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導,剛剛白珊電話裏說身體不適,上午來不了了。”陳導的助理匆匆趕來,剛和白珊通完電話。

    “沒事,反正她今天戲份也不多,先把別的戲挪前拍。”陳導很通情達理地應下。電視劇的拍攝一般不會按播出時的順序從頭到尾拍,而是要根據演員到位情況、場地的租借、四季變化等因素,以盡早拍完為目的,靈活地變動調整拍攝順序。畢竟多拍一天,就多支出一大筆資金。

    而且像白珊這種當紅花旦,每年行程都排得滿滿當當,就在《一綰芳華》開機的前一天,她剛剛殺青一部古裝偶像劇。大負荷的工作,極少量的睡眠,身體會吃不消是很正常的。陳導心想,幹脆讓她休息幾天,等恢複狀態,再參加拍攝也不遲。

    他看著攝影棚內的交流愉快的沈良宴與陳安雅,沈良宴的天賦和努力他都看在眼裏,陳安雅試鏡時的表演也很不錯,既然這兩個人都在這裏......陳導突然說道:

    “正好,你們倆都在這,薛貴妃寢宮布景也在,就拍那場薛貴妃和麗貴嬪的對手戲吧!”平心而論,這倆人都是這兩個角色的不二人選,薛貴妃高貴嫵媚,麗貴嬪美豔妖嬈,當初薛貴妃選角時,他還扼腕為什麽麗貴嬪角色早早定了他人,以陳安雅的水準,把麗貴嬪表現好不在話下,她的長相身材也與書中麗貴嬪的描述十分相符。現在,正好看看這兩個實力強勁的新人正麵飆戲。

    沈良宴和陳安雅皆是一愣,良宴看著陳安雅眼中燃起的興奮與鬥誌,也勾起了嘴角。

    “對了,之前沒通知你們要拍這場,你們可以嗎?要不咱們就先試試,不行下次再拍也可以。”陳導突然想到這個問題,這場戲不好演,台詞也多,對兩個沒有準備的新人來說,確實有些刁難了。

    “陳導,沒關係的,我可以試試。”陳安雅生怕陳導打消這個主意,搶著迴答道。驕傲如她,上次被沈良宴狠狠打臉,這迴她一定要一雪前恥。她用新人積極陽光,努力向上的神情,掩住心底那分得意。她雖然昨天才接到劇本,但是她連夜將劇本熟讀一遍,所有自己的戲份都熟記於心,而且她戲份不多,所以這場於她而言的重頭戲她早已想好怎麽來演,但是對沈良宴來說,這場戲位置靠後,前麵還有好幾場重頭戲。剛剛她可是看見了,就那一場簡單的燈下相思,沈良宴都畫了許多圖紙研究了那麽久,她就不信,沈良宴連這場戲都準備好了。

    沈良宴確實沒有準備好,但是她的準備,是對分鏡的設計與繪製,至於台詞和表演安排

    ,整部劇本她都爛熟於心,而且她在剛剛的表演中,對鏡頭感已經有了一定的感覺和體會,完整流暢地演完是沒有問題的。

    “陳導,我也沒有問題。”她順著陳安雅的話應下,正好想讓你嚐嚐教訓的滋味,現在就送上門來了。

    “好,造型師過來,幫演員把造型換好,待會就開拍。”陳導在化妝間,讓她們一邊化妝,一邊給她們講戲:

    “麗貴嬪原本是薛貴妃的貼身宮女,但因為她背著薛貴妃成為皇上妃子,兩人便從親密無間到反目成仇,這場戲是麗貴嬪因為毒害女主莊素嫻被人發現證據,她在被揭露的前夕前往薛貴妃寢宮,求薛貴妃念在昔日情分上救她一命。這裏陳安雅你要演出‘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昔日高高在上的麗貴妃跪在地上痛哭流涕,情緒轉折較為激烈,從動之以情到最後情緒崩潰,必須表現得有層次有遞進感。而沈良宴你的情緒要比以往外放一些,因為麗貴嬪畢竟是她從小到大的玩伴,雖是主仆卻勝似姐妹,麵對這樣又恨又舍不得她死的人,薛貴妃做不到之前那麽鎮定。”

    “還有,你們倆台詞都不錯,目前我不打算給你們用配音,待會拍戲清場,現場收音,台詞最好說得流暢一些,免得後期再過來配。”

    待陳導交待完一切事宜,她們的妝容造型也準備完畢,場景布置和群眾演員也到位了。

    “第十八場,第一次,開始。”

    薛貴妃懶懶地倚在繡榻上,一頭濃密的烏黑長發隨意用鳳釵挽起,幾縷發絲垂在她臉頰上,更顯出膚色的白皙,素手撫著額,指上蔻丹像一朵綻放在眼眸旁的花。或許是在休息的緣故,她衣著不像平日裏一般華麗,隻穿了件雨過天青的襦裙,倒像是少女的裝扮。

    “娘娘,麗貴嬪求見。”宮女從門外走進來,細聲細氣地說道。

    她蹙眉,睜開眼睛:“她來做什麽?不見。”最後兩字如金石擲地,其中充斥著的冷漠和厭惡嚇得小宮女身子顫抖。

    “麗貴嬪跪在門口,說......說......”

