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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青荷微微挑眉,她倒沒想到禦用相玉師是在宮外工作的,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她去試試也未嚐不可……隻是,這三王爺為何平白無故地舉薦她來去做這禦用相玉師?還這般苦口婆心,若說他沒有什麽小心思,蘇青荷是不信的。


    這麽一塊誘人的餡餅掉在地上,撿還是不撿,蘇青荷有些犯難。


    三王爺見蘇青荷有些動搖,沒有繼續緊逼,反而叫婢女端來了棋盤,笑著邀蘇青荷博弈一局。


    蘇青荷是個貨真價實的臭棋簍子,哪裏敢出來賣弄,連連推拒。三王爺見她是真露了怯,便與段離箏麵對麵坐下,他執白子,段離箏執黑子,就這麽旁若無人地酣戰了起來。


    蘇青荷雖棋下得臭,但是局勢看得分明,棋局剛開始,二人可以說是勢均力敵,黑子隱隱占上風。然而不過半盞茶的時間,黑子的分布零散而無章法,之前白子有幾處破綻,都被黑子大意地錯過了。


    下到尾聲,白子隻需一步便能定輸贏時,三王爺突然放下手中的棋子,站起身來對段離箏笑道:「你今日心緒不定,本王勝之不武,就下到這兒罷。」


    段離箏沒說話,手指還撚著一顆黑子,目光落在棋盤上,好似在琢磨棋局,又好似在思考旁的什麽事。


    過了片刻,段離箏放下棋子,對三王爺清聲道:「王爺,我們不多叨擾,先告辭了。」


    「也好,時辰也不早了,」三王爺走到蘇青荷麵前,眼神似有深意,「禦用相玉師最後的殿試選拔是在下月初九,在此之前,你若改了主意,便托人來府裏捎個口信,我自有安排。」


    蘇青荷應了一聲,衝三王爺微福了福身,隨段離箏轉身朝門外走去。


    ☆☆☆


    從王府出來後,二人並排走在熙攘的朱雀大街。


    蘇青荷忽而悶悶地問了一句:「你覺得我該答應王爺嗎?」


    「雍王其人並無太多城府,你不必擔心。」


    段離箏一下便聽出來蘇青荷心裏真正想問的是什麽,頓了頓又道,「確實如他所說,禦用相玉師並非你想象中那般整日和宮人打交道,這是個難得的機會,可以一試。」


    他在說最後一句話時,語氣有著略微的不自然,然而正頭大糾結的蘇青荷並沒有注意到。


    段離箏低著頭,心裏正想著方才那句昧心的話,暗自有些惱自己,他心底總有一個聲音在說,把她留在京城。


    希望她若當上禦用相玉師後,不要怨自己騙她才好。


    走了半響,蘇青荷忽然抬頭,感到漸入冬日的暖陽灑在臉上,長長唿出一口氣,轉而對他眯眼笑起來:「那就試試罷,總覺得不去皇宮裏看一看,是件憾事。有多少人連紫禁城什麽模樣都沒見過呢,這機會實在棄之可惜,就算不能選上,能看一眼天子真顏,倒也值了!」


    段離箏被她這番「看一眼皇帝也值了」的說辭震了震,隨即像想到了什麽,唇角勾起,閃過一抹稍縱即逝的笑:「希望你見到聖顏後,還會這麽想。」


    剛費了好些勁才下定決心蘇青荷被他噎了一下,又想起前幾日他對自己冷冰冰的態度,忍不住問:「你……是不是討厭我?」


    「沒有,我隻是……」段離箏很詫異她會這麽問,想了想又覺得解釋起來很麻煩,索性垂眼道,「算了,我討厭你。」


    蘇青荷不敢置信地停下腳步,怎麽會有這種人!就不能委婉點說麽!


    段離箏自顧自地轉著輪椅走,蘇青荷氣唿唿地瞪了一眼他的背影,隨即又抬步跟了上去,誰叫她倆順路呢!


    時間過得很快,然而在京城的日子並未感到乏味。


    蘇青荷平日無事便跟著容書去玄汐閣兜一圈,打著改良圖紙的名義,在後院作坊來迴溜達,不時湊上前,和玉雕師們攀談一番。夥計們都知曉每月為店鋪提供圖紙的是她,也都笑臉相迎,對於她的問題都耐心的迴答。


    然而時間一久,夥計們都有些注意到,蘇青荷雖和他們討論的是圖紙問題,但眼神卻一直往解石機上瞟。


    不得不說在硬件方麵,玄汐閣要比荷寶齋好太多了,像一些解石架、琢玉用的水凳,都與兗州城出土的大相徑庭,用木製齒輪來代替了粗麻繩,效率幾乎要快上一倍。然而京城距兗州實在山高路遠,這些大塊頭等運到兗州,估計也都顛散架了,蘇青荷想購置些帶迴去,也有心無力。


    蘇青荷便想著趁此機會向那些玉雕師們取經,學得理論,看能不能迴去自己動手改造一番。


    容書頗有些無奈地看著她在店裏轉悠,心中腹誹店裏最好的玉雕師可就住在你對麵啊,放著現成的大掌櫃不用,舍近求遠地跑來眼巴巴地問夥計,這不是浪費資源嘛!


    這幾日,段離箏都是一個人窩在客棧裏琢玉,聽聞容書說蘇青荷經常跑店裏騷擾夥計,隻是輕勾起唇角,清亮的眸子閃過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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