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跟前兒探頭看了看,隻寫了四句,七爺低聲問:「這首是詩經裏的可曾讀過。」


    陶陶點點頭:「這是詩經。子衿裏的句子,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縱我不往,子寧不嗣音?後頭是,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縱我不往,子寧不來?挑兮達兮,在城闕兮。一日不見,如三月兮。」說完疑惑的瞧了他一眼:「今兒怎麽想起這首了。」


    七爺目光閃了閃:「沒什麽,提起筆就想起來了,我有些累了,你來把下麵的續上。」


    陶陶眨眨眼:「我的字可寫的不好,你是知道的。」


    七爺笑了一聲把手裏的筆遞到她手裏:「練了這麽些日子,怎麽也該有些長進,不然三哥可不敢認你這個弟學生了。」


    陶陶嘟嘟嘴:「我這個學生是趕鴨子上架,給他硬逼著當得,又不是我樂意的。」


    七爺搖頭失笑:「你可知有多少人想拜在三哥門下而不可得,三哥學識淵博,又通雜學,辦的差也多,天南海北大都去過,對世道人情的理解比我們這些常年在京裏頭待著的通透的多,他肯點撥一兩句都是造化,更何況還收了你當學生,細心調教,苦口婆心的教你做人對事的道理,有這樣一個師傅你會一生受益,怎麽還不領情。」


    其實陶陶也知道這些,所以自己現在也常主動去找他,先頭可是能躲就躲的,正是因為知道三爺對自己好,才會有事兒沒事兒就去,還耐著性子聽他給自己講大道理,有時數落自己兩句,自己也聽著,不會往心裏去,就是沒把三爺當外人啊,這些事自己心裏知道卻不會說出來,以七爺的性子也不會如此直白,今兒是怎麽了?


    想到此抬頭看著他:「怎麽想起說這個了?」


    七爺:「你可知三哥的生辰是何時。」


    陶陶笑了起來:「原來你是怕我忘了三爺的生辰啊,就算我再沒心沒肺這個還是記著的,五月初七,禮物我都準備好了,到時候送過去就是了。」


    七爺:「你記得就好,三哥雖不在意你送什麽,若你忘了也難免別扭,快寫啊。」


    陶她點點頭,寫了下頭四句,跟上頭成了鮮明的對比,深覺丟臉,耍賴說手疼,死活不寫了,把毛筆塞給七爺,靠在那邊兒炕上不動了。


    七爺隻得把最後的四句續上,看了看,平心而論這丫頭的字已經頗像樣兒,因臨的是三哥寫得樣兒,故此比劃遒勁有力,起承之間能瞧見三哥的影子,一看就知道是三哥教出來的,隻是仍生疏澀滯,再練上個一兩年,就很拿得出手了。


    寫好了放到一邊兒,抬頭見陶陶盯著自己一臉莫名的心虛不禁道:「怎麽了?有心事?」


    陶陶:「那個,今兒的事兒你知道吧,怎麽沒生氣?」


    七爺笑了:「我生什麽氣,這事兒本就是我大哥做的過了。」


    陶陶:「就是說,你是不知道,陳大人兩口子都給他弄得死翹翹了還不滿意,連人家的兒女都不放過,把他府裏的管家派了來盯場,還弄了個利欲熏心的肥豬男,對陳韶動手動腳,陳韶要是落到那頭肥豬手裏,下場可想而知,你說他怎麽這麽缺德呢,這種陰損的招兒都使的出來,也不怕壞事做多了斷子絕孫。」


    話剛出口猛然想起自己說的人正是七爺的親哥,嘿嘿一笑道:「那個,我沒別的意思哦,就是生氣,怪不得都說龍生九子子子不同呢,七爺跟他不一樣。」


    七爺搖搖頭:「你不用替我說話,我也並非君子,明知陳英是冤枉的,卻不曾替他說一句人情。」


    陶陶:「你別自責,你既是兒子也是臣子,孝不能悖逆父命,忠不能違逆聖旨,也隻能有心無力,倒是皇上,這枉殺良臣,豈不叫那些一心做事的臣子心寒嗎。」


    七爺嚇了一跳,忙喝住她:「胡說什麽呢,父皇也是你能編排的,以後再不許說這些,若傳出去便是大禍。」


    陶陶也知道自己說的激憤有些忘形,這裏可不是言論自由的法治社會,這裏君權至上,哪怕皇上錯了,也不許說。」


    七爺見她不吭聲了,伸手點了點她的額頭:「長大了一歲怎麽還如此莽撞,想什麽說什麽,也不想想,若讓三哥聽見,又得罰你抄書了。」


    陶陶賴皮的道:「反正有你幫我,不怕。」


    七爺嗤一聲笑了:「真是個賴皮的丫頭,你把陳韶安置在何處了?」


    陶陶:「還能安置在哪兒?鋪子裏唄,他自己提出來的,非要去鋪子了當夥計,說要報答我,我說不讓他報答,他就破罐子破摔的要去憐玉閣,要是他真去了,我不白費心思了,還不如讓給那頭猥瑣的肥豬呢。」


    七爺挑眉看了她一會兒,一個字一個字的道:「你怎麽知道憐玉閣?」


    陶陶心裏咯噔一下:「我,我是聽子萱說的,對 ,聽子萱說的,絕不能承認自己去過……」可是看著七爺漸漸沉下的臉色,心裏暗叫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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