    “說什麽?”薛貴妃揉了揉眉心。

    “說今晚務必見到娘娘,否則她就跪著不走。”小宮女縮著身子,好像怕被貴妃責怪。

    “稀奇了。”,薛貴妃嗤笑一聲:“那便讓她進來吧,本宮倒想看看她要耍什麽花招。”

    麗貴嬪匆匆忙忙地走進來,二話不說便跪在了地上。她衣著華麗鮮妍,卻形神憔悴,一雙美目不

    複以往的波光瀲灩,兩眼下方甚至塗上了厚厚的粉。

    “主子,救救奴婢吧。”她眼中紅絲遍布,淚水隨話語噴湧而下,下頜薄得仿佛快要消失,好像多日未眠,疲憊不堪。不過美人終究是美人,憔悴的麵容也是楚楚可憐。

    “貴嬪娘娘請起,本宮可受不起你的大禮。”薛貴妃慢條斯理地從繡榻上坐起,一邊漫不經心地聽她說話,一邊慵懶地理著衣服上剛剛被壓出來的皺褶。

    “小姐今日的穿著真像您十七歲那年,帶著奴婢去元宵燈會時的打扮,那個時候......”

    “閉嘴。”薛貴妃下意識地揪住衣服,不顧剛剛被她撫平的皺褶。

    她坐直身子,狠狠地盯著麗貴嬪:“你今天哭著喊著要見我,不會是想來重溫舊情吧?有話直說,否則本宮馬上差人趕你出去。”

    麗貴嬪哭得梨花帶雨。沈良宴心裏感歎,陳安雅確實是個強勁的對手,哭戲不是誰都演得好,多少當紅明星演起來,要麽隻打雷不下雨,要麽哭得涕泗橫流毫無美感,她一個新人,演這種情緒激動、眼淚泛濫的戲,還能哭得楚楚動人,實力非同一般。

    “奴婢一時鬼迷心竅,讓人在莊昭儀的花顏粉中下毒,被抓到了證據,明天,明天莊昭儀便會向皇上稟報此事,求娘娘救救奴婢吧。”她匍匐在地上,原本酥軟如蜜的聲音沙啞絕望,薛貴妃從未見過她這樣毫無尊嚴地跪趴在地上,哭得身體顫抖。

    “這種事,本宮怎麽救得了你?”薛貴妃臉色大變。

    “小姐,這宮中皇上最寵愛的就是您,隻要您跟皇上說一聲就好,念在我們一起長大的情分上,救救我的性命吧。”麗貴嬪抬起頭,淚水不斷地從眼眶中流下,請求聲如三月鵑啼,聲聲泣血,讓旁人看了,雖知曉她的惡行卻還是忍不住同情她。

    “小姐,從前您對我親如姐妹,如今您忍心看著我去死嗎?”陳安雅爬過去拽住良宴的裙角,像個溺水中還在拚命掙紮的人,眼中盈滿希望,那希望全部指向沈良宴。沈良宴心中一動,來了。

    陳導在攝影機前看著,沉默不語,陳安雅擅自加了劇本中沒有的台詞和動作,但是他並沒有喊停,因為這場戲正演到精彩處,她加的台詞和動作對劇情推進也起到了幫助,此時喊卡,太辜負演員的心血。

    沈良宴俯身捏住陳安雅的下巴,飆戲的主動權瞬間被她掌握在手裏。

    “一起長大的情分?親如姐妹?嗬,你念著一起長大的情分,

    搶了我的丈夫,我待你如親姐妹,你卻背叛了我。當年入宮的時候你怎麽說的?我讓你風光嫁人,你對我說,小姐,深宮似海,危機重重,你不放心我孤身進宮,你要永遠保護我陪著我,讓我在宮中有個依靠,然後呢?”她將陳安雅的下巴掐出深深的紅印,眼睛盯著陳安雅一眨不眨,兩行清淚從眼中留下,每字每句都刻著年年月月數不盡的傷痕。

    陳導盯著鏡頭,此時是兩人一起的大特寫,但是沈良宴的氣勢太強,情緒激動的演繹也十分震撼人心,台詞一句比一句心酸哽咽,逼得陳安雅像剛剛那個被薛貴妃嚇得顫抖的小宮女,讓人隻看得見她的畏畏縮縮,那份我見猶憐的姿態蕩然無存。他想算了,這段戲在沈良宴的支撐下已經足夠精彩,麗貴嬪也算可圈可點,就當是薛貴妃的主場戲份好了。

    “我......”陳安雅好像還想說些什麽,卻被沈良宴打斷。

    “你迴去吧。”薛貴妃鬆開捏著麗貴嬪下巴的手,端正地坐在繡榻上,兩眼直直看向前方,好像看到了多年前那個花市燈如晝的夜晚,那兩個無話不談的女孩挽著手在河堤上看燈,親密得像是一個人。那天她失足落水,是眼前這個傷她至深的人,不顧寒冬水冷,奮不顧身地跳下去救了她,那時她跳得毫無猶豫,就像自己以為她永遠不會背叛一樣肯定。

    “我會和皇上說的,就當是報那年的救命之恩,以後我們兩不相欠,再無瓜葛。”她仿佛用盡了全身力氣,才將這句話說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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