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老爺子沉吟片刻,像是在思索什麽,接著徐徐道:「你說得沒錯,不該全部照搬前人的經驗,這爆鬆花,老頭子我總共也就見過兩迴,那兩次切垮了,所以誤以為那流傳下來的便是真理。這迴信口直斷,倒是差點讓蘇姑娘錯過一塊好玉啊。」


    古韻雖說希望蘇青荷賭漲,但見古老爺子真輸了,又有些心疼,上前挽著他胳膊嬌聲道:「爹,都知道您是好心,您又不是神仙,這人哪有沒看走眼的時候呀。」


    蘇青荷心裏也很明白,她這次純屬是撞大運了。


    如果這毛料解開,是像古晟說得那樣,是爆鬆花,她也不會感到很驚訝,因為賭石就是這樣,毛料不被切開,你永遠不會知道裏麵究竟是什麽,賭石的變化千千萬萬,一切皆有可能。


    古晟是根據他的經驗來判斷,蘇青荷也是根據多年摸石摸出來的經驗來判斷,經驗對上經驗,隻有看運氣了。


    古晟本就是個心寬體胖、心性豁達的老頭,被女兒這麽一哄,更是天大的事都過去了,從袖中掏出一百兩銀票,遞到蘇青荷手裏,笑嗬嗬道:「彩頭可要拿著,是個好兆頭。」很有一種長輩對孩子說「給,拿去買糖吃」的即視感。


    蘇青荷莞爾一笑,大大方方地收了,接著笑道:「那中午便我做東,請大家去酒樓大吃一頓罷。」


    眾人紛紛表示同意。


    趙菁掏出隨身帶著的粗布,上前把龍石種包好,一舉抱在懷裏,跟在眾人後頭。


    蘇青荷一轉身,見羅英還站在一旁,於是開口問道:「羅公子要不要一起去?」


    羅英在這兒站了半天,古家人吃癟的場景沒看到,反而看到一副其樂融融的場麵,聽蘇青荷如此問,不由得尷尬地冷哼一聲,合起扇子,直接轉身走了。


    ☆☆☆


    飯席間,古老爺子多喝了兩盅,圓臉上泛起紅暈,打著酒嗝對蘇青荷道:「蘇姑娘,老頭子我真是第一次見你這麽敢不上手賭石,又有自己見解的姑娘家,會相玉還會賭石,真是不得了。」


    蘇青荷被他誇得不好意思,隻得幹巴巴道:「古伯伯謬讚了。」


    古晟舉著酒盞,直搖頭:「可惜啊,我這雙兒女要像你這般爭氣,我也不用整日操心家業,早就一撂攤子,享清福去了。」


    殷守插嘴笑道:「伯父,古兄這些年不都在替你跑商?怎麽就不算爭氣呢。」


    古老爺子眼一瞪:「他有幾斤幾兩,我還不清楚?他兄妹二人,聰明是聰明,但在賭石上實在沒什麽造詣,偏偏我古家又是世代經營玉石生意。將來家業傳給他們這倆連芋頭梗都辨不出的半調子,我如何能放心?」


    古韻不滿地揚著下巴道:「爹,我和哥哥不正在學嘛,您也說過,這賭石是門細水長流的學問!」


    古老爺子輕哼一聲:「等你們學成了,我老頭子半截身子都入土嘍。」


    蘇青荷在一旁用喝茶來掩飾偷笑,然而未料到,古老爺子的下一句話,差點沒把她把茶水噴出來。


    「蘇姑娘,你覺著我這兒子怎麽樣?」古老爺子直言不諱,笑眯眯道,「雖然是木頭一個,但嫁進我古家來,保證讓你不受委屈!」


    古老爺子話音一落,隻聞「劈啪」兩聲,古意嚇得筷子都掉地上了。


    古韻捂嘴嗤嗤地笑。


    殷守握著茶盞的手一抖,茶水險些晃出來。


    蘇青荷默默扶額,古老爺子您這樣亂點鴛鴦譜真的好嗎?


    「咳……古伯伯,我還未考慮過這嫁人之事…」


    蘇青荷有些風中淩亂,結結巴巴道。


    古老爺子一派語重心長:「你家中的事,韻兒都跟我提過,你一姑娘家獨自帶著幼弟在兗州生活,委實不容易。我看你跟韻兒也差不多年紀,如今已是及笄了罷?」


    不等蘇青荷迴答,古老爺子眯起眼,繼續慈聲和氣道,「你如今家裏沒有主事的長輩,自己心裏也該有個主意,婚姻大事不可兒戲,你現在覺著尚早,一晃就全耽擱啦。」


    古意亦覺得很囧,可惜黝黑的膚色根本看不出什麽紅暈:「爹,您老能不能別操心這種事了……」


    古韻再也忍不住,撫掌大笑:「哥,你急什麽呀?我看甚好,青荷來當我嫂子,咱們家不僅有了人能幫襯著賭石,還多了個禦用相玉師撐門麵,多劃算!」


    古意和蘇青荷同時瞪了眼這個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後者則做受驚狀,像尋求庇護似地撲到古老爺子身邊。


    古老爺子眼神冒光地等著蘇青荷迴答。


    蘇青荷垂下眼,琢磨怎麽想個說法搪塞這老爺子,忽然靈光一閃,有了主意。


    「古伯伯,不瞞您說,我那阿弟今年才六歲,至少在他成年前,我必定是要與他一起生活的,我不想讓阿弟有寄人籬下的感覺,所以我若嫁人,也是要找個贅婿,不然,我寧可一輩子不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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