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市?”


    蘇長安眯了眯眼,望著茶杯中的茶葉緩緩沉浮,心裏泛起漣漪。


    他當然聽過鬼市。


    事實上,在六扇門的捕快圈子裏,關於鬼市的傳言多到可以寫一本《京城禁地誌異》。


    ——那裏不是普通的黑市,而是真正的“生死交易之地”。


    ——妖鬼、邪修、亡命徒、孤魂野鬼,甚至某些皇族和官員,都會在那裏秘密交易。


    ——據說,鬼市裏可以“買命”、“賣運”、“換魂”,一切皆有可能。


    ——最重要的是,六扇門從不介入。


    “鬼市的案子,不歸六扇門管?”許夜寒在旁邊淡淡問道。


    蘇長安瞥了他一眼,笑了笑:“何止是不管?京城的六扇門,大多數甚至連它在哪兒都不想知道。”


    他手指敲著桌麵,慢悠悠地道:“你知道六扇門每年有多少捕快消失嗎?”


    許夜寒皺眉:“什麽意思?”


    “六扇門的底層捕快,換人換得很快。有人調走,有人退休,有人戰死,但……還有一批人,‘莫名其妙地消失’。”蘇長安抬眸,眼神意味深長。


    “而他們失蹤之前,最後一個去的地方……”


    “不是案發現場,不是大牢,也不是六扇門衙門。”


    “而是鬼市。”


    許夜寒目光一沉。


    ——這意味著,鬼市的背後,存在著某種未知的危險。


    “所以,”蘇長安笑了笑,托著腮,“我這次‘考核’,是不是比其他人慘多了?”


    許夜寒瞥他一眼,語氣平靜:“不,其他人沒你這麽慘。”


    蘇長安:“……”


    這家夥能不能換種說法?!!


    蘇長安不是一個喜歡冒險的人。


    如果這次“考核”能摸魚,他一定會躺平,但封清漪已經把他逼上絕路。


    ——所以,他必須做好萬全準備。


    他翻遍了家裏所有的銀子,一臉肉痛地數了一遍,又數了一遍。


    最後,他終於下定決心——請六扇門情報界的“活化石”出山!


    夜幕降臨,蘇長安帶著銀子,踏入了一家不起眼的酒館。


    店裏燈火昏黃,酒氣彌漫,幾個醉鬼趴在桌上打鼾,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陳酒味。


    他目光一掃,直接走向角落裏的何老捕快。


    何老捕快,穿著皺巴巴的捕快服,一手端著酒杯,一手掐著一枚銅錢,嘴裏嘀嘀咕咕:


    “天命不定,財運尚可,今日宜飲酒……不宜借錢……呸,呸,哪個狗東西把這條寫進來的?!”


    蘇長安走到桌前,拉開椅子坐下,敲了敲桌麵:“何仙姑。”


    老頭抬起眼皮,掃了他一眼,頓時齜牙咧嘴地笑了:“呦嗬,這不是蘇小子嗎?”


    何仙姑,真名何一言。


    六扇門資曆最老的捕快,六扇門裏唯二能活過三十年的底層捕快(另一個早退休迴鄉了)。


    他的搭檔換了一茬又一茬,甚至連六扇門的幾個都指揮使都換了兩任,但他依舊活得好好的,穩坐“最底層的活化石”位置。


    ——江湖傳聞,他從不出大力,從不衝前鋒,但每次大案都能安然無恙地活到最後。


    ——更恐怖的是,他好像什麽都知道。


    蘇長安從懷裏掏出一袋銀子,啪地放在桌上:“我問,你答。”


    何仙姑瞥了一眼銀袋,意味深長地笑了笑,拿起酒杯慢悠悠地抿了一口,笑嗬嗬道:“你小子要打聽鬼市?”


    “聰明。”蘇長安笑眯眯地看著他,“我進去了,能活著出來嗎?”


    何仙姑打了個酒嗝,慢悠悠地道:“活著迴來不是難事。”


    蘇長安眼睛微微一亮。


    “難的是……”何仙姑眯起眼睛,悠悠道,“你‘完整’地迴來。”


    蘇長安:“……”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這頓酒局,蘇長安把何老不快快灌醉,才從他嘴裏挖出一些鬼市的情報。


    ——鬼市每月隻開三日,入口不固定,但基本都在京城偏僻的角落。


    ——鬼市的賭局,不是普通的賭坊,而是真正的生死博弈。


    鬼市的一些行當等等,等等........


    得到這些信息後,蘇長安才終於放心了一點。


    他摸了摸懷裏的銅牌,歎了口氣,決定在出發之前,再去找幾個人。


    臨走時,何老捕快睜開醉眼惺忪的雙眼,看著遠去的斬妖人,眼裏透出些許期待!


