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木小六聽來的離奇命案,中間不乏誇大之處——就說事涉他雲生哥的蒼州連環命案,殺趙家夫妻的“賊子”已死,卻被傳成之後兩起命案的“鬼兇手”!


    這世上哪有厲鬼殺人?


    木小六見蕭玥不信,還急了:“真的!”


    木小六說,那日和他雲生哥父母同歸於盡的“賊子”身上搜出一封信——


    與其說是一封信,不如說是血字字條!上書寥廖幾字:


    “五年前汝等殺我父謀財,今以血還之。冀州沈橋。”


    而後來兩起蒼州命案,一名死者懸屍於梁,室內同樣有這樣一紙血字字條!


    “五年前汝等殺我父謀財,今以血還之。冀州沈橋。”


    最離奇的是,那人死於密閉的房內,門、窗俱都密閉!門更是被一沉重躺椅抵住!等那家人發覺不對時,兩個男子撞門才把門撞開!


    第二名死者就更離奇了!說是第一名死者死時那人還來吊唁過,聽說了死狀後全身發抖,很快就住進了蒼州的一處寺廟禪房!


    結果第二天就被人發現死在禪房裏!同樣懸屍於梁,血字字條,門窗密閉!


    這次的禪房倒沒有重椅抵門,


    不過因那人害怕出事,


    當晚歇息之後,是讓他家夥計在門外把門鎖上了的!


    木小六說完,拍拍胸脯,有點小後怕:


    “這事在蒼州傳得可玄乎,眾人都說是厲鬼索命!就是那沈橋死後化成的‘鬼兇手’!


    話說冀州離蒼州近,蒼州又挨著咱們雲州,三州一向有行商往來,這事兒,就越傳越玄了!說起來我雲生哥到咱們雲州,都2年了!”


    “那蒼州的那兩起命案,破了沒有呢?”蕭玥問。


    木小六:“我聽我爹說過,我爹也是聽別人說的,說是抓到過一個疑犯,那人卻有不在現場的證據,後來就放了。


    聽說因為這個,上一任蒼州太守的考績就不太好,所以才換了現在這個呢。”


    蕭玥又問:“那7年前,那起冀州案,又是怎麽迴事呢?”


    “啊?”木小六:“這個,我就不是很清楚了。”


    蕭玥:你就說你這木小六!話說半截,案子講半段!


    九殿下立即開口:“這個不難!雲州太守肯定知道!玥,我現在就讓人去問問他!”


    木三:冷眼看他!哼!


    木三內心:難怪這大貓哄得了他妹子,這時時刻刻都不忘刷存在感的黏人絕技啊!


    話說這絕技比這殿下的追雲破月更加難練,除了天生不要臉,還要觀察力過人,抓住目標可擊破點之後,便狠狠踩住、緊緊抓住!


    實力、耐力、心力缺一不可。


    哎,這算不算這大貓的可取之處?


    此時眾人飯已吃得差不多,就見蕭玥放下筷子,顯然是在心中琢磨案子。


    邊想還歎了一句:“哎,要是子期在這就好了。一人計短,二人計長,說不定便想出這密室是如何殺人的了。


    不知那一個密室案中,那沉重躺椅是怎樣的呢……”


    “要是子期在”,這話一出,葉九和木三都不高興了!


    怎麽,他們就不能和玥討論案子了?


    那姓韓的有什麽了不起?


    蕭玥:哎,你們倆不是對案子不感興趣的嘛。


    二人:哪個說的?我們感興趣!你感興趣的我們也感興趣!


    蕭玥:那行叭,反正也吃完了,我就來說說這兩個密室殺人案。


    她低頭解下自家的鞋帶,再取一隻酒杯,用鞋帶繞住酒杯後,緩緩拖動;拖動到一定位置,她就停下——


    蕭玥:“你們看,如果那一個密室案裏,是一個輕便、能拖動的椅子,比如太師椅之類,我就能這樣,用一根帶子,就能完成所謂的‘密室’設計。


    但剛剛六哥說,是個較為沉重的躺椅。


    躺椅咱們也見多了,很多都隻有一兩處凹進去的抓手,而非太師椅這種,能拴根帶子拉動的。


    所以用帶拉動椅子抵住門,再抽出帶子的設計,就不太可能——


    而且吧,就算我們沒親眼見過現場,


    有人在門外停留,用帶子拉動椅子,總是有被過往來人看見的風險。


    而如果那位沈橋——”


