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大堂。


    國王未曾停留一步,也沒迎視中間擺放著的靈台,和那一行灼目的小篆,而是直接來到了主臥,楚梟的房間。


    “梟兒。”


    宋金賢一把奪過楚梟手中的酒瓶,被他身上熏天的酒氣蜇得後退了幾步,連連搖頭,“別喝了。”


    可楚梟不聽他的,慣性地又去酒箱子裏拿酒,宋金賢氣急,命令身邊的隨從道,“快把酒箱子搬出去,還有那些空酒瓶,空酒箱,都抬走!”


    “不!那是我的酒……”楚梟竟然哇一聲哭了,像一個孩子被人奪去心愛的玩具,滿眼淚水。


    “梟兒……你這又是何苦……”


    宋金賢一揮手,其他人隻能不顧楚梟是哭是笑,直接把酒都抬走了。


    “我要酒……我要喝酒……我要喝酒……”楚梟在地上打滾兒,跟酒精中毒了一樣,眼睛裏還灑著熱淚。


    宋金賢像是在表達著自己的誠意,也不顧自己那身衣服有多昂貴,耗費了繡娘們多少天的功夫,直接席地而坐,把楚梟拉到自己懷裏,像在哄一個孩子,慈愛地道:


    “梟兒,我知道你想哭……今天,你都憋了一天。宮落出殯,你沒有哭,你強忍著,現在沒人,就我們爺倆兒,你想哭,就大聲哭吧……”


    “嗯……唔……嗷……”


    楚梟哭泣的方式,很特別,像是在說話,又像是在笑,還像狼在叫,但他眼眶裏溢出的淚水是真實的,滾燙而炙熱,奔流不息……


    很明顯,宋金賢從中看出,他對於宮落的離開,是天大的悲傷。


    “哭吧……大聲哭吧……”


    宋金賢拍打著他的後背,佯裝表示著對他的理解。


    心裏卻是對他的酒量一陣好奇,喝了這麽多箱,也沒有見他嘔吐?


    是提前吃了他娘留下的解酒之類的藥物?


    否則,以宋金賢作為男人的經驗來說,他早應該喝的上吐下瀉,不醒人事。


    瞬間。


    宋金賢再度對楚梟保留了一分警惕,他是不是在演戲?


    這樣過度的悲傷,真的是宮落的死去,所造成的?


    眼看著,楚梟在自己的懷裏,有種閉上眼睛,要睡覺的趨勢,宋金賢試探著道,“梟兒,你醉了,爸爸扶你上床睡覺好不好?”


    “……嗯……嗯……”楚梟瘋子一樣的搖頭,嘴裏卻在答應。


    這又像是醉酒後的反應,心口不一……


    宋金賢疑惑中,攬著他,上了床,替他蓋好被子,仔細地凝視著他臉上的每一個表情,有痛苦,有失落,有傷心,有不舍……


    “梟兒……”


    宋金賢搖了搖他的身子,極為狡猾地問道,“宮落死了嗎?”


    “……嗯……死、了……”


    楚梟居然沒有搖頭,而是點了點腦袋,然後一陣長鼾,“齁”一聲,陷入了沉睡……


    宋金賢在他床前觀看了幾分鍾,確定他睡熟後,踱步,離開了房間。


    卻沒看到,床上的男人,嘴角邊,那一絲極輕的狡黠笑意……


    ……


    國王的寢宮。


    寶貝女兒宋瑤瑤正等在那裏,見到他迴來,立馬乖乖女地小跑過去,給他拿衣帽,懸掛在衣帽間。


    宋金賢心疼地看著她那隻冰冷的假手,問道,“瑤瑤,你用得習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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