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1章 魔骨的殘存,魔族的劣根


    承聖玉璧的空間內,聖賢氣翻騰,光影交錯,宛如一片獨立於世的天地。玄獄魔君立於聖輝邊界,魔魂之影在光芒中顯得格外孤寂。


    一個曾橫掃千軍、統禦百萬魔軍的魔君,最終竟燃燒魂魄苟活,隻能蜷縮在一塊巴掌大的聖寶裏,硬生生熬過數百年。


    這等落差,連蘇長安都不由得感慨。


    他竟然活下來了。


    幾百年啊……


    蘇長安垂下眼睫,手指無意識地敲了敲掌心,消化著這龐大的信息量。


    玄獄魔君察覺到他的沉默,目光微不可察地停留了一瞬,隨即冷笑:“怎麽,聽得有些感慨?”


    蘇長安抬起頭,眼神意味不明:“若換成我,大概早瘋了。”


    玄獄魔君的語氣平淡至極:“本君也瘋過。”


    “但瘋久了,就麻木了。”


    蘇長安心頭微動,瞳孔中浮現一絲異色。


    他沉吟片刻,忽然感慨道:“不瘋魔,不成魔。”


    玄獄魔君凝視著他,目光幽深,像是在評估什麽,片刻後,嘴角勾起一絲若有若無的弧度。


    但蘇長安沒有深究,而是換了個話題,狀似隨意地開口:“不過,你剛才提了那麽多……你真正想要的,恐怕不隻是魔骨吧?”


    魔骨,固然重要。


    但以玄獄魔君的身份和經曆,他要的絕不僅僅是重塑肉身這麽簡單。


    這位魔君,真正的目標——是整個魔域!


    玄獄魔君負手而立,遙望這片蒼茫聖賢氣空間,眼底浮現出一抹隱晦的暗色。


    “魔骨……不過是一個開端。”


    “我要的,是魔域王朝的複蘇。”


    蘇長安挑眉:“聽你的意思,你要的可不是‘複仇’那麽簡單。”


    玄獄魔君低笑了一聲,聲音沉穩而冷冽:“若隻是複仇,殺盡那些背叛者,實在太簡單了。”


    “可我想要的,是讓魔域恢複應有的秩序。”


    “本君的魔道理論,曾在魔域學府中獨樹一幟,那時,無數魔族士子皆以修吾道為傲。”


    “可如今,魔域,還是我記憶中的模樣嗎?”


    他的聲音仿佛從黑暗深處傳來,隱含著一絲被時間沉澱的怒意。


    蘇長安眯了眯眼,若有所思:“所以,你不確定?”


    “哼。”玄獄魔君冷笑,“被困數百年,消息早已斷絕。本君當然不確定。”


    “但……若魔域還是那個魔域,本君的理論,不該消失得如此徹底。”


    魔道傳承,是一個族群的根基。


    如果他的道已經不複存在,意味著他的陣營早已被徹底清算,意味著魔域已變得陌生。


    蘇長安似乎想到了什麽,忽然問道:“你的魔骨……都還在嗎?”


    玄獄魔君靜靜看著蘇長安,目光沉穩如淵,仿佛透過時間長河,迴望那場背叛與屠戮。


    過了片刻,他才開口,語氣低沉,透著一股難以言喻的冷意:“魔骨……他們不可能全部銷毀。”


    蘇長安眉梢輕挑,敏銳捕捉到話中的深意:“為什麽?”


    玄獄魔君緩步踱行,魔魂之影在承聖玉璧的光輝下若隱若現,聲音不疾不徐:“若是被人正麵斬殺,魔骨確實有可能被徹底煉化。但當年,本君是被偷襲,與其說是被打爆,不如說是為了活命,燃盡魔魂,自行崩解。”


    蘇長安眼神一凝,迅速捕捉到關鍵信息:“所以,你的魔骨當時並非完整的?”