    說至此處,她看一眼木小六,


    “別看我,不是說鬼,我假設那沈橋沒死。


    雖然這世上不能用常理解釋的事也有很多,


    但鬼魂殺人這種事,還是不存在的。


    不然人人都先把自己搞死,再去化為厲鬼殺死仇人,


    恩,這世間人人鬼鬼都是為所欲為,不需要執法者了。”


    她接著說:“如果沈橋沒死,那死在趙家的,可能是和他有關的一個什麽人,


    他接著報仇,必定是苦心籌劃,


    定會將風險降到最低點的。


    所以他不太可能冒著風險在門口拉帶子,且這重躺椅也拉不動啊——


    第二個禪房密室也不好弄。


    想來那二個死者是因為害怕才躲去禪房求個心理安慰的,


    所以睡覺之前必定檢查過房內,什麽櫃子啊,甚至包括屋頂啊——


    預先藏在其中這種,


    就也不太可能。


    那這兇手是怎麽設計這個禪房密室的呢?


    哎哎,還真有點難搞呢。


    難怪當年這兩個案子都沒破。”


    木小六聽蕭玥說著,聽得有點呆!


    木三問:“預先藏在其中?玥你是說,這兇手殺人懸屍,再和屍體過了一晚?


    等第二天有人衝進來,再趁亂逃走?”


    “恩。如果他能預先藏起來,多半是這種了。”


    木小六更呆了:“和自己殺死的屍體過了一晚?!”


    看向蕭玥:“小堂妹,這不是真的吧?”


    九殿下:“和屍體過一晚怎麽啦,他都要報仇了,這不就正好?”


    木小六:“小堂妹,你這都想得到——”衝她比個讚的手勢。


    蕭玥:“這密室設計我都還沒想到呢。就別比讚了。”


    木小六:“那也是很聰明了。”


    木三看一眼自家妹子:“我還沒認迴玥之前,玥靠著自己,都當上東越首位點刑司女司掌了。”


    九殿下:“就是!我家玥最是聰明能幹!”他還要講當年皇家獵場“我玥是如何把我震呆”的聰明事跡——


    蕭玥:打住!為什麽這大貓來給老子捧場,莫名有種水軍的即視感?就淡淡的尷尬揮之不去!


    二)


    吃完飯蕭玥幾人各迴各家。木家兄妹加上葉九,三人又去泡木家老宅的溫泉啦。


    泡著泡著九殿下派去向太守打聽冀州命案的人就迴來了。


    話說司馬太守和那位冀州太守在返京述職時相識,(雲州、蒼州、冀州、平州四州一線,正是返京必經之路。)倒也對此案有所了解。


    七年前,一沈姓珠寶商人與老仆外出返家,途中老仆突發急病,沈姓商人著急迴返,便獨自先行。


    經過冀州鬆山縣一處關口時,因暴雨所阻,幾家大客棧都客滿,他隻得在一家偏遠的小店住下。


    那家小店因地段偏遠,所住客人寥寥無幾,就他一人住了上等客房,另外四人住了二等客房,還有一人,住了三等客房。


    哪知這商人晚間做了個噩夢,因擔心家中出事,次日寅時才過,(就是淩晨3點過),叫醒店小二結賬,竟是要馬上離店,去關口!(關口卯時開放,就是早上5點)


    店小二也算見多這類客人,也沒在意。便給他結了賬自去補眠。


    哪知六日之後,竟有官差帶著一老仆,一婦人一10歲少年上門,尋找自家主人(夫君\/父親)!一問,竟是那沈姓商人一直未歸!失蹤了!


    店小二提起商人寅時突然離店,那老仆說絕不可能!他家主人行事謹慎,不會行此衝動之事!更何況,他們主仆這一行無意之中,收得一前朝古玉,極為珍貴!若能尋得好買家,說是價值千金也不為過!


    老仆聽官差問了當日店中情形,一口咬定是那四個住二等房的客人見財起意!殺了他家主人!


    (那四人次日辰時離店!四人俱是成年青壯男子!其中兩人還孔武有力!


    三等客房的那人卻已年過四旬,第三日才離店!)


    為何老仆開口便是“主人已被殺”?


    隻因那日沈姓商人之所以著急迴返,便是因其妻後日生辰!他們夫妻恩愛,如非意外情況,他是絕對要趕迴去、為夫人慶生的!


    商人之妻,及其子連日來夢魘連連,已有不祥預感!


    官差隨即展開搜尋!


    果然在關口附近的一處密林中,發現商人屍體!碎屍!其狀極其淒慘!隻眉目身體特征等依稀可辨!


