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淺笑著迴應:“嘿嘿,又能如何呢,我已經出手卻沒有把你幹掉,那就隻能讓他們自己想解決辦法了。”


    王小飛卻了解這位山人決做此決定的不易,他憂慮地道:“大師如此行事,難道不怕招惹是非麻煩嗎?”


    山人略帶詫異地盯著他,反問道:“你還關心著我,可我不是要來殺你的嗎?”而後他又漫不經心地接續:“怕什麽,比起那個來,服從命令更可能帶來危機。安心吧,有他們在保護,上麵沒人動得了你。而且,斷東流與天涯那兩個人也不容許這種狀況。現在仙界在凡間的影響力前所未有的虛弱,連四海龍族也開始有背叛的苗頭,更別說其它族群了。”


    聽到山人如此隨意地揭露仙界的不足,王小飛就像一個對當前時局不滿的人,評論國政的弊端,不禁感到好笑。


    原來仙界也與下麵的世界沒多大區別啊!


    怪不得君山曾說:即便仙界廣大,也不代表它是萬物主宰!


    此刻山人突然提問:“你那位同伴小和尚現在怎樣?”


    聽到此,王小飛愣了下,不知對方怎麽會詢問空禪的事,心中狐疑地說:“他一直在我們家,怎麽了?”


    那人摸了摸胡子,似在思考,然後緩緩地說:“嗯...沒事。不過上次看到他,我有種錯覺,在他身上,似乎感到了一種極為熟悉的力量……就算了,不提它了。”說完他用力甩頭,沒有再談這個問題。


    王小飛聽得很是莫名其妙,但還是轉移話題:“大師您接下來有何打算?”


    山人轉身麵對他,帶著意味深長的笑意:“我暫時還不想迴棲雲城,無處可去的話,先借你家棲身一段時間。”


    \"真的?\"王小飛驚訝失聲。


    他對山人的反應顯得很不滿:“別忘啦,你還欠我300兩銀子診金,且令弟在診所吃的喝了近一個月。你還欠著帳呢,唉,就當你暫借的生活費用好了。嘿嘿,有我在,即便出狀況我也罩得住你,你應該感謝我。”說完,他不再理會一臉愕然的王小飛,徑直朝他的居所走去。


    片刻後,葉蠻才開口問道:“大人,這人心思難測,要不我去把人趕走?”


    王小飛脈搖搖頭否決:“無需多慮,先生並無惡意。這事就到這裏吧。”他說完不禁自嘲般地笑笑。


    從天水平靜之城返迴後的一月,家中居然添了四位看似無用的人。王小飛母親或許尚可接納,但他深知自己的家底,若持續如此,不久之後,恐怕家業會因這幾人敗落殆盡。


    無論成為小小的獵戶或是至高無上的領主,窮苦的命運似乎並未動搖王小飛的心誌。“唉,”他不由如此歎息。


    年輕的領主大人苦思冥想一番卻仍不得頭緒,於是決定暫時放下,讓未來再去煩憂;他牽著葉蠻走向家的方向,留下滿心的思索……


    ……


    ……


    璀璨繁星灑落天水麵,


    自黃益陽發動叛亂,下令關閉城門,加之半月前那場血染夜色,導致天水守衛和江湖群雄生死搏殺的夜晚後,這原本繁花似錦的巨城猶如受傷瀕死者般黯淡無光。過去喧鬧的光彩全被抽幹,僅剩下深夜靜寂的陰影覆蓋大地。


    這座城近乎陷入漆黑的懷抱中,一棟接一棟的屋宇影影綽綽地相接,構成一幅詭異的圖景,如同沉睡在暗夜中的怪獸窺伺而來,令人仿佛隨時會被其吞噬。


    偶有的幾點微弱燈火,反而顯得格格不入,像是垂危生命的餘暉,給人感覺病態的錯落。天水城現在的氛圍仿佛隻能用死寂二字來形容——即使曆經一個多月,這裏的麵目已全然不同於昔日的模樣。


