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煙中。


    給陳功和鍾漢強開門的何美華,呆呆的站在門口。


    頭發散亂的她,用一條髒兮兮的毛巾捂著口鼻。


    那雙沒有多少神采的眼睛,冷淡又警惕地看著陳功二人。


    盡管他們沒穿警服,但何美華還是開口說道:“你們是警局的人吧?”


    陳功點點頭,亮明了警官證,然後,也不說什麽,迅速邁步,進到了屋中。


    當瞧見,火盆裏燒著的黃紙,被窗外的風,吹得滿屋子亂飛時,陳功直接衝進洗手間,將一盆不知道是洗腳還是澆花的水,潑進了燒紙的鐵盆裏。


    “你...幹什麽你??”


    “那是我給我丈夫和女兒燒的紙!”


    “這裏是我家,你幹什麽給我澆滅了?!”何美華怒氣洶洶的朝著陳功吼了一嗓子。


    那副猙獰的樣子,像是一頭暴熊。


    她衝到火盆旁邊,試圖把裏麵的水捧出去,不讓黃紙熄滅。


    慌亂中,黃紙還是滅掉了。


    連同立在火盆前,兩個帶著相框的照片,都翻倒在了地上。


    “哎呀!我丈夫,我女兒!”


    何美華連忙把相框拿起來,用自己的袖子,去擦拭照片。


    “對不起女兒,對不起....是媽沒有照顧好你!”


    “老公,給你們燒的紙,你們都收到了吧?”


    “你們放心,我不會讓你們在那邊,缺錢花的!!”


    抱著相框照片的何美華,哭泣的咕噥道。


    陳功和鍾漢強對視了一眼,鍾漢強苦笑著,指了指自己的腦袋。


    意思是說,這個何美華因為丈夫和女兒的死,可能精神有些失常。


    陳功瞥見了牆上掛著的,一家三口的大幅照片,上麵何美華的女兒,一頭短發,清純可愛,他們夫妻兩個並排坐著,臉上都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隻是,此時的何美華,和照片上的何美華一對比,感覺都不是很真切,好像不是一個人一樣。


    【梨花街失火案】距今,還不到十天,發生在6月1日。


    沒想到,短短的時間,因為家人的死亡,竟把這個婦女摧殘成這個樣子。


    陳功攥了攥拳頭,對那個縱火者,更加的恨之入骨。


    縱火者毀掉的是商鋪和兩個完整的家庭!!


    “大姐,你先起來吧,地上涼。”


    “你丈夫和女兒都已經離世了,你要節哀順變,照顧好自己。”


    鍾漢強試圖把人攙扶起來,可卻被那個何美華一把推開。


    何美華憤怒道:“誰讓你們進來的,誰讓你們潑水的?!”


    “滾出去!”


    “給我滾出去!!”


    鍾漢強試圖去解釋,說陳功潑水是怕引起火災。


    可何美華卻狂笑道:“火災更好,這樣我也能隨著我丈夫和女兒,他們一塊去了。”


    “你們警察都是一群廢物,還沒抓到那個縱火者,你們是一群吃白飯的,見死不救的畜生。”


    這?


    罵得有點狠了吧!?


    “砰!”


    公寓門被何美華重重地關上了。


    下樓的時候,陳功的臉色有點難看。


    鍾漢強安慰道:“陳警官,你別介意,那個何美華受了刺激,看上去....精神不大好。”


    “這種情況,我以前在派出所的時候,有時就能遇見,還需要警方的開導和紓解。”


    陳功搖搖頭,沒有說什麽。


    因為他不是在意何美華對他發脾氣,咒罵警方無能。


    而是因為,剛才他在何美華頭頂上,看到了濃濃的死氣!


    灰蒙蒙一片!


    意味著,何美華可能活不成了!!


    “可是,她會自殺,還是說....有人要殺她?”


    這個,隻憑晦暗的灰氣,是看不出來的。


    想到此,警覺起來的陳功,對鍾漢強說道:“你馬上聯係振興路這邊的派出所,說明這邊的情況,免得何美華有自殺傾向,避免引起火災!!”


    “好,明白!”


    鍾漢強立馬聯係上了振興派出所。


    把何美華的精神狀態和對其的擔憂,說了。


    派出所那邊迴複,說會盡快安排警力,妥善照顧何美華。


    可是,就算照顧,就能避免何美華不死?


    她頭頂上可是纏繞著,濃濃的灰氣!


    灰氣代表屍氣,或是死亡!


