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零零散散的下著雨。在帝都與冥城的交界處,隔著連綿起伏的護君山。他說,那裏便是他與娘相識的地方。

    "前頭,穿過這片竹霧林,應該有一處木屋。"我瞥了瞥眼,看見車內他寵溺的用手拂過娘的額頭。嘴角顯露出一抹淺淺的淡笑。"我知道了。"

    穿過密密的竹霧林,我竟不知這護君山竟還有這樣的地方:木屋四周小溪環繞,溪旁長滿了蔥綠的青草,野花淡淡的開著,宛如那不理凡世的仙境一般。"這裏邊是了。"服了"桂"的解藥,他身上一半的毒已解了。"原來一切都沒變,隻是人變了啊!"他扶著娘輕輕的下了車,看了看四周,說道:"需要打掃一下。贇兒你看著你娘,爹來打掃清理一下。"

    我接過手,依著身邊的石椅坐下。我記得昨夜將娘帶離秋牢時,慕容冥說得那句話。他說:"我不會,永遠不會逆著天下的旨意。隻是……得不到的,恐怕一輩子都會失去……"

    我懂,恐怕亦不懂。

    他失去的是一生的至愛,我失去的隻是一時的幸福。我與他,孰輕孰重?

    接下來的日子,他每時每刻都守在娘的身邊。娘的病:在地下水牢囚禁了十七年,濕氣與寒氣克入身骨。冒然將她帶離了那,使得病來如山倒,一發不可收拾。而且那日我盡管力道運用的足夠輕落,卻沒想過娘的身體竟是如此柔弱!

    "秋兒,睜睜眼吧。你的朱顏迴來了,睜睜眼好麽?你的朱顏啊,是朱顏……"

    我躲在竹門後,看著他牽起了娘的手,放在唇邊輕輕的吻著,喚著。"朱顏"是十七年前,他對母親說過的化名。"朱色"乃帝王胸前,掛著的六十四粒天玉佛珠的顏色;"顏"字亦同於"岩",他的名諱。那是一個少年太子僅可想著的名諱了。

    "又一天了。秋兒,你何時才醒?"

    同日重複著的話語。我將手中剛熬好的湯藥捧在了手心內,藥碗溫溫熱熱,映著我冰涼的指骨。一同往,我將藥碗擱在桌上,默默的走出了門去。

    五日了。一連五日,娘始終沒有睜開眼睛。我日日三檢為她去號脈,熬藥,采藥,觀顏。他隻是看著我的母親,對我而言的話語簡略道不行。偶爾他會問問:"她要幾時方能醒?"我便說:"明日吧。"這樣的"明日"我一連說了五日!明日複明日,我熬藥的藥量既不能太輕:不然失了藥性;亦不能太重。

    而我,我擅長的是用毒啊……

    濕寒之症,最為不利的藥醫,便是用毒!

    "我該怎麽做?我到底該怎麽做?!"是夜,月光圍繞著竹霧林的四周照射進來。我一邊將手中的寒冰劍刺入土壤中,一邊憤憤道。一旁的翔風倒是晃了晃鬢鬃,低頭吃起了月下的青草。

    月光下,竹霧林的青草沾著了夜露,低低的流露出少女般的嬌羞。"這是?……"翔風將剛剛吃入口中的草放在了我身邊的石桌上。月光下,草的本身仿若閃著暗暗的熒光,隻是微弱的一點點的閃著。翔風在身旁發出一陣興奮的嘶鳴,輕輕的吻了吻我的左手手心。我順手撫了撫他的鬃絨,原來如此……

    翌日,我候在爐火旁,一會兒用文火將藥草內的水分烘幹,一會兒又將文火轉至旺火。隻一眨眼的功夫又將旺火調製成文火細細的熬著。反複了三次後再次變為文火慢慢的熬燉了兩個時辰。

    "贇兒,贇兒?!"

    "在這裏!"我的眼光始終沒有離開過眼前的藥罐。他走到我的麵前,顯得略微有些吃驚:"怎麽。。。。。。怎麽變得如此狼狽了?""狼狽?"我抬起頭,擱下了手中的搖扇。剛想起身便立刻坐了下來,拿起了地上的搖扇繼續微微的扇著,"又什麽事待會兒說。等我將這味藥熬好了就好。"

    "還是我來吧,你去看看你娘。"他伸手便來那我手中的搖扇,被我反手別過。

    湊近了些,他頓了頓,又湊近了些,在藥罐冒起的熱煙上扇聞了幾下,問道:"這要……變了麽?"

    "所以我才要自己來。"我瞥了他一眼,"你一不懂藥道,二不懂藥理,三不懂藥事,四不懂藥韻。再好在上等的良藥到了你手中也是毒藥了。"

    他的臉色一點點的變差。

    最後他歎了口氣,說道:"我去備些早點,別太勞累了。"他轉身離去。末了,就在竹門將要關上之時,他又出來朝著我忍俊不禁的說道:"別忘了進屋前先去溪內洗洗,你的樣子……"

    我的樣子?我狐疑著用左手撫了撫麵龐。少了一襲麵紗罷了,有什麽……不對勁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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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月29日的更。

    明天就更一章。後天大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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