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毅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鏡,主動伸出手:“蘇小姐,秦先生,你們好。”


    “鄭廠長,你好。”


    蘇落和他握了握手。


    虎口處光潔平滑,沒有繭子,不像是常年握槍的人。


    難道是她想多了?


    “蘇小姐,實不相瞞,我這次是特意為你來的。”鄭毅道:“不知道蘇小姐有沒有意向加入班固?”


    蘇落現在和班固合作模式是隻賣給他們設計圖,按張付錢。


    但人才嘛,哪個廠長都想拉攏。


    “鄭廠長,恐怕要讓你失望了。”


    蘇落拒絕:“我現在還要上學,照顧孩子,實在分不出那麽多精力。”


    “蘇小姐還在上學?”


    鄭毅驚訝不已。


    他還以為,能畫出那麽多新穎設計的人,一定是從業多年、成熟老道的設計師。


    不過,這本來就不是他的目的。


    既然蘇落拒絕,鄭毅也沒有強人所難。


    往外走的時候,蘇落忽然問道,“我聽鄭廠長的口音,像是南方人?”


    鄭毅應對入常規:“是啊,我老家是閩省的。”


    “那鄭廠長在落市應該不太適應。”蘇落衝唐婉眨眨眼,道:“有時間我請二位吃正宗的閩菜。”


    “求之不得。”


    宋澤在門口接站,唐婉也開了車過來,走到接機口兩夥人就各自分開了。


    “你和她很熟?”


    “嗯。她就是我那個結婚對象的妹妹。”


    說起蘇落,唐婉都覺得兩人之間的緣分太奇妙了。


    “她娘為了給我們家彩禮,就把她賣進了城,幸好她丈夫和婆家人對她都很好。”


    鄭毅就是隨口一句,聽得心不在焉。


    可餘光瞥見蘇落的背影,他的腳步倏地一頓。


    心裏翻湧著驚濤駭浪,仿佛周身的血液也在一瞬間被冷凍起來。


    “鄭哥,鄭哥?”


    唐婉一連喊了幾聲他都沒有聽見。


    “鄭哥!鄭哥,你怎麽了?”


    鄭毅忽然吸了一大口氣,他死死鉗住唐婉的胳膊,眼底翻騰著她看不懂的情緒,“那個女人是不是會醫術?她的丈夫是幹什麽?軍人?還是警察?”


    “鄭哥,你弄疼我了。”


    唐婉縮著肩膀,試圖將自己的手臂抽出來。


    可鄭哥察覺到她的抵觸,反而抓得更緊,恨不得將指甲插進血肉裏,“說!快說!”


    他褪去了文質彬彬的表象,語氣是從來沒有過的冷酷和狠辣,仿佛答得慢一些,這雙手就會殘忍地掐住她的脖子。


    唐婉被震懾到,本能迴答:“蘇落的丈夫是軍人,她,她自己現在好像在落市研究院工作。”


    熟悉的背影,軍人,落市研究院,都對上了。


    “哈哈哈哈哈。”


    兜兜轉轉,竟然把仇人送到了他眼前!


    鄭毅鬆開手,臉上的神色有些癲狂。


    “鄭哥,你……你怎麽了?”


    唐婉情不自禁地倒退了一步。


    她覺得眼前的人此刻無比陌生,自己好像從來沒有真正認識過他。


    “沒事。”


    鄭毅扶了扶眼鏡,又恢複了往日斯斯文文的形象。


    他握住了唐婉的手,語氣溫柔,“是不是嚇到你了?”


    “別怕,我就是看見他們夫妻恩愛,一時間有些激動。”


    “嗯。”唐婉低著頭,也不知道是信了還是沒信。


    “婉婉,”鄭毅忽然改了稱唿,“我們結婚吧?”


    “什麽?”


    唐婉錯愕地抬起頭。


    她沒迴答。


    但看向鄭毅的眼神,沒有那麽純粹了。


    ——


    另一邊。


    蘇落也在思考。


    “鄭毅,z先生,紅痣……你說有沒有可能,小雅說得不是yi,而是yi?”


    “是還是不是,查一下就知道了。”


    蘇落愣了一下,抬頭看向秦錚:“你也懷疑鄭毅是z先生?”


    “也算不上懷疑。”男人揉了揉小媳婦兒的腦袋,“這個鄭毅,沒有看上去那麽簡單。”


    有些東西,是偽裝不掉的,尤其是潛移默化中養成的習慣。


    秦錚觀察過鄭毅走路,“他身手應該不錯。”


    他對駕駛座上的宋澤道:“查一下班路製衣廠的廠長鄭毅。”


    “不用這麽麻煩。”


    蘇落道,“鄭毅如果真的是z先生,現在肯定很警覺,你們去查容易打草驚蛇。”


    以華夏現在的偵察手段和技術,一旦讓人跑了,他隨便往哪個犄角旮旯裏一縮,就很難再找到了。


    “嫂子們做的第一批衣服應該差不多了,我可以借著交貨的名義和鄭毅接觸,想辦法拿到他的生物樣本,和趙小雅做親子鑒定。”


    隻要他們之間有親子關係,那就能證明鄭毅是z先生。


    秦錚知道這個技術。


    親子鑒定其實也就是dna鑒定。


    之前京市有個小豪門出了真假千金的事兒,那家人就去做了親子鑒定。


    但目前國內的技術還不成熟,隻有京市的幾家醫院能做,耗時長,結果的準確性也不高。


    “媳婦兒,”他趴在蘇落耳邊悄悄問,“你做一次檢測需要多久?”


    “兩個小時吧。”蘇落保守估計了一下,“基本上都是機器操作,隻需要少量的人工。”


    秦錚知道她說的是007裏麵的機器。


    秦錚問:“那些機器能複刻出來嗎?”


    嗯?


    蘇落抬眸,狐疑地掃了他一眼:“能是能,但你怎麽忽然對醫療器械有興趣了?”


    秦錚的眸光有些發沉,他低聲解釋:“z集團垮台,各地的公安陸陸續續解救出很多被拐賣的婦女和孩子。”


    “他們有的被折磨得神誌不清,記不起來自己的家在哪裏,也有一些孩子年紀太小,對親生父母毫無印象。”


    人販子集團為了安全,都是跨著幾個省交易。


    現在的情況就是,


    一個地方的父母親人堵在公安局門口要找人,另一個地方的公安同誌對不上號,沒辦法安置這些人。


    “如果能把dna技術推廣開,就能幫著這些人找到親人。”


    “除此之外,還能大大提高公安局偵破案件的效率。”


    蘇落明亮的雙眸,灼灼盯著他。


    “怎麽了媳婦兒?”秦錚不明所以,“很難?”


    雖然有些遺憾,但他還是親了親小姑娘安慰:“沒關係,不用為難。”


    蘇落別有深意地看了秦錚一眼,衝前麵喊道:“宋澤,去研究院。”


    “得嘞!!”


    宋澤正抻著脖子從後視鏡裏看熱鬧,聞言立刻打了轉向掉頭,朝研究院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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