    那妻子還沒走近已昏倒!老仆和十歲少年前去認屍。


    事隔六日,又是夏日,就算冀州也算得四季如春,其現場也可想而知。


    六日已過,暴雨雖早停,卻衝走現場可勘痕跡——但也因連日暴雨,氣溫陡降,否則怕是認屍都難!


    鬆山縣隻是個樞紐小縣,出了此等慘案,整個冀州都傳遍!


    官差去查家住客登記,隻知那四個二等房住客來自蒼州,攜貨物,顯見得是行商。但姓名都眼見是化名!


    蒼州雖不比冀州人口多,卻也是一州,這等住店登記向來隻登個大略信息,又沒真實姓名,要想在一州找出這四人,何其困難!


    店小二拚命迴憶,說出那四人中,有一個臉上左額似有一黑記,像是胎記——


    冀州太守請當時的蒼州太守幫忙搜索,找了足足一月,也沒個結果!


    後來隻好根據老仆提供的信息,列出他們主仆此行收得的珠寶清單,從那四名重大嫌疑犯可能銷髒這一線索入手。


    如此又查了一個多月,仍無頭緒!


    案發後緊急排查都尚無結果,之後就更難破案!


    幾個月後,這冀州鬆山縣奪財碎屍案竟成懸案!


    那案中苦主,當年十歲的少年,正是五年後蒼州趙家案、及兩起密室殺人案的兇嫌,沈橋。


    沈橋之母經此打擊,三個月後便病逝!沈橋與老仆相依為命,很快離開冀州老家!從此不知所蹤!直到蒼州案發!


    三)


    九殿下派去的親衛口齒伶俐,七年前的舊案說得幾人若有所思。


    蕭玥便問:“確定那店小二看見的、要求寅時結賬離店的人,是沈姓商人麽?


    還有次日辰時,離店的也的確是那四名嫌犯麽?”


    那親衛似有準備,張口便說:“司馬太守知道二小姐曾為點刑司司掌,說得很是詳細,他還說,他料到二小姐會有此一問——”


    親衛接著說,司馬太守說,這也是他當日和冀州太守說起此案時的不解之處。


    話說當年查案時,官府懷疑那店小二或與那四人有所勾連,還用了刑的。但店小二受刑之後仍堅持之前的說法!


    說自己清白,且絕不會看錯!


    且那家店的老板,還有過往的幾個住客也證實,這店小二記性頗好,基本上看過的人都不會忘記長相——


    而且店小二自家也說了,那沈姓商人長相出眾,好看的人他更不會看錯!


    後來冀州太守還詢問了鬆山縣當日守關口的兵士,也證實寅時三刻剛過(淩晨3點40左右),就有一商人鬧著非要過去,說是家中出了事!


    他們見那人堅決,就放他過去!


    司馬太守說,沈姓商人的確提前離店、過關口,而那四名兇嫌也的確是次日辰時才離店、過關口。


    若說是他們早間尾隨、中途追上商人,殺人奪財,也不可能!


    你道為何?


    無它,因那幾日風雨太大,那家店年久失修,店老板生怕房梁出事,因此一連數日,都讓店小二每晚查房兩次!


    一是戌時末刻(晚上9點);一是寅時四刻(早上4點左右)。


    店小二寅時四刻查看那間二等房(那是個四人床大間),


    四人俱在熟睡!一人不少!


    而短短不到半個時辰,要追上商人、殺人奪財、拋屍密林,再迴到店中——


    從時間上就不可能!


    換一個角度想想,那商人過關之後被殺於密林碎屍,也有途中不幸遇上盜匪奪財害命的可能。


    說到此處,傳話的親衛說:“司馬太守一聽二小姐問起此案,也是感歎了半晌了呢。說他直至今日,偶爾想起,也很是犯難——”


    蕭玥一聽,就接著發呆了!


    九殿下覺得吧,在溫泉池裏發呆的玥就特別好看!


    他就愛看她想事情的樣子!有點傻傻憨憨的!


    木三忽然伸手去拍妹子狗頭:“別想了!也別泡了!不早了,迴房去睡!”


    他拿張大布巾給妹子,再把那葉九扯過來!


    是的,不讓他看妹子一身濕淋淋起身出溫泉!


    兩個男子都得轉身!


    蕭玥邊起來邊咕噥:“肯定是那四個人做的!可他們是怎麽辦到的呢?還有那沈橋,密室殺人,他又是怎麽做的呢?”


    突然就嚎一聲:“哎呀,想不出來!要是子期在就好了,還可以商量下!”


    溫泉池中的兩隻男同學:又是子期!特麽姓韓的小子(小白臉)人不在都能刷存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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