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陳家小姐卻當沒聽見一樣,低著頭不吭聲。


    子萱哼了一聲:「這不是糊塗,是明擺著有別的心思,陶陶我勸你以後少管這樣的閑事兒,免得受累破財還不討好。」兩位陳家小姐臉色難看了起來。


    陶陶攤攤手:「我破什麽財,本來也不是我買下的人,我隻說買了這小子,這兩位姑娘是十四爺要的,想來十四爺跟前兒伺候的丫頭不可心,見這兩位姑娘好,就買了下來。」


    十四看了她一眼:「你不想要這倆丫頭就直說,做什麽往爺身上推。」


    陶陶:「人是你要的跟我什麽幹係,我一個人要這麽多人伺候做什麽,一個小雀兒就足夠了,這兩位姑娘善解人意,溫柔解語,還是十四爺留著吧。」說著站了起來:「我還有事兒,先失陪了。」撂下話抬腿就往外走。


    小雀兒忙跟了出去,臨走還沒忘把陳韶帶了出去。


    十五剛要追出去,給十四攔下了:「十五弟你剛成婚不久,在街上追著個丫頭跑,叫人瞧見了好說不好聽,就算你不顧自己也得替這丫頭的名聲想想吧。「


    十五臉色暗了暗,一屁股坐迴了椅子上,眼睛卻盯著門口發呆,他自己都不明白事情怎麽就變成這樣了,如今自己想跟陶陶見一麵都難,更別提說話了,自己這一肚子的話,滿心的委屈找誰說去啊,一想到迴府就煩死了……


    陶陶交代車把式去城外,到了碼頭踢了對麵木呆呆的男人一腳:「怎麽著真傻了,還不下去,打算在車上待到什麽時候。」


    陳韶這時候才抬起腦袋看向陶陶,眼裏有了些許光芒,本來就生的極漂亮,這眼睛有了神,更不一樣了,就算陶陶天天對著七爺那樣的極品帥哥,都不覺呆了一會兒方迴神,頗擔心的道:「出了京還是往臉上抹點兒鍋底灰什麽的吧,別太紮眼了,免得別人起歹心。」


    陳韶看了她好一會兒,忽的笑了起來:「這麽說你買下我不是歹心嘍?」這一笑整張臉更是有種說不出的魅惑,這會兒陶陶倒是不得不佩服剛才那個肥豬男的眼光了,一眼就盯上了,這小子簡直就是尤物啊。


    見他盯著自己看,揮揮手:「你看我這年紀,對我放電沒用,我救你是因敬重陳大人的人品,不忍見陳家斷了香火,跟你的姿色毫無幹係。」


    陳韶聽見陶陶提起他父親,頗諷刺的笑了一聲:「人品再好又如何,還不是成了刀下鬼,陳家的香火留下來又如何,犯官之後還想過平安日子不成。」


    陶陶微微皺了皺眉:「我知道你恨你怨,你心裏有滔天的委屈,這世上所有的人事你都覺得虛偽惡心,這些都是人之常情,遭逢大變從陳家大少爺變成任人買賣牲口一樣的犯官之後,沒有人會不怨不恨,甚至扛不住還會早早了結自己的命,以圖解脫,但那些人都不是你,你知道自己是誰嗎?」


    陳韶看著她不吭聲。


    陶陶也沒指望他說什麽,她隻是看他這個德行不順眼,心裏有氣:「 你是陳大人的兒子,你的父親一生磊落光明,恪守自己的原則,不與貪官同流合汙,雖有些不通世情,這種高風亮節,寧死不改的堅持,值得所有人敬重,他是一個恪盡職守名垂青史的好官,也應該是一個引以為傲的父親,你用這種諷刺的語氣提起你父親,是對他莫大的侮辱,你作為陳大人的獨子,若連給你父親平凡找迴公道的心都沒有,而總想一死了之,更是不孝。」


    陳韶聽了沒惱反而更笑了起來:「你這是天真還是傻,既然連你這樣一個小丫頭都知道我父親是冤枉的,別人如何不知,滿朝文武,天潢貴胄一個個心裏都明白,可有哪一個為我父親說過一個字,都怕受牽連,都想自保,因為我爹得罪的人是端王,他們惹不起,而一向標榜自己是明君的皇上,為了自己的兒子也裝了糊塗,一個耿直孤介的臣子,遠比不上自己的龍子,這樣的局麵,你覺得我有希望給父親伸冤?」


    陶陶斬釘截鐵的道:「有,皇上為什麽如此,我猜不到,可退一步說,皇上也是人,就算臣子天天喊著萬歲萬歲萬萬歲,他也成不了神仙,他永遠是個人,是人就有七情六欲,唐宗宋祖又如何,老了的時候錯殺了多少肱骨之臣,曆代數數,被錯殺冤枉的忠臣良將有多少,也不獨你父親一個,人家薛剛能反唐,你怎麽就這麽沒出息淨想著死呢,真是白瞎了你的才子之名,我看你根本不是什麽才高八鬥的才子,就是個天字一號的糊塗蟲,反正我話說了,你的人我也救出來了,也算對得住當初陳大人善待之恩,至於往後你是想死還是想活隨便,瞧見沒前頭就是河,你要是想死,容易的緊,跑過去縱身一躍便一了百了。」


    說完,推開車門,一抬腿就把這小子踹了出去,怒衝衝的跟車把式吩咐:「迴去,本姑娘可不想看見跳河自殺的。」


    車把式應一聲,鞭子一甩,剛要走,陶陶又喊了句:「且慢。」


    車把式忙拉住韁繩,陶陶從腰上把自己的荷包拽下來,探出身子丟了出去,才吩咐車夫走,馬車飛快跑了起來,不一會兒就沒影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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