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後,明諾和福陽公主成親了。


    時間倉促,但福陽公主並不介意這些,為了斷皇上和親的念想,他們巴不得快點成親。孟貴妃也是全力配合,該準備的公主出嫁事宜本就有舊例,準備起來也快。隻是孟貴妃對福陽公主特別親厚,給她多準備了嫁妝。


    明諾早就失了雙親,婚儀沒有別家那麽複雜,但是該有的流程還是有的,就算娶福陽公主隻是權宜之計,他也不能讓堂堂公主失了體麵。


    等到洞房花燭夜時,明諾掀起福陽公主的蓋頭,有些話醞釀著不知道該怎麽說,倒是福陽公主先開口了。


    “我說過我們做夫妻隻以一年為期,隻為躲過和親的風險。我不會食言的,你放心。既然我們成親隻是權宜之計,你自然也不用勉強和我做夫妻之事。外人麵前做做樣子也就罷了,隻我們兩人時,該怎麽相處就怎麽相處。塌上已經鋪好了被褥,委屈明大人日後要睡在那兒了。也不用天天這樣將就,平常時候你可以一個人睡書房去,新婚頭幾天就還是先委屈在我房中吧。”


    “公主,是微臣小人之心了,公主為人磊落,微臣實在不該懷疑公主。”


    “別總叫我公主,也別自稱微臣,哪有夫妻之間是這樣稱唿的?你得改過來,並且習慣新的稱唿,不然容易在父皇麵前露出馬腳。你也知道,父皇是疑心很重的人,最恨臣子騙他。”


    明諾內心一凜,他確實想的狹隘了,還是公主思慮周全。明諾感到很是汗顏,自己堂堂男子漢,卻不及公主一個女子想的長遠。


    “那微……我該叫你什麽?”


    “叫我福陽就好了。”


    “那你也不要叫我明大人,我字守之,你叫我守之吧。”


    福陽公主心裏一動,她從不知他的字是什麽,現在他主動告訴了她。


    守之,既是諾,自當守之。


    “守之。”她輕聲呢喃,麵頰染上一抹緋紅。


    明諾和福陽公主的婚事辦的及時,因為沒過兩日,蒼國那邊就下了戰書。


    毫無疑問,又是孟良逸去打這場仗。


    這些天來顧庭容緊繃的弦終是斷了,到底還是要打一場。


    有時候她也怨怪皇上,蒼國屢屢進犯,隻是圖生計。若是皇上願意通市,兩國互通有無,蒼國也不至於用搶奪的方式。


    而皇上不願與蒼國通市,說到底還是自視甚高,隻想讓他國臣服,不願與他國友好共處。


    因為他這點狹隘的想法,卻讓孟良逸父子不停地在戰場上出生入死。像她和寧夫人這樣的女眷,乃至成千上萬的士兵的家人,就得每日提心吊膽擔憂他們的安危。


    顧庭容很想見孟良逸,又想著他此刻定然在做出征前的準備,她不能去打擾他,還想著該為他準備點什麽,一時頭緒淩亂。


    這個時候聽棠急急跑來說:“小姐,不好了,老爺要對少爺動家法了!”


    “怎麽會這樣?少虞不是在軍營的嗎?”


    “打仗的事一出來,少爺就去求了孟將軍要一起去。孟將軍沒答應他,隻說隻要老爺夫人同意,他才同意。這不少爺就來跟老爺說了,老爺勸阻不聽,氣的要動家法。”


    顧庭容急忙去見父親,正見顧少虞跪在顧青山麵前,一臉倔強不服軟,顧青山高舉鞭子氣的滿臉通紅。


    “父親且慢!”顧庭容出聲阻止。


    顧青山見最心疼的女兒來了,手上的動作停了,他心裏也舍不得打兒子。兒子在軍營表現好,勤學苦練的人都黑了一圈,他能這樣認真幹正事,比從前好太多了。可是這小子在軍營待了一年不到就想隨軍出征,他是在找死嗎?那可是真的和敵軍打仗啊!


    “你快勸勸你弟弟,這個不懂事的,不自量力,才學了幾天就要上戰場了。那是隨便能去的嗎?”


    “阿姐,你幫我勸勸父親,我是認真的,我想去戰場。我每天要比別人多練習,孟將軍也說我有天賦,比旁人學的快。我是新兵裏做的最好的,甚至比很多老兵都好,為什麽我不能去?”


    顧庭容問:“你實操經驗少,戰場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大家都在拚命,沒人能顧得上你。一個不慎你就可能命喪當場,父親母親……就是我,也是舍不得你去的。”


    “阿姐,我知道戰場很兇險,我也知道我沒經驗。可經驗就是要上戰場才能累積起來的啊,若因為這樣一直不上戰場,難道讓我一直困在營中嗎?”


    “不是讓你一直不上戰場,隻是你現在還小,都還沒娶妻生子,若是你有個什麽意外,連香火都沒法留下。”


    “阿姐,孟將軍初入軍營才十一歲,初入戰場才十二歲。我都已經十六了,哪裏小了?”


    其實看著少虞現在的樣子,顧庭容已經感覺到一股軍人的氣勢了。既然當初她讚同少虞走這條路,那必然會經曆戰場的曆練。她舍不得少虞,可她不會阻礙他前行。


    於是顧庭容說:“如果你執意要去,就要想好身後事,給父親母親有個交代。”


    顧青山大駭:“容兒!你怎麽還縱著他!”這就是同意他去了!


    湯夫人也是不住地抹眼淚。


    顧庭容道:“孟良逸沒有當場拒絕,而是讓少虞先問過你們的意思,便是他認可少虞的能力,可以上戰場。隻是因著兩家的關係,才沒敢擅自決定,得到你們同意才行。”


    “可這小子的本事哪能和孟將軍比,戰場兇險呐!”


    “對,戰場兇險,哪怕是孟良逸,都沒把握能全身而退。少虞誌在戰場,父親就放手吧。”


    顧青山不禁紅了眼眶,這個向來對兒子嚴厲的父親,心裏哪能真不心疼兒子?


    顧少虞從沒見過父親這個樣子,而且是因為舍不得他,他的心裏也不好受。


    看到弟弟的變化,顧庭容才對他說:“每個將士出征,都是做好赴死打算的,所以,阿姐讓你考慮好身後事,不要給自己和父親母親留下遺憾。”


    顧少虞鄭重地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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