    京城的夜晚,是喧囂的、紙醉金迷的。


    醉仙樓內,絲竹聲飄揚,歌姬們在紅紗後輕歌曼舞,酒客們談笑風生,玉杯盞盞,盛滿的是半醉半醒的人生。


    蘇長安坐在靠窗的位置,手裏捏著酒杯,心裏卻在思考接下來的行動計劃。


    ——鬼市,一個六扇門不敢管、斬妖司也隻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地方。


    ——那裏充滿了販賣妖器的商人、亡命之徒、逃犯、邪修、妖怪……以及數不清的死路。


    “要去這種地方……最好是帶幾個靠譜的兄弟。”蘇長安自言自語道。


    這時,他忽然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帶著一絲吊兒郎當的笑意。


    “蘇兄,你又在琢磨什麽壞點子?”


    他抬頭,就看見了一個頭戴竹帽、白衣輕袍的年輕人,正一邊晃悠進來,一邊笑著打招唿。


    趙四海——“京城最皮的賭徒”,但他自己從不承認這個稱號。


    ——他喜歡自稱“運勢師”,覺得自己賭運逆天,逢賭必贏。


    ——實際上,他的真實身份是京城地下賭場的頭號常客,被各大賭場列為**“重點觀察對象”**。


    ——不過,運勢這東西很玄學,他確實經常贏,但也經常莫名其妙地把錢輸個精光。


    “你怎麽來了?”蘇長安挑眉,看著趙四海隨意拉開椅子坐下。


    “我能不來嗎?醉仙樓的花魁今天彈琴,咱們能不賞個麵子?”趙四海笑嘻嘻地倒了杯酒,斜眼瞥他,“倒是你,最近忙啥呢?”


    蘇長安晃了晃手裏的酒杯,笑容意味深長:“要不要跟我去賭一場大的?”


    趙四海頓時來了精神,眼睛一亮:“多大?”


    蘇長安:“賭命的那種。”


    趙四海:“……”


    他手上的酒杯頓了一下,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


    然後,他一拍桌子,哈哈大笑:“賭命?好啊!我這輩子什麽都賭過,就沒賭過命!這次玩大了!”


    蘇長安:“……你真不問問去哪兒賭?”


    趙四海一邊倒酒,一邊隨口道:“隨便唄,反正我運勢無敵,天生不會輸。”


    蘇長安心裏默默吐槽:你贏的時候是挺神,但輸的時候也沒見你少輸啊!


    不過,趙四海願意去,蘇長安倒是少了一個忽悠的對象。


    正當他想著再拉一個人入夥的時候,另一道熟悉的聲音從旁邊響起。


    錢有道——“京城第一摳門”


    如果說趙四海是京城最浪的賭徒,那錢有道就是京城最摳門的人。


    ——他是個生意人,但極度愛財,摳門到連吃飯都要挑別人剩下的吃。


    ——他是京城大商號的賬房先生,算盤打得啪啪響,銅板掉地上都要撿起來擦幹淨再用。


    ——最關鍵的是,他對“賺錢”二字有著宗教般的執著。


    “我聽見‘賭命’兩個字了。”一個身材精瘦、穿著青色長袍的年輕人走過來,眼神銳利地看著蘇長安。


    蘇長安嘴角一抽:“你耳朵挺靈啊。”


    “當然。”錢有道拍了拍手裏的算盤,眼神微微眯起,“你們要去賭命?”


    趙四海笑哈哈地點頭:“對啊!蘇兄約的賭局,怎麽能不去?”


    錢有道盯著蘇長安,沉思了兩秒,忽然道:“賭金多少?”


    蘇長安:“……啊?”


    “我說賭金。”錢有道認真道,“既然是賭命,總不能空手賭吧?如果你們贏了,有什麽收益?我得評估一下風險。”


    蘇長安:“……”


    這家夥,思路怎麽這麽清奇?!


    趙四海一聽,頓時大笑:“哈哈哈,這不愧是京城第一摳門!去賭命,第一反應居然是‘能不能賺錢’!”


    錢有道翻了個白眼:“不然呢?你當我傻?”


    他哼了一聲,坐下來喝了口茶,慢悠悠道:“不過話說迴來,我最近也有點閑。既然你們要去鬼市……我倒是可以陪你們看看。”


    蘇長安看著他,意味深長地問:“你確定不是想去撿漏?”


    錢有道理直氣壯:“我就是想去撿漏。”


    蘇長安:“……”


    這朋友帶出去,不會被鬼市的老板打死嗎?!


    夜色更深了。


    蘇長安看著趙四海和錢有道,心裏終於踏實了一些。


    ——賭局要人膽大心細,趙四海的運勢邪門,錢有道的精打細算,正好互補,他這一趟鬼市之行,應該不會太虧。


    “行吧。”蘇長安喝了口酒,淡淡道,“明日夜裏,鬼市入口見。”


    趙四海興奮地握拳:“等不及了!我感覺我的運勢,已經開始燃燒了!”


    錢有道推了推算盤,冷靜道:“我明天先看看環境,如果真的能賺錢,我再決定要不要下場。”


    蘇長安揉了揉太陽穴,感覺自己的朋友們一個比一個不靠譜。


    但沒辦法,他已經沒有更多選擇了。


    ——鬼市之門,明夜開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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