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晏忽然多出了個哥哥,姓氏還不一樣,明明是一家的兄妹兩個,卻一個姓觀,一個姓班。


    難不成他們的爸爸是福建人,起名字的時候發音不標準,一個念做班,另一個念成了觀?


    小人王無奈的搖搖頭,想想都覺得胡扯。


    “因為草民的母親是在生下草民之後改嫁到觀家的。”


    “改嫁還能把兒子帶走?”小人王狐疑著看著這對長相氣質姓氏沒一個一樣的兄妹,開口繼續說道:“難不成江城現在的民風已經這般開放了?”


    “是一場大火燒毀了我家,全家隻剩我和母親,便一同改嫁了。”


    怕再說下去露出什麽破綻,晏晏趕緊挑出來岔開話題:“我哥哥從小對我可好了,聽說我這次進城,擔心的不得了了。”


    於是趕緊衝著班陸離使眼色,要他趕緊別繼續說這個話題了。


    他也深深作揖,畢恭畢敬的衝著人王拍馬屁道:“鄙妹能受到人王您的關照,真是莫大的福氣,草民在這裏祝福人王萬歲無疆,我江城永遠祥和安康。”


    晏晏在一旁抿著唇看著班陸離,這家夥原來也演得一手好戲啊,裝起文化人來也好不毫含糊嘛。


    人王被人一誇,這心情馬上就通透了許多,哈哈哈的爽朗笑聲迴蕩在大殿之上,半響,他雙手抵著桌子站起來,身子偏向金階下的班陸離,細細打量之後,開口問道:“那朕若是想娶你/妹妹為妻,你可願意啊?”


    “那可是光宗耀祖的大喜事啊。”伴著班陸離充滿喜悅的聲音,還有他撲通跪地的聲音:“人王您能看上鄙妹,乃家族榮幸,定是祖上積了德,才能有今天!”


    晏晏覺得喉嚨間酸水翻騰,惡心的快要吐出來了。


    她還是習慣和那個天天不拘一格還愛耍流氓搞惡作劇的班陸離在一起,這樣冠冕堂皇處處拍人馬屁的班陸離,實太可怕了。


    其實這都是他們兩個人之前在沒人的時候偷偷商量好的,為的就是給這個之前被晏晏拒絕了的小人王一個台階下,就目前的情況看來,好像還挺順利的,小人王現在心花怒放,開心的要死,晏晏也嬌羞著一張小臉站在一旁。


    好像剛出嫁的大姑娘,夫家和父親談著自己的親事,到最後桌子一拍,雙方家長嗬嗬的笑著喊道:“那就這麽定了!”


    結果這麽親事就這麽成了。


    這樣的場景都是晏晏自己以前偷偷趴在人家的窗戶底下偷看的, 可這次成親卻不是因為什麽天荒地來長日無盡的愛情,沒有驚天地泣鬼神的愛戀傳奇,有的隻是晏晏貪戀的床鋪,和上麵鬆鬆軟軟的金絲綢緞被子。


    一切順利,天下的女人一向隻有人王不想要,根本不存在他得不到的情況,封妃之日,晏晏一身鮮紅色的宮袍,飛舞的鳳凰由金絲線勾勒在肩膀的兩端,纖細的腰肢係著明黃色的腰帶,頭頂華冠,嘴唇豔紅,站在高高階梯之上接受後宮宮女太監的拜見。風光的不得了。


    她想著要是大樹伯伯和觀音菩薩也在這裏就好了,看到自己這麽風光的樣子肯定要驕傲死了。


    可角落裏出現的身影,不是大樹伯伯,亦不是觀音菩薩,那個渾身上下都散發著陰冷懾人氣勢的,是那個欺騙了晏晏又死不承認,霸道又蠻不講理,一副冷冷的好像全世界都欠他的一樣的表情的人——臨渙。


    他素衣素袍,目光冷峻的站在天台下麵最角落的地方,隻是微風小小吹起他的長衫。晏晏昂首挺胸的站在那裏根本沒看見臨渙的到來,她隻顧著自己心裏做著白日夢的小世界,完全忽視了角落裏那個陰著臉,滿麵兇光的男人。


    不過幾秒鍾,他便消失不見了。


    沒人知道他來做什麽,若是他不想晏晏嫁給人王,憑借他的功力,從王城裏帶走一個姑娘簡直輕而易舉,可他卻隻是小小的呆了幾秒鍾,便離開了。


    來無影去無蹤,讓人捉摸不透。


    這一邊的晏晏,盡情的享受著自己的風光,班陸離身著官服頭戴官帽的站在天階下麵,跟大家一起拜見這個新娘娘。


    人王給她賜字“燕”作為名號,一來是因為這個字正巧是她名字的諧音,二來燕子活潑開朗,是春天和萬物複蘇的象征,寓意著王城的將來草長鶯飛,花好月圓,永遠的春機盎然。


    這大段話寫在聖旨上送到晏晏這裏來的時候,公公用他頗具特色的嗓音念著,晏晏光顧著好笑了,什麽也沒聽清。


    結果接過來自己看的時候,一個字也看不明白。隻好找來班陸離請教。


    結果他劈裏啪啦的讀了一遍之後,晏晏仍舊不明白那些四個字的詞語究竟是什麽意思,好在班陸離聰明反應快,幾個字就給晏晏做出了總結:“以後在宮裏,燕就是你的名字了,人王給你起的,就是讓你像燕子一樣開心啦。”


