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落見老人家眼神清明,並無惡意,便老老實實迴答:“是我寫的。”


    “你寫的?”


    白聖均一愣。


    但轉念間,自己又琢磨明白了。


    應該是這女娃娃謄抄的。


    擔心鬧出烏龍,他還特意又問了一句:“你之前是不是還寫過一張成方?”


    他指的,應該是前幾天秦父拿過來的那張。


    蘇落不疑有他,點頭道:“當時來拿藥的,是我公公。”


    “對了!對了!”


    “總算讓我等到你了!”


    白聖均眼底迸發出一抹狂熱,既驚又喜。


    迫不及待地問:“女娃娃,不知道給你開方子的老大夫,現在在何處?能不能幫老朽引薦引薦?”


    嗯?


    蘇落瞪著大眼睛,茫然地眨了眨。


    什麽老大夫?


    引薦誰?


    “老先生,您是不是誤會了?”


    “沒誤會沒誤會。”


    白聖均激動地直接從櫃台後麵走了出來,照著自己的個頭比了比,“你公爹,是不是這麽高,勻稱身材,穿著一身藏青色的衣服。”


    “是,但是……”


    “那就沒錯!”


    白聖均根本不讓人開口。


    先前他一時激動,忘了找秦紀鋒問清楚。


    這迴,他絕對不能再把蘇落放跑了。


    “女娃,我知道這些老大夫都有怪癖,我不讓你為難,你就幫我傳個話行不行?”


    “你公爹之前拿來的那張方子,我有些地方看不明白,想討教一二。”


    “老先生。”


    蘇落總算是聽明白了怎麽迴事。


    捏了捏眉心,哭笑不得:“真的沒有什麽老大夫。”


    “我公爹拿的那張方子,就是我開的。”


    “你開的?”


    白聖均眼睛瞪得老大,臉上的胡子都顫了顫。


    “這不可能!”


    這女娃娃,看模樣也就十八歲吧?


    怎麽能開出那麽老道的方子?!


    “怎麽不可能?!”


    門口傳來一聲中氣十足地斷喝。


    吳鎮安罵罵咧咧走進來:“你個老家夥,看不起人是不是?”


    “我告訴你,落丫頭可是有真本事的,比你這個老匹夫強多了!”


    “吳爺爺。”蘇落笑著打招唿。


    “老吳頭?”白聖均嫌棄地翻了個白眼,“一邊去,別在這兒添亂。”


    音落。


    他臉上的表情忽然凝滯。


    僵硬地轉過頭,視線緩緩下移,落在吳鎮安的雙腿上,瞳孔地震。


    “老吳頭,你自己走過來的?”


    中藥堂離大院可不遠,走路最少要十七八分鍾。


    年輕人自然是不在話下,可吳鎮安的腿有毛病,怎麽可能走過來?


    “哼,我就說你個老匹夫學藝不精!”


    吳鎮安的腿,一直都是白聖均調理,兩人相交多年,早就十分熟稔,說起話來也沒什麽顧忌。


    他看向蘇落,柔聲問道:“落丫頭,你給爺爺開的泡腳方子,能不能給這個老匹夫看看?”


    “當然可以。”


    蘇落不是固步自封的人。


    醫學嘛,隻有相互交流,多多學習,才能進步。


    更何況,隻是一張驅寒氣的方子,她也沒放在心上。


    得了蘇落的允許,吳鎮安才把方子遞給白聖均,“看看吧,這是落丫頭給我開的方子。”


    白聖均接過方子,戴著老花鏡從頭到尾仔仔細細看了一遍,“這不就是個祛寒氣的方子嗎?”


    “用量很精準,這幾味藥用的也大膽,隻是……”


    白聖均頓了頓,又看了眼吳鎮安站得筆直的腿,“這張方子,對你的老毛病,隻能起到輔助作用。”


    “確實是輔助。”


    蘇落主動解釋,“除此之外,我還在給吳爺爺針灸。”


    針灸?


    白聖均又一次瞳孔地震。


    現在的後生,都這麽厲害了?


    才這麽大點,就可以給人針灸了?


    不過。


    有了吳鎮安做背書,他總算是相信了蘇落就是他“朝思暮想”了好幾日的老大夫。


    “哈哈哈哈。”


    白聖均放聲大笑,“真是後生可畏,後生可畏啊!”


    “丫頭,你公爹先前拿來的那張方子,我能不能討教一二?”


    “老先生請講。”


    蘇落沒藏私,將白聖均沒看明白的地方,一一講解。


    這張方子,製作手法才是關鍵。


    如果沒有她的指導,即使是掌握了精準的配量,也絕無可能製作出來。


    “妙啊!妙啊!”


    白聖均滿眼欣賞地看著蘇落,不吝誇獎,“有後生如此,我華夏中醫複興,指日可待啊!”


    白聖均知道規矩,解了心中的疑惑,沒再多問。


    親自抓好藥遞給她,再三叮囑,“丫頭,要是有空了,就再來店裏玩,和老頭子切磋切磋醫術。”


    蘇落眼睛一亮。


    仁醫堂這裏,製藥工具可是齊全得很。


    這樣自己以後再拿出什麽藥來,也能說得過去。


    “多謝老先生抬愛,我一定常來叨擾。”


    蘇落從仁醫堂裏出來,吳鎮安也跟在她身後。


    “丫頭啊,今早兒的事兒你吳奶奶都告訴我了,吳娟說話不中聽,爺爺已經幫你教訓過她了。”


    “吳爺爺,我沒放在心上。”蘇落笑吟吟道。


    忽地,她腳下的步子一頓。


    “怎麽了落丫頭?”


    “沒事。”


    蘇落若無其事地壓下眼底的異樣,麵色如常。


    “我爺爺,我還要去供銷社買點東西,能不能麻煩您把少禹帶迴大院?”


    “就是順路的事兒,什麽麻煩不麻煩。”


    “謝謝吳爺爺。”


    蘇落蹲下身子,平視著秦少禹,耐心解釋:“供銷社人多,姨姨要買很多東西,照顧不了你,你先跟吳爺爺迴去,好不好?”


    小家夥緊緊扯著她的衣角,明顯是不願意放開。


    蘇落將包好的藥材放在他懷裏,打著商量,“少禹乖乖聽話,姨姨迴家教你認識新的草藥。”


    秦少禹掙紮了幾秒,聽話點頭。


    伸出一根小手指,和蘇落拉勾勾。


    “乖。”


    蘇落摸摸他的頭,看著人走遠,閃身拐進一處偏僻的巷子。


    身後的腳步聲愈來愈近。


    前麵就是小巷的分岔口,蘇落不動聲色地加快步子。


    “人呢?怎麽一眨眼就不見了?”


    “肯定沒走遠,在這附近找!”


    兩個蒙著麵的男人,小心翼翼地往前搜索。


    兩人沒注意,在他們身後的陰影裏,


    蘇落從空間閃身而出,手裏,緊攥著一個瓷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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