    曾經瑰麗如仙境的李府,如今卻成為這個城市的殘破景象之一。斷壁頹牆、破窗爛磚之間難尋完好,唯有幾株庭前大樹依然矗立,像是訴說著過去的輝煌。


    但今晚,這座宅子多出了一位不期而至的訪客。


    一身夜行衣,黑色的罩衫將整個人裹得嚴嚴實實,他輕盈跳躍躍過圍牆,時刻警戒著周遭的動靜,朝著昔日王小飛和明華深夜探訪的那個小樓迅速接近。


    片刻後,他終於來到目的地。眼前那座的小樓已被損毀至極,隻剩下焦黑的木石殘骸。


    黑衣人眉頭緊鎖,審視這片廢墟,然後低下身體把手按在一處看似可觸的地麵,同時悄聲低聲地低喃起來。


    隻見他的指尖之處,一抹柔光輕輕湧現,像是對他的迴應,在麵前的殘墟中透出了微微微的光芒……


    黑衣人目睹這奇異的畫麵後,收起了手掌,挪開了焦糊的殘跡下原本平凡的地皮。


    但這下麵並無任何異常跡象,黑衣人低頭細致地搜索著,不斷地用手探試,同時不停地點著頭,仿佛找到了什麽線索。


    難道這裏隱藏了不為人知的秘密?


    良久,他方喘了口氣,低語:“真不簡單,沒想到竟有人設下這般精妙的局。”


    略一深思後,他信手拾起一石,開始於地麵繪製起來。


    那個黑衣人的行動極為流暢,頃刻間就刻畫出一幅難以分辨為符文還是咒符的錯綜複雜圖案。


    畫罷,他又立於圖形旁邊,雙手施展一種玄奧手印,凝重神情誦咒專注於此圖。


    伴隨著細微入耳的咒音響徹,那畫作逐漸閃耀微弱的光芒,仿佛波紋沿著線條流淌,漸行漸強。


    光芒逐漸熾熱,最後宛如數十火炬同時點燃,明亮耀眼,照亮十數丈內的區域,白日重現。


    隨著光明愈發放射,腳下地麵發生了異象。


    原本平坦的土壤凸起了九個小包,它們越來越大,並不停扭動,仿佛地下某個東西奮力掙脫桎梏。


    黑衣人念咒的速度加快,圖形上的光暈更為熠熠生輝,似乎是在迴應他的催促,那些包體扭動加劇。


    然而不論包體怎樣努力掙紮,內中之物始終無法脫離束縛。


    黑衣人臉孔遮藏於麵罩之外,汗水不斷滲出,顯露出逐漸疲憊的模樣。


    長久無果,他忽然兩手變換,手印調整,低聲吐字:“破!”


    隨之而來,光芒瞬間減弱,匯聚一處,忽如炸裂般迸發,輕輕爆響隨之傳來。


    那黑衣人的臉色瞬間蒼白一片。


    終於在忙碌之後,那九個土包相繼躍出地麵。


    九道青綠光團淩空升起,繞過黑衣人的頭頂,緊接著向他疾撲過來。


    黑衣人為此驚駭,身形急轉,拔地遁開,同時甩出兩張黃色符紙試圖阻擋。


    光團猶如擁有意誌般,巧避黃符,緊跟不舍。


    黑衣人似乎對此早有準備,左右騰挪之際,那符紙隨他指揮迴飄,飛至九顆光團背麵,忽然自行燃起,無火自燃。


    他朗聲下令:“連珠光網,破!”


    隨之而發,符紙上光芒分化,化為黑白雙線交織,形成一張光網,瞬間罩住光球攻勢。


    九個被困的光球宛如籠中的野獸,任憑它們怎麽衝擊,都被光網束縛得無法逃竄。


    黑衣人默然以手合印於心,沉默後猛然發力道:“禁錮!”


    光網瞬間收緊,伴有劈裏啪啦電火花暴射,光芒與球體一並消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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