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中心醫院。


    病房裏擁擠著不少人。


    氣氛低沉,且壓抑。


    沒人說話。


    哭鬧了一整夜的衛斯理,在唐時悠的床頭疲倦地睡去。


    衛缺在另一側。


    布滿血絲的眼睛,像是停止了顫動,一瞬不瞬,定格在唐時悠的身上。


    臉上的滄桑,就越發濃重了——


    胡渣如同黑色的雜草,一夜之間,瘋狂滋長。


    一道道淚漬,在他憔悴的麵龐,蜿蜒出一條條溝壑,像是裂縫,難以愈合……


    白恬抱著小西塘,坐在不遠處,目露淒涼,盯著病床上的這一家子。


    有一種世事無常的無奈和哀怨。


    馬上要過農曆新年了。


    本該歡歡喜喜。


    卻陡生這樣的變故。


    衛家和缺哥,恐怕會長久地籠罩在陰影之中……


    而,小唐要一輩子躺在床上,像一株植物,你給她澆水施肥,都可以,她的身體都可以消化排泄,但她永遠不會醒來。


    不會睜開眼睛,對你微笑著說,“好久不見……”


    想到,未來在床上度過一生的小唐……


    以後要獨自撫養衛斯理長大成人的衛缺,那種當爹又當媽的艱辛,以及他殘疾的腿……


    白恬的眼眶再次濕潤了……


    上天給衛大哥開了一個好大的玩笑!


    —


    落葉葉帶著小奶包過來的時候。


    衛缺已經從悲痛中緩過神來,恢複了理智,要求將小唐出院,帶迴家照料。


    陸子謙正幫他們辦理著相關手續。


    “衛大叔……”落葉葉找到空隙,很心疼地拽住他的手,“你要珍重自己。”


    “葉葉小姐我知道,我會照顧好自己,照顧好斯理,等待著奇跡出現的那一天,我相信悠悠終會醒過來……”


    衛缺一連串說了這麽多,無非是要隱藏自己的悲傷。


    內心裏很清楚,這樣的奇跡有多渺茫。


    落葉葉看著他一瘸一拐地忙進忙出,心裏很不是滋味,喃喃自語地道,“如果衛大叔的腿能夠複原,該多好……哎……可惜……”


    她身旁的小奶包,微微蹙著眉心,冷倨的神色,閃現一絲溫暖。


    一聲不吭。


    她走到飲水機旁,接了一杯溫水,趁著無人留意,將一包無色無味的幹粉,倒了進去,微微搖晃,溶化成一體。


    透明而清澈。


    然後,等衛缺再次進來,整理唐時悠的物品時,她小手兒往前一伸,帶點兒溫馨,“衛叔叔,喝口水。”


    “謝謝,玟總。”


    衛缺感激地抬頭,擦擦汗,接過她手中的紙杯,竟是一口盡飲,莫名其妙地道了聲,“這水真好喝。”


    喝完之後,他感覺渾身都有勁兒了。


    通體舒暢,好似被打通了任督二脈……


    不過。


    眾人並未放在心上。


    隻覺得,他是忙昏了頭,連口水都顧不上喝。


    醫院裏的水,稀鬆而平常,哪裏有什麽好喝不好喝。


    但是,對於小蚊子的舉動,落媽咪給予了充分的肯定,“玟寶寶真棒,越來越懂事了……”


    ……


    此時,沒人能預料到。


    衛缺殘疾掉的左腿,在一個月後,奇跡般的康複了。


    那在人看來,真是峰迴路轉,老天眷顧……


    ……


    在所有手續都辦理好,眾人準備離開醫院時。


    大廳的電視牆上,播放了一組實時新聞,吸引了他們的目光:


    “本台訊,郊區一處古宅內,發現了一個女人的屍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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