    “沒錯。”玄獄魔君聲音平靜,卻帶著一絲冷意,“魔骨崩解,碎裂四散,當時戰場混亂,他們再怎麽搜集,也不可能全部找到,更不可能徹底抹除。”


    蘇長安若有所思:“所以,現在的關鍵是——哪一塊魔骨對你最重要?”


    玄獄魔君停下腳步,抬眸望向蘇長安,目光中透著一絲鋒利的渴望,仿佛能刺穿人心。


    他的聲音低沉,透著一抹森然的決然:“魔頭骨。”


    蘇長安心裏猛地一跳,一瞬間有種“奶奶的,怎麽就這麽巧?”的荒謬感。


    他原本隻是順口一問,結果這老魔君的答案,直指他的“逆鱗”。


    玄獄魔君沉聲道:“魔族修行,根基在魂,而魂的載體,便是頭骨。魔頭骨,是一位魔君真正的核心,它不僅承載著最強的魔道烙印,更是境界突破的關鍵。”


    他聲音略微低了一分,仿佛帶著某種沉甸甸的重量:“若我能取迴魔頭骨,百年之內,我便能重返魔君境界。”


    蘇長安指尖微微一頓,心神震蕩。


    百年之內,重返魔君?!


    這個時間,未免太快了!


    修行者一旦踏入超凡領域,每前進一步都是千難萬險,普通天驕從入道到天相,往往要數百年、上千年,而一位魔君,僅憑魔頭骨,就能在百年內歸來?


    蘇長安眨了眨眼,語氣古怪:“……這麽誇張?”


    玄獄魔君嗤笑一聲,目光冷冽:“你想得太簡單了。”


    “若是完整的魔君魔骨,的確可在短時間內恢複,但一旦骨骼四散,情況便截然不同。”


    蘇長安深吸一口氣,雙手抱臂,看著玄獄魔君。


    ——奶奶的,這事兒是越來越有趣了。


    承聖玉璧的空間中,聖賢氣流轉,魔氣暗湧,兩股截然不同的力量彼此交織,界限清晰,卻又似乎在某種玄妙的規律下保持著微妙的平衡。


    玄獄魔君立於光影交錯的邊緣,目光深邃,聲音透著森寒的冷意:“碎裂的魔骨,散落各地,有些甚至可能落入不同種族的手中。”


    他視線微微一斂,眸光似乎穿透了漫長歲月,落在某個遙遠未知的戰場:“若是被其他魔族得到,他們要麽妄圖吞噬,要麽藏匿不見,絕不會讓我重歸巔峰。”


    蘇長安漫不經心地轉了轉手指,語調慵懶:“這就牽扯到魔族的‘優良傳統’了。”


    玄獄魔君側眸看他,眼神冰冷如刀。


    蘇長安聳聳肩,毫不在意地補充道:“懷疑與算計。”


    玄獄魔君沉默了一瞬,隨即嗤笑:“你說得不錯。”


    他的身影掠過聖賢氣的邊界,落入魔氣氤氳的暗影之中,那一雙漆黑的眸子猶如深淵,無聲地沉浮著某種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


    “魔族從來不信任同類。”玄獄魔君緩步而行,聲音宛如寒風凜冽,“今日你捅我,明日我捅你,算計與背叛早已刻進了魔族的血脈之中。”


    “所以,你才想要融合聖賢之氣?”


    玄獄魔君微微頓住腳步,側首望向蘇長安,目光沉凝。


    “若魔族不改,遲早會死無葬身之地。”


    他的聲音並不高,卻帶著無法忽視的沉重。


    “我們以強者為尊,以殺伐為道,追求極致力量,卻也在不斷自相殘殺。”玄獄魔君目光微寒,沉聲道,“這樣的魔族,如何與仙、妖、鬼、人、蠻族抗衡?”


    “千年前,魔族仍舊強盛,可到了今日,已逐漸衰敗。”


    他的聲音帶著歲月沉澱的鋒芒,仿佛跨越千年,透過滄桑與血火,看到了魔族如今的式微:“整個魔域王朝的根基,已經在無盡的背叛與內鬥中,被逐漸侵蝕。”


    蘇長安若有所思,摸了摸下巴,心想——


    這不就是某些經典電影的劇情嗎?


