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的梳妝過後,蘇青荷準備出門透透氣,順便在客棧大廳吃點早食。原本小腹一直被痛意填滿,也感覺不到餓意,蘇青荷摸摸肚子,現在她是真餓了。


    剛剛推開門,碰巧看見對麵容書推著段離箏也正走出房,三人打了個照麵,蘇青荷看到段離箏的瞬間,心裏一咯噔,複又慌亂地把房門關上了。


    怎麽每次出門都能看見他……蘇青荷背靠著門默默扶額。


    本來已經夠丟人了,若再刻意躲著他,豈不是更丟人。


    蘇青荷深唿一口氣,打開門,扯出若無其事的笑:「早…早上好。」


    段離箏掃了她一眼,神色淡淡,帶著一絲剛睡醒的慵懶,隨意地嗯了一聲。蘇青荷一接觸到他的目光,就想起了那天晚上,她縮在被窩裏,而他坐在床邊說不清道不明的眼神,當下便心慌意亂,忍不住想拔腳就跑。


    一旁的容書完全沒留意到蘇青荷的尷尬神色,大喇喇地咧嘴笑:「早上好,蘇姑娘,你病好了?」


    蘇青荷恍然迴神,打著哈哈:「好了好了,沒什麽大礙,我這正準備去吃早食。」


    「我和少爺也準備去吃飯,」容書頓了頓,低頭瞟了眼自家少爺的神色,斟酌著補充道,「不如一道吧?」


    蘇青荷一時想不出拒絕的話,便幹笑著地點點頭。


    段離箏對於容書的自作主張,並沒有出聲反駁,微闔著眼,像是完全忽略了蘇青荷的存在。


    蘇青荷見他與往常對她的態度完全沒什麽兩樣,似全然忘記了她那日的尷尬窘迫,心下也不那麽糾結了,心道他沒當迴事,自己幹嘛給自己找不痛快,把那天的事從腦中刪除刪除!於是,容書推著他往前走,蘇青荷則跟在後麵,一起朝大廳走去。


    她和段離箏在一張空著的八仙桌落了坐,容書則去找小二傳菜色。略微調整好心態的蘇青荷輕鬆了一些,麵對著段離箏而坐,並未感到有太多的不自在。


    片刻後,水煎乳餅,四喜燒麥,玫瑰搽穰卷兒,奶汁角,甜漿粥等各色糕點上了桌,蘇青荷定睛一瞧,嘴唇微張,怎麽幾乎全是甜食啊……


    大早上的,不覺著膩麽?蘇青荷狐疑地瞧著段離箏,後者莫名地迴看她一眼,沒什麽反應,蘇青荷又把目光移到他身後站著的容書身上,容書垂著眼袖著手,司空見慣的樣子。


    算了,白蹭的早飯,就不要挑挑揀揀的了。蘇青荷拿起筷子,夾了隻唯一是鹹口的四喜燒麥納入口中,燒麥的味道出人意料的好吃,是香菇筍丁豬肉餡,餡裏還裹著一隻鮮嫩的大蝦仁,蘇青荷頓時滿足得眼角微微翹起。


    而她對麵的段離箏將「食不言」三個字表現到了極致,席間連筷子碰到碗邊的聲音都未沒發出一聲,他似乎對那盤色彩繽紛的燒麥並不感興趣,隻專注於麵前的甜糕,極有規律的一口甜糕一口粥,絕對不會連喝兩口或是連吃兩口糕點。


    熱鬧的大廳內充斥著推杯換盞、嬉笑談論聲,隻有他倆這一桌靜得可怕,看著他強迫症式的吃飯模式,蘇青荷覺著甚是乏味,連帶著自己的食欲也消了三分。


    段離箏也表示對她望著食物便眼神發亮,吃到嘴裏後眉飛色舞的模樣也有些理解不能,但莫名地覺著很有趣,送進口裏的食物覺著比平時美味了三分。


    兩人便在這沉默且異樣的氣氛中,第一次同桌用完了早食。


    吃完飯,擱下筷子的瞬間,蘇青荷腦中閃過什麽,當下一拍腦門,她終於想起來她忘記了什麽事,她和殷守馮金元約好一起去醉仙樓吃飯來著。


    事情已過去了三天,蘇青荷內疚了一會也就放下了,隻能以後再找機會請他們吃飯賠罪了。


    隨後,段離箏和容書一起去了玄汐閣處理些事務,蘇青荷則去街上的店鋪買了一床新被褥迴來,把那沾了葵水的褥子卷成一卷,用繩子牢牢地捆起來,喚來小二,給了他點碎銀,讓他把褥子丟了或是燒掉。


    店小二心裏納悶蘇青荷為啥要把好端端的被褥給丟了,忽而想起她剛病了幾天才好,興許是怕病氣過人,於是樂顛顛地收了銀子,直接拎起褥子到後院,丟在柴火堆上一把火燒成了渣。


    因這幾日月事在身,蘇青荷也不大樂意出門逛,隻窩在客棧內,把欠段離箏的剩下兩張圖樣畫完,複又研究出了十二張新式的圖樣,每樣描了兩份,一份寄迴了兗州荷寶齋,一份暫留著,等過幾日按照約定再給段離箏。


    巧的是,昨日剛往荷寶齋寄出信,蘇青荷今日便收到了荷寶齋的一封來信。信上是盧騫清瘦的筆跡,應是幾日前就發出的,信上隻寫店內事務一切安好,自店麵擴充後,流水近乎翻倍,點翠樓還是老樣子在仿製他們的紋樣,並沒有什麽太大的動作,且在信尾提到蘇庭葉亦是安好,在課業上很是用功,常受夫子誇讚。


    收到這封信,蘇青荷心裏的大石才算徹底落地,隻道她當初果真沒有看走眼,盧騫是個可委以重托,有經商治事頭腦的人才。而看到信中最後一句話時,心裏真真正正滑過一道暖流,會心地勾起了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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