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公子,你怎麽變成這樣了?”


    “以前不是這樣的人啊?”


    “儒家教誨的尊敬師長,你不都忘掉了嗎?”


    淳於越對扶蘇態度的驟變感到極度痛心。


    “還有,你剛才說要聽誰的課?”


    “江師?”


    “你怎麽會認別人為師?”


    “是誰!給我站出來!居然敢蠱惑公子,今天老夫要好好教訓你這個敗類!”


    淳於越的眼神在蒙毅和江辰之間來迴掃視,但最終他將焦點鎖定在了江辰身上。


    蒙毅現在的裝扮顯得極為平凡,很難讓人相信他會成為大秦長公子的老師。


    而躺在稻草上,眯著眼、輕輕拍打大腿的江辰則顯得更有可能。


    盡管看起來他年紀輕得驚人,但他俊朗非凡,給人一種超脫凡塵的感覺。


    看著眼前這個憤怒的老儒士,江辰隻是白了他一眼,心裏充滿了無奈。


    這一切都落在扶蘇的眼中,讓他既驚且怒。


    扶蘇擔心的是,如果淳於越在這個節骨眼上暴露了他的真實身份。


    雖然他對自己的老師的尊敬不會因為其身份的改變而有所不同,他隻是覺得這實在太尷尬。


    因為他一直以來都在以假名黃章生活,並自稱是長公子的追隨者和崇拜者。


    若被揭穿,他仿佛在假冒自己,追隨並崇拜著一個不存在的形象,想到此,扶蘇便覺得自己無地自容。


    更為惱火的是,竟然有人膽敢詆毀他在心中崇敬無比的江師!


    “夠了!”


    扶蘇的一聲暴喝驚醒了熟睡中的熊黑,讓他不知所措地睜開眼睛。


    聽到扶蘇竟對著他吼叫,淳於越滿臉難以置信,心裏不禁一陣恐慌:“完了,一切都完了!”


    儒家為何能夠在大秦朝廷中站穩腳跟?一個重要原因就是他們牢牢控製住了大秦的長公子扶蘇。


    正因為有這一點,始皇帝嬴政才沒有輕易動他們。


    為了確保長公子站在他們這邊,這些人總是用各種儒家經典影響他。


    但現在,原本如同棋子般的扶蘇,竟然產生了變化,變得讓淳於越完全陌生起來。


    這使得他內心充滿了不安。


    扶蘇自然不知道這一幕對他人心中的震撼有多大。


    即便知道了,恐怕此時的他已經不在乎了。


    他真的不再是那個容易 ** 縱的小青年了。


    眼中滿是不可置疑的決心,扶蘇冷聲對牢門外的淳於越說道:


    “我希望再也不會聽到你對江師有絲毫質疑。”


    “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


    “江師雖然外表年少,但實際上學問通天,堪稱天生奇才。


    他的聰明才智比起那些傳說中的生而知之者,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他所說所行的一切都深藏著深刻的道理。”


    “你這種人又怎麽能理解其中的奧秘?”


    “能夠拜在江師門下,是我的幸運。”


    “請記住,這是最後一次機會。”


    “如果有下一次,我絕對不會饒恕任何一個侮辱江師的人。”


    “哪怕那人是我的父親!”


    “你要牢牢記住這一點,勿謂言之不預!”


    聽著扶蘇那充滿殺意的話語,淳於越心中感到無比震撼。


    無法接受這個事實的他連連後退,嘴裏一直喊著“這不可能,這不可能”


    。


    扶蘇對此沒有任何反應,隻是默默地轉過身,朝向躺在稻草上眯眼拍腿的江辰躬身行禮,道:“學生做得不好,讓您平白受了委屈。”


    江辰:……我有受委屈嗎?


    細細思索,江辰覺得自己好像確實有點委屈。


    被人毫無理由地說成是賊子, ** 他人不當 ** ,這種感覺真的很不舒服。


    但和江辰經曆過的百年輪迴中的惡心事相比,這其實根本不值得一提。


    江辰揮揮手,無所謂的說道:“小事一樁,這點挫折我不放在眼裏。”


    看到老師真的把事情看得很淡然,扶蘇既羞愧又更崇拜自己的老師。


    看看我們江師,他對世間萬象都雲淡風輕,你們這些儒生做得到嗎?


    儒家、賢士?都是假大空!


    扶蘇越發慶幸在天牢裏遇到了江師。


    要不是遇到他,恐怕自己會一輩子被這些誇誇其談的儒生所迷惑,甚至被他們慫恿去頂撞父皇,說父皇殘暴。


    越想扶蘇越感到羞愧,覺得自己真不該這樣對父皇。


    扶蘇覺得不當人子不僅是他自己心裏的感受。


    隔壁密室中,一開始嬴政也為扶蘇對淳於越的警告感到欣慰。


    畢竟有了江辰這樣的天才和智慧的存在,淳於越等一眾附庸扶蘇身邊的儒生不過是一些小人罷了。


    所以嬴政認為扶蘇維護江辰的選擇是正確的。


    但是很快,嬴政冷靜了下來。


    突然,他意識到有問題:“‘如果還有下次,我絕對不放過任何侮辱江師的人,哪怕那人是我的父親!’這兩句話是什麽意思?”


