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來,大殿終於再次恢複了寧靜,人們得以繼續進餐。


    等到大家吃飽喝足之後,皆期望能夠離開這裏——畢竟夜已深,各自迴家也是時候了。


    但嬴政抹了抹嘴唇,說出了一句令所有人都震驚不已的話:“辯論繼續。”


    麵對這個突然的變化,群臣們麵麵相覷。


    最終,這場辯論持續到第二天深夜,所有人幾乎都已經精疲力竭。


    大多數人都癱坐地上,背靠著彼此尋求支撐。


    就連以李斯和淳於越為首的儒家學者也已疲憊不堪。


    他們的頭腦已經一片空白,思想變得僵化,辯論也隻是依靠本能維持下去,說話都有些斷斷續續了。


    至於站在台上的嬴政自己也很累——畢竟他在下方人們辯論過程中始終保持著一個跪坐姿勢。


    但精神方麵倒還好,因為他可以批閱奏折的同時觀看這一切。


    盡管其他人可能覺得批閱奏折是一項痛苦的任務,對於嬴政來說卻是另一種舒緩壓力的方式。


    更重要的是,他的體能遠遠超過常人,即便經曆了數夜未眠依舊保持著清醒。


    相較之下扶蘇就不那麽輕鬆了:雖然也是“看戲”


    ,可沒有那份批閱奏折打岔,久站也讓他的身體感到吃不消。


    此刻,扶蘇的眼皮越來越沉重,頭不時地上下晃動著,像隻啄米的小雞一樣。


    殿上的嬴政把這一切看在眼裏。


    他又看了一眼那幾乎都癱倒在地的眾臣們,覺得是時候結束了。


    扶蘇正處於成長的關鍵時期,不能再讓他熬夜了。


    想到這裏,嬴政放下手中的刀和竹簡,站起身來。


    所有人都在留意著這位 ** 的一舉一動。


    他們看到他的動作後,立刻將視線轉向他。


    如果是在平時,頭腦清醒的時候,大家必定會問道:“陛下怎麽了?”


    然而此刻——


    眾人的腦袋一片空白,連思維都停滯了。


    能夠撐著不倒下去昏昏入睡已屬不易,誰還有心思詢問緣由。


    眾人呆呆地站在原地看著嬴政,而嬴政並未生氣,因為他一向大度。


    連續一天兩夜的辛苦,任何人表現都不會好,這再正常不過。


    “好了,今日廷議到此結束。”


    嬴政沉聲宣布,並揮手示意,“各位可以迴去了,好好歇息。”


    一聽這話,下方的大臣們都精神為之一振,瞬間從困乏中解脫出來。


    一個個顯得精神煥發,連忙朝他躬身行禮道:“微臣遵命!”


    嬴政再次擺手示意,見大臣們紛紛高興地離去,他也並不挽留。


    走出章台宮,眾大臣抬頭仰望夜空中的明月,終於感受到了久違的放鬆,那種解脫後的暢 ** 令人難以言表。


    隨後他們紛紛向宮外走去。


    當各自準備上車離開時,忽然一位謁者喘著氣跑出來說道:“諸位大人且慢,陛下吩咐各位今晚休息,明日辰時繼續上朝議論。”


    說罷便匆匆消失。


    留下群臣們或站或坐在馬車裏,心中淩亂不已。


    迴到殿內,隻剩下嬴政和扶蘇父子倆。


    看著黑眼圈嚴重的大兒子,嬴政不由心中歎道:“扶蘇,你也迴去歇息吧。”


    但扶蘇雖顯疲憊卻堅決地搖了搖頭說:“兒臣是提案人怎能在這關鍵時刻獨自迴去?父皇勿念,兒臣還能堅持。”


    看到這份堅持的神色,嬴政感到欣慰不再執意,隻吩咐道:“那就去把那位叫進來吧。”


    扶蘇領命離開。


    在這段短暫的時間內,嬴政跪坐在地上小憩了一會兒。


    不多會兒,扶蘇帶著護衛天牢的大秦虎賁、同時也是右更的大將軍迴到了殿內。


    此人於軍中身份尊貴,在軍功爵位列第十四級。


    嬴政抬眼看了看,心裏明白一切已在掌握之中。


    在他的職位之上,僅有徹侯、關內侯、大庶長、駟車庶長、大上造、少上造這六級爵位。


    由此可見,右更這一爵位的顯赫程度不言而喻。


    而擁有右更爵位的虎賁,絕不會隻是一個簡單的身份。


    走進大殿,虎賁低下頭對上方的始皇帝躬身作揖。


    “臣參見陛下。”


    嬴政緩緩睜開眼睛,注視著底下的虎賁。


    “前些日子朕交給你的準備情況如何?”


    “迴稟陛下,一切都已經準備就緒。”


    虎賁答道,“隻等陛下一聲令下。”


    聽到虎賁的迴複,嬴政微微頷首表示滿意。


    “此事至關重要,不可有一絲疏忽,你要盡心竭力監督全程,明白嗎?”


    “是,臣明白!”


    “好,退下吧,開始行動。”


    “遵命!陛下,殿下,臣告退。”


    嬴政和扶蘇點了點頭。


    虎賁於是慢慢地退出了大殿。


    “好了,這件事先到這裏,你也迴去休息吧。”


    嬴政對扶蘇說道。


    這一次,扶蘇沒有再推辭,低頭拱手:“兒臣先行告退。”


    隨著扶蘇慢慢向殿外退去,當他快要跨出門檻時,突然停住了腳步,迴頭看向坐在殿上的始皇帝。


    見此情景,嬴政略皺眉頭:“還有什麽事情?”


    扶蘇抿嘴欲言又止。


    即使距離較遠,他依然看得到父皇臉上流露出一絲疲倦。


    這段時間以來,朝堂上的爭論不斷,自己的父皇一直在龍案之後跪坐批閱奏折。


    他還想到,不久前自己因受到淳於越那些儒家學者的蠱惑,在這裏直言不諱指責父皇的殘暴。


    盡管父皇一直非常勤政,所作所為都是為了國家和人民,但自己還是犯下了如此大的錯誤。


    扶蘇內心深感悔恨,決心彌補過失。


    他的目光中突然閃過堅定的神色,繼而向父皇深深地一躬到地,額頭重重磕在地上。


    嬴政見狀,不禁感到驚訝:


    “以往是兒臣無法體會父皇您的良苦用心,還常常惹您生氣發怒。


    兒臣錯了。


    今後,兒臣一定會成熟起來,達到能與父皇同樣高度看待事物的能力。”


    之前,扶蘇在獄中寫的簡短致歉信已讓嬴政十分感動和欣慰,如今親眼看到他真誠道歉的效果更是強烈得多。


    這一刻,嬴政幾乎難以控製住自己的情感。


    不過,身為始皇帝,他必須展現出最強的自製力。


    最終他壓抑住情緒。


    否則被自己的長子一句話說得淚流滿麵……


    傳出去,實在有失顏麵!


    片刻後,他對扶蘇點了點頭,示意其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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