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蘇青荷笑著點頭。如果殷守不說,她或許也不會去,望著漸行漸遠的馬車,心裏隻會更添一份傷感。


    似是未想到她竟那麽爽快的答應,殷守眼底滑過一絲淡淡的失落。古韻古意儼然都沒有注意到殷守微妙的表情變化,大喇喇地和蘇青荷揮手告別。


    天色徹底黑了下來,蘇青荷迴到宅院,聞聲出屋的周嬸一副大石落地的模樣,撫著胸口道:「小姐,你再晚歸好歹提前告訴我一聲,我也好放心啊。」說完,又指了指左角房,「方才有玉石店的夥計來送石料,我就叫他們堆在角房裏了。」


    蘇青荷有些歉然地點頭應了,走近東廂房看了眼,見隻有一簇燭火搖曳,小包子許是已睡著了,於是便迴了房間。春杏知曉了她不喜別人服侍洗漱脫衣的怪癖,隻端來了熱水擱下,便關門出去。


    簡單擦洗洗漱了一番,蘇青荷脫衣上床,估計是真乏累了,沒有再失眠,很快便陷入了夢鄉。


    第二日,感受到陽光透過窗紙照到眼瞼上時,蘇青荷才抻了懶腰,悠悠地合衣起身。


    看著又快燒到正頭頂的太陽,蘇青荷這才體會到古韻之前說的那番話,她比一些貴族小姐們真得是自在多了,一堆家規家法擺著,長輩們在頭上壓著,想睡到太陽曬屁股了才起床?想出門逛到天色黑了才歸家?沒門!


    庭院裏,春杏在躬著腰手把手地教小包子修剪枝條,蘇青荷略感詫異,小包子是挺認生溫吞的性子,這才兩天,他和春杏就能相處得這般好了,實在是一大進步。


    蘇青荷笑著招手叫小包子過來,問他要不要練字,小包子重重地點了下頭。


    蘇青荷暗自唏噓,小包子擱在現代完全就是個小學霸,一提起練字,眼神都發亮。


    研好墨,鋪好宣紙,剛準備下筆,隻聞門外突然想起了敲門聲。


    蘇青荷擱下筆,心裏納悶,她剛搬進宅院,又沒有什麽熟悉的朋友鄰居,是誰會大中午過來。一邊想著,一邊舉步走過抄手遊廊,放下門栓打開了門,隻見是韓修白長身站立在門外,一襲月白長衫,眼裏盛著笑意。


    「今日我去給殷守他們送行,聽說你新置了宅子,我就想著過來看看,慶賀你喬遷之喜。」韓修白抖了抖手裏拎著的包裝精美的火漆木盒。


    「進來坐吧。」蘇青荷語氣淡淡,側身讓他進來。


    走到大廳,坐定,春杏過來給他二人斟上茶,韓修白環顧了一圈,誠心讚道:「你這宅子真挺雅致,位置也不錯,想來殷守沒少出力。」


    蘇青荷端起茶,撚起茶蓋刮了刮茶沫,沒有說話。


    短暫的沉默後,韓修白歎了口氣,聲音有些沉悶:「我這次來既是慶賀你喬遷,也是來賠罪。」


    「嗯。」蘇青荷抿了口茶。


    韓修白見蘇青荷反應冷淡,有些著急道:「我從未不會做過虧欠朋友的事,這次我真得是無可奈何,」沉吟了片刻,深深地舒出一口氣,收起了他所有的玩世不恭,表情是從未有過的認真嚴肅。「青荷,你這份人情我一直都會記著,以後你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地方,盡管找我說,我絕不會推辭。」


    蘇青荷倏爾勾起笑容,語氣帶著一絲興味:「什麽都不會推辭?」


    韓修白沉吟片刻:「是,隻要是我力所能及的。」


    「那好,我想要買下琳琅軒。」蘇青荷擱下茶盞,靜靜地看向他。


    琳琅軒的地段真得是很不錯,整條玉石街呈頭尾相銜的蛇形,走過門頭,右手第一家就是琳琅軒。這些年來,有許多想要買下琳琅軒的人因曹掌櫃身後靠著的韓家大山,最後悻悻作罷。如今眼見著琳琅軒因曹顯德的管理不善即將關門大吉,但韓二少沒放出話,誰也不敢去撈這燙手的金子。


    韓修白眸色微凝,似是在猶豫,蘇青荷投向他的目光坦然,不急不躁地等待他的答複。


    「怎麽突然想盤店麵了?你切漲的那塊四色翡可足夠你安逸一輩子了……」韓修白抬眼看她,眼底帶著一絲疑惑。


    「這人麽,總要找點事做。」蘇青荷不想說太多,有些意興闌珊。


    「好,一會吃過飯,我便去拜訪陳先生一趟,哪怕老師不願意,我跟他請罪賠禮,也要幫你把店麵盤下來。」聽到蘇青荷提要求,韓修白反而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往椅背上一靠,「琳琅軒近年來確實不景氣,想來曹掌櫃也不會舍不得,迴頭我替你付清錢款,你隻管接手好了。」


    蘇青荷還在想那句「一會吃過飯」,話裏話外是要在她家蹭飯的節奏?還未反應過來,就聽他闊氣地要幫她出店鋪錢,連忙擺手道:「這倒不必,該付的錢我一分也不會少,隻要能盡快辦理完交接便好。」


    開什麽勞什子的玩笑,他替她買店鋪算怎麽迴事,屆時傳出去,八張嘴也說不清了。知情的道他在還人情,那不知情的在背地裏不知道怎麽傳閑話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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