    結果晏晏便興致勃勃的用起了新名字。


    陽光正好,灑在晏晏頭頂的金飾品顯色熠熠生輝,班陸離眯著眼看著天階上麵的晏晏,恍若隔世。


    若是一輩子都能這樣靜靜的望著她,已經知足。


    皇上同樣一身紅衣,九爪飛龍像雕刻在身上的一樣,生動極了,他站在晏晏身邊,牽起她的手,再一次接受萬人的朝拜。


    雖然都是些名不見經傳的宮女太監,畢竟自己不是皇後,不用母儀天下,隻需要每天每天的討人王開心就行了,誰來拜晏晏倒是一點也不在乎。


    冊封禮上,晏晏第一次見到太妃,也就是人王的母親。隻一眼她就對這個年老心卻不老的女人印象深刻,她的鳳冠簡單卻不失華貴,一身淡色宮服,在這樣喜慶的日子裏顯得格外清涼,像是萬抹清涼一點綠的珍貴。


    雖然眼角有些許皺紋,但渾身山下散發的卻不是和藹可親的慈悲氣場,而是她所到的地方,宮女太監極力迴避,妃子公主不敢正視,她的威嚴和氣場,不是一般女人能比的。


    更加悲慘的事情是,她好像並不喜歡晏晏。


    全城上下都知道,人王娶得是一個不知背景,沒有身份地位,甚至連姓名都不知道真假的民間女子,可人王就是喜歡的緊,不顧反對,一定要娶了她才行。


    太妃也沒法說什麽。


    太妃婀娜著身子靠近晏晏,眯縫著眼斜斜的打量晏晏, 忽然眼睛盯住某一地方不動,用手中的折扇打了晏晏的手腕一下,晏晏吃痛的抬起手腕,下一秒又被太妃扯去了手腕上的手鏈。


    這整個過程不足五秒鍾。


    晏晏目瞪口呆,緊接著又聽見這個莊嚴冷漠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她說:“這是皇宮,不是你鄉下老家。”


    那串手鏈是晏晏還在山上的時候,狐狸阿姨給自己編的,用的是千年的蘆葦,翠綠光澤而且堅韌。她喜歡的不得了,現在卻被這個老女人嫌窮酸,挑斷了仍在天階下麵,晏晏漲紅著一張臉。想走下天階撿迴手鏈。


    每一樣陪伴自己很久的東西,晏晏都舍不得丟開。


    她慌慌張張跑下去,蹲在地上正準備撿迴手鏈,手鏈卻被一雙繡花鞋子踩住,晏晏抬頭,是一直跟在太妃身邊的丫鬟。


    “一個丫鬟都敢這麽明目張膽的對待這個新晉的娘娘?”


    事實證明她敢,她沒什麽不敢的,有太妃娘娘這個堅實額靠山,她不知傷害了多少曾經風光一時的娘娘,冷宮,用刑,克扣賞銀,隻要是太妃不喜歡的人,都沒有在皇帝身邊留下過三個月。


    這個老丫鬟做這些事情早就爛熟,折磨人已成為她生活的全部了。


    “你做什麽!”晏晏來氣了,默念一陣咒語,那個老丫鬟立馬重心不穩,晃晃悠悠的有些站不穩腳步,頭開始發痛了幾秒鍾,但隨即不痛了。


    那是因為班陸離及時出現在晏晏身邊,抿著唇阻止晏晏:“你不要命了,快停下。”


    雖然怒氣難消,但晏晏還是聽話的罷手,氣唿唿的看著那個丫鬟,拿著自己的手鏈,昂著頭便迴去了,站迴在天階之上。


    羞辱了太妃的人就像是不給太妃娘娘們麵子,在這諾大王城裏還沒有人敢對太妃不敬,就連人王也要凡事敬她三分。可晏晏這個不知死活的小姑娘,偏偏在這麽多宮女太監麵前不給太妃麵子,她今後的日子可想而知。


    “哀家不舒服,人王陪哀家迴寢宮休息吧。”太妃娘娘扶著額頭,一副虛弱的模樣,拉起人王的手,不由分說的就把他往迴拉。


    這可是晏晏的大日子,夫君都被人家帶走了怎麽辦。


    她剛想開口阻止,卻被天階下麵一杆人等齊齊的聲響打斷,她聽見那無數張嘴裏異口同聲的發出同樣的句子,同樣的節奏,整齊劃一。


    “恭送人王迴宮,恭送太妃娘娘迴宮。”


    大家雖然不喜歡晏晏,卻對太妃娘娘早是恨之入骨的,隻是恐懼擋在心頭難以消滅,隻好配合著太妃的意思。


    讓晏晏這個冊封禮不了了之。


    冊封禮被人家鬧成這樣,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晏晏以後再宮裏的日子,怕是不會好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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