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氏聽聞陳嬌娘非但不幫著自己,反倒還說她有錯,這會又想開口說話,陳嬌娘側頭看了她一眼,冷聲嗬斥了句,「閉嘴。」


    她臉色不好看,孟氏怕她,噤聲不敢多言,隻顧著低頭抹眼淚。


    陳柏年這會也當起了縮頭烏龜,完全沒了往日窩裏橫的模樣,眼巴巴等著陳嬌娘想辦法。


    陳嬌娘懶得去看他們兩個,平時欺負自家人的時候那氣焰這會全都沒了,沒事的時候是大爺,遇到事情立刻就成了孫子。


    「我母親的做法的確不妥,但說到底還是因為她擔心兒子,因此才做出過激舉動。」陳嬌娘說道。


    張昌文道,「照你所說,以後本官審案,但凡擾亂公堂者,都說一句擔心兒子,是不是都可以不用治罪了,那以後這公堂還有何威信可言?」


    陳嬌娘道,「我母親做錯事情理應受罰,我也不是來給我母親求情的。」


    張昌文看著她,「你說你有證據能證明陳柏年是冤枉的,本官問你,你的證據在哪裏?若是拿不出證據,你欺騙本官,同樣也要治罪。」


    陳嬌娘說道,「這個李貴說親眼看到陳柏年殺人,我能不能問他幾個問題?」


    張昌文蹙眉,直覺告訴他這個陳嬌娘就是拖延時間,她什麽證據都沒有,現在將她轟出去才是最正確的做法。


    「你問吧。」但是他還是想看下去,這個女子能問出什麽來。


    陳嬌娘微微頷首道謝,轉頭走到李貴麵前,居高臨下的看著他,「李貴,你指認陳柏年殺了洪子晉,我且問你,這件事可是你親眼所見的?」


    「是我親眼所見。」李貴迴答。


    陳嬌娘點點頭,「那陳柏年當時是左手握著兇器還是右手?」


    李貴一愣,沒想到陳嬌娘會這麽問,不過這也沒什麽不能迴答的,「他是右手握著刀子的。」


    「你確定?」陳嬌娘問道。


    李貴眼底露出輕視之意,迴答的極為快何篤定,「我看的一清二楚,此事絕沒有假的,他就是用右手握著刀子,一刀刺進洪子晉身體內的。」


    聞言,不等陳嬌娘開口,陳柏年便先一步罵道,「放屁,我右手受了傷,到現在還沒好,我怎麽可能用右手拿刀子。」


    陳柏年被榮郡王打了那次,傷了右邊胳膊,雖然其他傷好的差不多了,但右胳膊還是沒什麽力氣,平時拿個筆都叫苦連天。要不是他天天在家裏喊苦,孟氏又成天讓廚房做補湯,陳嬌娘也不會知道。


    「我記錯了,你是左手,左手拿的刀子。」李貴臉色變了變,急忙改口道,「我剛才一時記錯了。」


    「你不是說當時的事情你看的一清二楚嗎?怎麽連哪隻手拿的兇器都能忘了。還是說你根本就什麽都沒看到,這些事都是你胡編亂造的?」


    語調漸漸變冷,漆黑清亮的眸子中逐漸流露出鋒芒,讓人不敢直視。


    「我沒有!」李貴提高了聲音,「當時情況很亂,我看他們鬧得不可開交便想著將他們拉開,誰成想陳柏年會突然拔出匕首來,我當時被嚇壞了,這才一時間記錯了是哪隻手。」


    陳嬌娘轉頭看向張昌文,「張大人,李貴證詞前後矛盾,不足為信。且當時情況混亂,在場的可不隻是陳柏年和洪子晉兩人,還有七八個人,這麽多人聚在一起,難保不是其中哪個趁混亂下的手。」


    「你胡說!當時就算人多,那我也看的真真的,就是陳柏年動的手。」李貴喊道。


    「我剛才問你的時候,你也信誓旦旦的說看的真切,可你不是隨後就承認自己看錯了嗎?」陳嬌娘淡淡道,「你能看錯一件事,就能看錯兩件,所以你的話到底有幾分真的,那可說不準。」


    李貴臉色難看,張昌文皺眉道,「李貴!你可知道公堂之上作偽證,誣陷好人,按律是要重打五十大板,判充軍流放的。」


    「大人,小人說的話句句屬實,絕沒有一句假話。」李貴跪在地上磕頭道。


    陳嬌娘道,「張大人,這殺人要有動機,陳柏年和洪子晉素不相識,怎麽會因為幾句口角就到了殺人的地步。且當時據我母親所說,包括李貴在內的七八個人並不是上前勸說的,他們跟洪子晉一起衝過來是要陳柏年賠償包袱裏碎了的汝窯花瓶。」


    「哦,對,當時洪子晉確實說了陳柏年撞碎了他的花瓶,要賠償五百兩銀子。陳柏年拿不出銀子,所以才惱羞成怒,動了殺心。」李貴急忙說道。


    陳嬌娘繼續道,「剛才張大人說過,洪子晉乃是落榜書生,因貧困潦倒所以借住在親戚家中,價值五百兩的汝窯花瓶,他又是從何而來的?」


    張昌文道,「不管花瓶怎麽來的,都跟陳柏年殺人一事沒有關係。」


    「我倒是覺得這兩件事有關係。」陳嬌娘微微頷首,「當時撞碎的花瓶不知道能不能讓我看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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