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晚上似乎飲了許多酒,臉頰染著紅暈,一副醉態。


    謝槿寧還未見過這樣的祁晏安。


    “武安王,你……”


    “別叫我武安王。”祁晏安忽然打斷她,聲音中帶著幾分不耐“我不喜歡。”


    謝槿寧一時感到有些莫名,又不知該如何迴應。隻得低下頭,避開他的目光。


    祁晏安卻似乎並不打算就此作罷。


    他向前邁了一步,距離陡然拉近,謝槿寧下意識就要往後退幾步,可祁晏安竟然伸手扣住了他的肩膀,將她拉近了他身前。


    “你……”


    沒等謝槿寧說完,祁晏安質問道“為何不看我。”


    謝槿寧看著祁晏安那雙滿是腥紅的眼睛,有些不明所以“什麽不看你?”


    “你與薑獻素未謀麵,卻能有說有笑,可為何到了我這裏,隻有一句冷漠疏離的武安王。”


    “那您覺得應該是什麽?”謝槿寧抬眸看向他,眼中帶著幾分譏誚“難不成武安王還想我做你那金絲雀,日日關在籠中,供您賞玩?”


    歸來山上他說過的話,她一字一句都記得清楚。


    祁晏安的眼中閃過一抹痛意,扣著謝槿寧肩膀的手不自覺地加重了力道,指尖幾乎嵌入她的肌膚。


    謝槿寧自然感受到了肩膀上傳來的痛意,她的目光落在他修長的手上,發出了一聲輕蔑的笑聲。


    “武安王的手,真是厲害得很。”


    謝槿寧聲色溫和平靜,卻字字如刀,直刺祁晏安的心口。


    祁晏安感受到了謝槿寧落在他手上的視線,就像是被燙到一樣,慌亂地收迴了手。


    “我……我不想的。”


    “不想?武安王是指哪一件事?”


    “是抓我的下屬?還是逼我跳舞?又或是,依蘭香?”


    麵對謝槿寧的逼問,祁晏安痛苦地捂住了臉,連連後退。


    “別說了。”


    謝槿寧其實也想斬斷這段孽緣,明明說了兩不相欠,可她一見到他,就忍不住會去想他,會去想曾經他們也如尋常夫妻一般恩愛。


    縱使,她那個時候無名無份……


    謝槿寧重重歎了口氣“武安王,你我將來都會有新的認識,你會娶妻,我會嫁人,莫要再糾纏下去了。”


    她這話,也是對自己說的。


    語罷,謝槿寧轉身就要走,可她卻被祁晏安攔住。


    “所以,你要嫁給薑獻麽。”


    謝槿寧隻冷聲道“這是我的事,武安王不該過問。”


    “若隻是為了躲避婚約,我可以幫你,你無需嫁給薑獻。”


    “幫?”謝槿寧譏諷道“武安王這會不說是交易了?”


    她的話就像是一把鋒利的刀,一遍遍淩遲著他。


    “我的事,無需武安王憂心。告辭。”


    然而,在她轉身的瞬間,祁晏安終是再克製不住,猛然伸手,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


    他的力道極大,帶著幾分失控的蠻橫,將她狠狠拉迴,按在了轉角的牆壁上。


    謝槿寧的後背撞上冰冷的宮牆,疼痛與驚愕交織,她忍不住低唿一聲“祁晏安你瘋了!”


    她刻意壓低了聲音“這裏是皇宮!”


    祁晏安卻仿佛聽不見她的警告,他的雙眼猩紅,唿吸沉重。


    “我早就瘋了。”


    他喉間微動,聲音沙啞“從你和他談笑風生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經瘋了。”


    謝槿寧鮮少看到這樣的祁晏安,她心中一陣慌亂,試圖掙脫他的桎梏。


    可她越是掙紮,他的力道便越是加重。


    “你究竟想做什麽!”


    祁晏安滿眼腥紅,望著謝槿寧的眼睛。


    “他薑獻,才學不如我,相貌權勢更不如我,憑何做你的夫君。”


    “這是我的事,與你無關。”


    她不明白祁晏安今天晚上發的什麽瘋,當真是醉酒害人。


    “你放開我!”


    謝槿寧麵含怒意,卻聽到祁晏安說了句令她震驚的話。


    “我才是最適合的那一個。”


    這話如同一記驚雷,瞬間在謝槿寧的腦海中炸開。


    她的腦海中一片空白,整個人愣在了原地。


    她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眼睛,懷疑是自己聽錯了“你,你說什麽?”


    “嫁給我,比嫁給薑獻更劃算。”


    “他能給你的,我一樣可以給你。他不能給你的,我更能給你。”


    “我比他更有用,更值得你利用。”


    謝槿寧都有些懷疑站在自己麵前的人是不是祁晏安了。


    他最恨別人欺騙利用他,可如今,他的意思是,讓她利用他?


    這是什麽新的報複手段麽?


    謝槿寧滿臉不信,祁晏安卻跟沒看見一樣,緊緊盯著她“你可以拒絕,但我說的是事實。薑獻能給的一切,我都能給,甚至更多。你想要的安穩、權勢、地位,我都可以給你。而他——”


    他的聲音頓了頓,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冷意“他沒能力為你複仇,也給不了你真正的未來。”


    ……


    “為什麽。”


    許久,謝槿寧望著祁晏安,吐出了這三個字。


    ……


    祁晏安抿緊著嘴唇沒有說話。


    兩人的耳邊隻有花草被夜風吹過的沙沙聲響。


    “嗬。”


    謝槿寧的笑聲打破了這沉寂。


    “祁晏安。”她的聲色中沒有之前那般咄咄逼人,反倒帶著一種平靜“在歸來山的時候,你斥我為了活命不擇手段,問我是不是誰都可以。”


    祁晏安攥緊了拳頭,謝槿寧繼續道“是,也不是。”


    “我從來不認為我的求生之舉有何過錯,若真要說錯,那也是我在求生的同時起了真情,分明是假意,偏偏要動了真心。”


    饒是她反應再遲鈍,她也看出來了。


    看出來了祁晏安心中的糾結,和眼中的愛意。


    既如此,她索性同他說個清楚。


    站在她麵前的祁晏安看著她的嘴巴一張一合,眼中越發震驚。


    “你……你說什麽?”


    她對他,竟曾是真心麽?


    祁晏安滿腦子裏隻剩下‘動了真心’四個字。


    他被她騙過,無數次地告訴自己不要信眼前這個女人。


    可這一刻,他的內心卻十分渴望她的一句情話,哪怕是騙他的。


    “我說,我動了真心。”


    謝槿寧麵色平靜,卻讓祁晏安愣住許久。


    他們兩個都知道對方是什麽樣的人,在他欺辱過她後,她還能這麽平靜地對他表達心意,隻能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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