    他怎麽感覺自己不是穿越到了異界,而是被拉進了一部史詩級的宮鬥權謀片?


    想到這裏,他忍不住心寒了幾分。


    沉吟片刻,蘇長安緩緩開口:“所以,你當年就在試圖改變?”


    玄獄魔君微微抬眸,目光冷冽如刀鋒。


    “……是。”


    “本君並非天生便是異類,但我看得比他們更遠。”


    “強者可以無情,但若魔族不改,總有一天,會迎來真正的滅族之災。”


    蘇長安嗤笑一聲,似笑非笑地看著他:“你們魔族個個殺伐果斷,但大部分人隻盯著眼前的利益,誰會願意思考這麽長遠的問題?”


    玄獄魔君嘴角勾起一抹譏諷,語氣透著幾分嘲弄:“這就是本君的可悲之處。”


    蘇長安沒接話,隻是沉默地看著他。


    這一刻,他竟然對這位魔君生出了一絲微妙的共情。


    這個男人,似乎並沒有自己最初想象中的那麽純粹是個魔頭。


    他曾是魔族最強者之一,卻被自己人背叛。


    他曾試圖改變魔族的未來,卻遭到親族暗算。


    這一刻,蘇長安心中浮現出一個清晰的念頭——


    他要的,不隻是魔骨。


    他要的,也不僅僅是整個魔族王朝!


    他要的,是魔族的未來!


    空氣仿佛凝滯了一瞬。


    蘇長安輕輕吐了口氣,抬眸直視著玄獄魔君:“你想要的……太多了。”


    玄獄魔君負手而立,冷然一笑:“本君想要的,遠比你想象的更大。”


    蘇長安意味不明地眯了眯眼,目光深邃。


    看來,如果做這場交易……會比他最初預想的,更加複雜。


    一位被背叛的魔君,一段被掩埋的曆史,一座早已分崩離析的魔族王朝……


    這趟水,越來越深了。


    承聖玉璧的空間內,聖賢氣流轉,魔影浮沉。蘇長安負手而立,語氣隨意:“你不僅需要恢複實力,更需要影響魔域。”


    他頓了頓,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像是在審視,又像是在試探:“你曾經的理論,曾經的學派,曾經的影響力……已經被時間磨滅得差不多了。”


    玄獄魔君站在聖賢氣與魔氣交匯的臨界點,目光幽深如夜,沉默不語。


    蘇長安手指在掌心輕輕敲擊:“可如果有一個全新的理論,能讓魔族重新接受你……”


    “比如——魔聖相存?”


    玄獄魔君的瞳孔微微收縮,盯著蘇長安,眼底幽光翻湧,像是在探究,又像是在思索。片刻後,他忽然低低地笑了一聲,聲音低沉,透出一絲耐人尋味的意味。


    “……你果然聰明。”


    蘇長安聳了聳肩,懶洋洋道:“承蒙誇獎。”


    他不僅要重塑肉身,更要重塑影響力。而“魔聖相存”的理論,恰恰是最完美的敲門磚。


    隻要這個理論能在魔域生根發芽,能讓那些還未徹底向新王朝效忠的舊部動搖,那麽——


    玄獄魔君,就有了東山再起的機會。


    而蘇長安,可能是推動這一切的最佳人選。


    短暫的沉寂後,玄獄魔君終於開口,聲音帶著壓抑不住的鋒銳:“那麽……你可願助本君?”


    蘇長安聞言,輕輕地笑了笑,語氣懶散卻透著幾分狡黠:“急什麽?談條件之前,先給點誠意吧?”


    他側首看向玄獄魔君,眼神微亮,似笑非笑地眨了眨眼:“至少,讓我活得安心一些?”


    玄獄魔君盯著他,眼底魔光浮沉,晦暗不明。


    短暫的靜默後,魔影微微震蕩,低沉的笑聲自虛空之中傳出,如幽夜的冷風,帶著某種隱隱的興味。


    “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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