想到了粉絲經常說的:她眼中有山川湖海,星光

    璀璨。

    “那……你以後要習慣兩個人了。”

    沈良宴在晾好的杯子上,畫上一個小男孩和一個小女孩,一個藍色一個紅色,她第一次畫這種可愛的q版,意料之外地畫得很好看。

    沈良宴指著杯子:“藍色的給你,紅色的給我。”

    李墨白搖頭:“紅色的給我,藍色的給你。”

    沈良宴忍著笑應下。

    因為燒製要比較長的時間,所以兩人就商量好了下次再來拿。洗淨手,沈良宴繼續欣賞著擺在架子上的諸多陶器,李墨白也陪著她看。

    “這個瓶子捏得歪歪扭扭,哈哈哈哈醜醜的。”沈良宴指著架子上那個小瓶子,上麵還貼著一片醜醜的葉子,醜萌醜萌的。

    李墨白低聲說:“這是我小時候做的。”

    “啊?”沈良宴愣住了,怎麽一抓一個準?

    “難道這裏全是你以前做的?”

    “沒有,隻有少數是我的。”

    沈良宴點點頭:“其實……還是很可愛的。”

    李墨白輕笑,低音炮的笑聲蘇得人腿軟,沈良宴撇撇嘴,繼續往下看。

    “你看這個小罐子!捏得方方的,又古怪又好笑。”

    李墨白沉默了,沈良宴扭頭,試探性地問道:“你別說這又是你做的?”

    他點點頭,沈良宴炸毛了:“你還說沒有很多是你做的!”

    “就這兩件,真的。”

    突然電話響起,李墨白接完電話對她說道:“良宴,張導到了。”

    有話說還有巨糖喲

    作者有話要說:“那我們迴去吧。”兩人把東西收拾好,剛準備走,沈良宴卻拉住了李墨白:

    “那個杯子和小罐子,能不能送給我?”李墨白順著她目光所指,看向自己的黑曆史。

    ……

    李墨白無奈道:”既然你喜歡,那就帶走。”

    他找了兩個袋子,分別把兩個陶器裝好,剛準備提起。

    沈良宴拉了拉他的衣袖:“你不累嗎?給我提一個吧。”

    李墨白仿佛沒有聽見,右手將兩個袋子提起,左手握住沈良宴的手,十指緊扣。

    他轉過頭對她一笑:“你提著我,就可以了。”

    ---------本章完--------

    小劇場相聲又來了

    李墨白:

    春風十裏

    體測一千五百米

    海底兩萬裏

    坐地日行八萬裏

    香辣土豆泥

    紅豆冰淇淋

    香濃巧克力

    酥香黃燜雞

    菠蘿菠蘿蜜

    都不如你

    全部不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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