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衣袖紛飛,在陽光的照耀下顯得異常奪目,也讓陰溝裏的蛆蟲刺痛了雙眼。


    謝沐瑤看著這場麵,心中恨意迸發,撐在窗沿的指尖都扣進了牆裏。


    她的眼睛惡狠狠地盯著外麵,渾身被氣得發抖,雙腿本就因長時間的緊繃而站不太穩,此刻直接從椅子上跌了下來,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地上的髒汙濺在了她身上,將她唯一一件衣服毀了,她尖叫一聲爬了起來,可汙漬已經染上,她怎麽也去除不掉,隻能任由髒汙染在自己身上。


    “咚咚咚——”


    門外傳來了敲門聲,伴隨著一聲老太的詢問“姑娘,你沒事吧?需要幫忙嗎?”


    是隔壁的住戶。


    謝沐瑤在這落腳的第一天,老太太就注意到她了,她也是獨居於此,見謝沐瑤孤身一人,那會便問她需不需要幫助,還給了她一個地瓜。


    可謝沐瑤卻覺得老太太心懷不軌,更是認為那地瓜是賤民所食,冷著臉就關了門。


    “滾!”


    謝沐瑤心中正煩躁著,粗暴地怒吼了一聲。


    門外的老太嚇得縮迴了放在門板上的手,周圍的鄰居也勸道“老婆子,你就別關心她了,看著就不是個善茬。”


    “就是,好心當成驢肝肺。”


    ……


    外邊對謝沐瑤的編排聲一字不漏地落入了謝沐瑤的耳中,這些人,昔日都是她最看不起的賤民,如今她竟然被這樣的一群人編排,還被逼得沒法反擊,簡直就是奇恥大辱。


    她環顧這這間簡陋的屋子——一張木床,床上破舊的杯子,還有這張她剛剛踩過的、隨時可能散架的椅子。


    “我竟然在這住了整整十天……”


    謝沐瑤說這幾個字的時候,幾乎是咬著字惡狠狠地說出來。


    外邊街上的聲音越來越大,有祝祁晏安得勝歸來的,也有祝將士們凱旋的,更有……


    稱讚祁晏安與謝槿寧是對神仙眷侶的。


    字字句句,雖然傳進來的時候聲音已經很小了,可謝沐瑤卻覺得異常刺耳。


    她心下一橫,轉身看向那薄得不能再薄的牆壁,眸光微寒,出聲道“係統。”


    下一瞬,原本略帶斑駁的牆壁上,竟然浮現出一道光芒,上麵顯現出一個四四方方的對話框。


    [宿主您好,請問需要什麽服務。]


    謝沐瑤看著那光芒,冷聲道“告訴我,如何讓謝槿寧迴歸原書正軌。”


    [宿主請稍等,正在為您查看。]


    ……


    ……


    ……


    外邊的長街上,謝槿寧和祁晏安還有薑百潼有說有笑,一路到了城門口。


    三人在這勒了韁繩,停了下來。


    薑百潼先說道“送君千裏終須一別,寧寧,迴去吧。”


    謝槿寧看向薑百潼的眼眸,她的眼中顯然不似先前那般輕鬆。


    謝槿寧點了點頭,對著她說道“阿潼,祝你一路平安順利。”她說著,又補充道“也祝你能如願。”


    薑百潼知道謝槿寧的意思,她微微頷首,掉轉馬頭,朝前邊先去,給了祁晏安和謝槿寧獨處的時間。


    謝槿寧望著薑百潼的背影,對祁晏安問道“你們到時候怎麽走。”


    “出了京城,到了渝州就會分走兩條路。”


    謝槿寧微微頷首,想來到時候薑百潼要偽裝成祁晏安一段時間,所幸薑百潼本就是行伍出生,身高差了一些,墊一墊應該是不會被看出來的。


    就是不知道到時候鎮北王整裝待發,在北境等著祁晏安到來卻看到來人是自己日思夜想的孫女時,會是何等場麵。


    “有什麽喜歡的嗎。”


    “嗯?”謝槿寧不解道“什麽?”


    祁晏安笑道“此次會途徑江南,可有什麽喜歡的,我帶迴來給你。”


    謝槿寧“……”


    “王爺,你是去捉……去幹大事,不是去遊山玩水的。”


    祁晏安卻是不在意地揚了揚眉梢“兩不耽誤。”


    謝槿寧“……”


    “江南的瓷器不錯,幫我帶一套迴來,咱們煮茶喝。”


    謝槿寧本是隨口一說,怎料祁晏安竟然認真思索了起來,他沉聲道“嗯……的確不錯。是該好好挑一套,留著日後與王妃賞雪煎茶用。”


    謝槿寧“……”


    王妃……


    謝槿寧的臉忽然就紅了起來“你要臉不要。”


    祁晏安大笑一聲,揚了揚長鞭策馬跟上前邊的隊伍,隻留下一句“全憑王妃定奪!”


    後邊的謝槿寧無奈搖了搖頭,將馬駕到了一邊,卻沒有迴城中。


    因為她知道,有個人昨日拒絕了她在長街相送的提議,今日起了一大早,去了城外十裏處的涼亭等著。


    那頭的祁晏安策馬追上了薑百潼,薑百潼瞥了他一眼,挖苦道“我說武安王,日後我若是坐上那位置,寧寧必然也會身居高位,到時候她必然諸事纏身,加之她那不願困於後宅的日子,你就不怕她不想嫁人?”


    祁晏安聽後臉上卻沒什麽波瀾,他笑道“她不嫁人,那我入贅好了。”


    薑百潼:?


    “……”


    她抬頭望天。


    許久才憋出一句“你厲害。”


    “不怕旁人指摘和家人阻止?”


    祁晏安挑了挑眉“家?我家裏就剩我母親一人了,她本就不怎麽管我。”


    “至於旁人,我祁晏安在意過?”


    他說的肆意張狂,薑百潼懶得再說他,橫豎她隻在意謝槿寧。


    二人率領隊伍緩緩前行,穿過城外蜿蜒的官道。時值深秋,道旁梧桐落葉紛飛,馬蹄踏過鋪滿黃葉的路麵,發出簌簌的聲響。


    兩人領著隊伍走了一會,經過城外十裏涼亭的時候,薑百潼渾身忽然怔住。


    隻見荒涼的亭中立著一道潔白的身影,正靜靜凝望著她,目光如霜似雪,平靜淡雅。


    “籲——”


    薑百潼勒了韁繩,翻身下馬,急急地跑向謝郢川


    “你怎麽在這?”她說著,朝身後城門的方向看了一眼,秋風瑟瑟,早已看不清城牆的方向。


    “你跑這麽遠做什麽?”


    謝郢川淡聲道“此次一別,不知何時才能相見,總是要來送你的。”


    薑百潼怔了怔“送我?”


    她看著謝郢川的臉龐,怔楞得出神。


    這人大老遠地從城內跑到城外十裏,就隻是為了送她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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