    “走吧,先不管這邊,去見見另一名幸存者。”


    另一名幸存者叫王瑤。


    家裏鋪子失火,父母、妹妹身亡後,王瑤就被她姑媽接迴了家。


    陳功和鍾漢強去到王瑤姑媽家的時候,並未見到王瑤,對方三天前,悲傷情緒有所緩解後,就去學校上課了。


    “瑤瑤這孩子,向來乖巧,沒想到家裏會攤上這種事。”


    “警察同誌,你們一定要抓住那個喪盡天良的縱火犯!”


    “我弟弟王濤,性格那麽好的人,都被殺了,這還有王法麽?”


    說到傷心處,王瑤的姑媽王芸掉了幾滴眼淚。


    她紅著眼眶說:“瑤瑤這些天,都把自己悶在屋裏,也不願與人接觸。”


    “我知道,她一定是恨死了那個縱火犯!”


    “警察同誌,要是你們去學校,見到瑤瑤,一定幫我開導開導她,她爸媽和妹妹已經死了,她要是再有事,他們家就徹底毀了!”


    陳功點點頭,表示如果可以會盡量安撫對方的。


    而後,又問詢王瑤的姑媽和姑父,知不知道,王瑤父母生前是否得罪人,與人結仇之類的?


    王芸搖頭,說沒聽說過。


    “我弟弟王濤,和弟妹袁玉芹,都是能說會道的人,他們的小酒屋,以前生意很好,最近兩年差了些,不過,迎來送往,他們都會笑臉相迎,咋會得罪人呢?!”


    “而且我弟弟和弟妹,還信奉天主教,把主當做真神,待人厚道,我們家族圈子裏的人和認識的朋友,就沒有說他們不好的。”


    “反正我是沒聽說過,他們和誰有仇,就是他們夫妻吵架拌嘴,我都沒見過。”王芸這樣說道。


    這時,去到王瑤房間查看的鍾漢強,走出來,神色稍顯鄭重的招唿道:“陳警官,你快過來看看!!”


    “怎麽了?”


    見鍾漢強煞有介事的樣子,陳功也感到奇怪。


    鍾漢強道:“發現了一些古怪的小玩應,不過,我覺得不應該是王瑤這個年紀的小女生,該有的東西。”


    王瑤的房間。


    屋子原本是王芸兒子住的,不過她兒子上大學後,就空了下來。


    趕上自己弟弟王濤夫婦,在失火案中喪命後,王芸就把侄女王瑤,接到了家中,安排住在了他兒子的房間。


    房間沒怎麽裝潢,擺放的東西也很簡單。


    大床、衣架、書櫃、書桌,窗台上還擺有一台電風扇。


    厚厚一摞高中的書籍,堆放在書桌上。


    最上麵,是一隻布袋熊的玩偶。


    進屋後,鍾漢強指著角落一個古樸的箱子,說道:“陳警官,箱子裏麵的東西有點特別,不像小女生的東西。”


    箱子的形狀有點類似於“加勒比海盜”中裝財寶的箱子,由木材和金屬打造,鎖扣是銅製的。


    “箱子倒是不賴,裏麵裝著什麽呢?”


    陳功走過去,低頭一看,不禁眉頭皺了起來。


    隻見,箱子中,放著諸如膠水、紮滿細針的娃娃、手指粗的一捆麻繩、半截紅蠟燭、一盒大頭針、一根厚實的鋼尺、一瓶裝在礦泉水瓶裏的,黃乎乎的液體。


    甚至,陳功還看見了由五根圓木棒做成的,用繩子穿連在一塊的拶指。


    拶(zan三聲)。


    “咦?這箱子你們是怎麽打開的?”


    “這是瑤瑤的箱子,平常都鎖死!她不許我動!”王芸走進房間,眼見箱子打開,疑惑的說道。


    鍾漢強解釋道:“剛才我進來,查看房間,發現這箱子上鎖了,沒打開,也沒當迴事。”


    “不過去到書櫃那邊的時候,發現有本書裂開道縫隙,拿出來一看,發現裏麵藏著一把黃銅鑰匙。”


    “就試了試,沒想到鑰匙還真把箱子,給打開了!”


    這時。


    躬下身的陳功,從箱子裏麵,將那個拶指,拿了起來。


    手指抿了抿,鼻子湊上去聞了聞。


    他的臉色有點不大好看。


    因為陳功發現,拶指上,沾染的不是染料,極大的可能是....血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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