    嬴政頓時陰沉下了臉。


    “混賬東西!”


    “你個逆子!”


    “拿朕當例子?”


    “什麽叫絕不饒恕任何人,就算那人是朕?”


    “難道你現在眼中隻有你的江辰老師,沒有朕這個父皇了嗎?真是太不像話了!”


    帶著崇敬,扶蘇再次深深鞠躬,向江辰表達尊敬。


    扶蘇轉過身去,冷峻地注視著仍震驚不已的淳於越。


    他輕輕揮動衣袖,“既然沒什麽要事,請離開吧。”


    “莫讓江師授課受打擾。”


    扶蘇補充道。


    淳於越聞言逐漸恢複意識。


    麵對態度與從前迥異、失去了恭敬之態的長公子,他內心無比失落。


    隨後他將目光越過扶蘇肩頭,望向後方躺在稻草上的人,那不祥之人便是江辰!


    若不是這個賊子迷惑了扶蘇,他又怎會如此對待我?


    曾經長公子可是老夫門中最聽話的儒家學生。


    現在卻……


    他不甘心!這讓他實在無法接受。


    即使現在心裏恨不得衝進牢房掐死江辰,臉上依然保持鎮定,沒有絲毫顯露。


    淳於越知道,長公子已然被賊子的話語蒙蔽,他不能像對付皇帝般強硬。


    那樣做,隻能使他們之間的關係愈發糟糕。


    他必須逐步行動,以迂迴策略行事。


    儒學之道一定能比過這個年少輕狂的江辰所吐露的謬論!


    最要緊的是,得盡快讓長公子遠離江辰的影響。


    唯有這樣做,淳於越才能用儒教理論,把扶蘇變迴那個對他謙遜無比,並口尊老師、溫和儒雅的大秦長公子!


    幸運的是,他正好有一個合理的理由前來天牢。


    淳於越向前走了一步,向扶蘇抱拳敬禮,沉穩地說:“公子,外麵確實發生了大事。”


    “您的父親忽然頒布一項重大指令,與宗親、客卿產生嚴重分歧。


    雙方正在僵持之中。


    家主一怒之下下令大部分反對者跪伏在門外且不得鋪軟墊。”


    “已有數人因跪拜而昏厥。


    如果任由這樣的狀況持續下去,局麵極有可能崩潰!公子您一定要出來,平息局勢,勸解家主啊!”


    與此同時,在秘室內,嬴政注視著一臉憂心忡忡的淳於越,嘴角泛起冷笑。


    他知道所謂的“意見糾葛”


    其實是朝堂上的官員和六國出身者的無聲反抗。


    這些人都企圖通過此舉對他的新政施壓,但這種做法完全不起效,反而更加證明他們的無理要求站不住腳。


    於是乎,便有那些文官跑到這裏來,企圖再次利用扶蘇達到目的,想要借著他與自己對抗?


    好算計!可惜這些人永遠不知道,在嬴政的書桌案頭上,放置著一封由扶蘇撰寫的簡策,裏麵詳細記述的恰恰就是針對當前局勢以及考成法的一套解決方案!


    對於眼前的這一切,在嬴政看來,是那樣虛妄,又令人嘲笑不已!


    扶蘇也不是一個愚鈍之人。


    他昨晚才派人把竹簡呈送給父皇,今天淳於越就匆匆趕來告訴他,家裏父親強行下達了一道命令,鬧得府中親人和客卿雞飛狗跳。


    難道,這命令竟是父皇采納了我上呈的方法?想到這裏,扶蘇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


    心裏暗自感歎,看來以前真是誤會了父皇的決斷力。


    沒有想到,父皇竟如此 ** 采用了自己建議的措施,並且還強力壓服了宗室貴族和朝臣們的反對。


    扶蘇暗暗佩服自己的父皇,可轉念一想,既然父皇采用了我的辦法,淳於越為何還要來找我呢?難道他們不知道這個方案是出自於我嗎?思及此,扶蘇問到:“那你知不知道父親下達的命令是誰出的主意?”


    淳於越愣了一下,心裏嘀咕著,現在的重點是這個嗎?


    “這個,老夫不清楚,可能是家主身邊的謀士提出來的吧。”


    聞言,扶蘇深深地唿了一口氣,似乎已經找到了答案:父皇,你這位老人家,竟然偷用我的點子!忍不住咬牙說道,“父親大人,您真是夠壞的!”


    隔壁的嬴政聽了這一句嘟囔,不由得愣住了。


    什麽?逆子剛才在說什麽?


    看到扶蘇突然對他的父皇大罵,雖然淳於越並不明白事情經過,但這絲毫不影響他內心的愉悅。


    他連忙恭敬道:


    “公子明鑒,這次家主的做法的確太過分了。”


    “他昨日下的命令完全不合理,親人們稍有不滿就被責令跪在外頭,連個軟墊都不讓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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