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能核心呢,怎麽就剩一杆旗杆了?”


    寧遠郡大都督府中,梁宗師望著麵前的殘缺版‘玄陰聚煞旗’,一時之間有些發愣,忍不住張口道:“我聽聞當初洪天賜遠赴北海蠻荒之地,斬殺了一頭元丹境的玄龜妖王,取其內丹煉製而成……那內丹呢?那玄龜精魄呢?”


    “不知道,沒見過。”


    鄭均十分坦然的張口說道:“或許是斬殺洪山河的時候,一不留神給毀了吧。”


    “不過無妨,我這裏有備選方案,同樣是水性妖丹,內含一縷精魄。”


    言畢,鄭均掌心朝上五指微張,一團渾圓剔透的蒼藍妖丹浮現在了鄭均手掌之中。


    這妖丹,正是鄭均當初凝冰渡河、寒鎖大江之時,突然冒出來的那尊不長眼的初入通竅的半魚半蛟妖魔。


    梁宗師望著鄭均手中的妖丹,不由一陣無語:“這等資材,讓老夫來,打造個法器都了不得了,如何配得上這‘玄陰聚煞旗’的旗杆?!這旗杆,可是用的萬年玄渾木雜以萬年寒鐵,用一個通竅妖丹?!”


    “你那些破爛,自己收好吧。”


    梁宗師沒什麽好氣,接著便衣袖一卷,將這殘缺的‘玄陰聚煞旗’收了下去,接著便道:“此物落你手裏,頗有些暴殄天物了……出個價,老夫收了。”


    鄭均聞言,心念一動。


    倒也不是不可以。


    畢竟這‘玄陰聚煞旗’雖然強橫,但用起來問題太大了。


    容易讓士卒反目,對將領寒心。


    畢竟,誰會效忠一個不分敵我,甚至會用己方士兵的怨念來施展攻勢的將軍呢?


    洪山河當初用了這‘玄陰聚煞旗’之後,雖然給鄭均造成了極大的損傷,讓滄刀軍直接減員四千餘人,但同樣,也使得洪山河除了他的親兵營之外,其餘士卒盡數沒了戰意,鄭均一句話便紛紛歸降。


    甚至現在,在定秦軍、嵐州軍中,還有咒罵洪山河的舊部。


    將此物交給梁宗師,也能拉近一些關係啊……


    一念至此,鄭均當今心領神會,對著梁宗師道:“梁前輩言重了,先前幫我煉製此刀便已經是勞費梁前輩精力了,不過是戰場殘寶,便是贈予梁前輩又如何?權當是前輩為我煉刀的酬勞了。”


    在鄭均手中,確實沒有什麽用。


    就算是找個別的煉器師,也頂多是多一件法器神兵。


    對於法器神兵,鄭均已經祛魅了。


    隻有法寶,才值得鄭均珍重。


    法寶才是元丹境的武聖們所能夠使用的頂級手段。


    甚至於到了真武法相之境,也是以法寶為主要傍身武器的。


    畢竟到了那種層次,外力其實對他們本身已經用處不大了,他們本身,就是極其強悍的存在。


    唯有頂級的法寶,才能算是有有些作用。


    譬如傳國玉璽和江山社稷圖這兩件法寶,曆來都曆朝曆代的鎮國法寶,不會輕易施展。


    因此,這‘玄陰聚煞旗’交給梁宗師,也沒什麽不好。


    順便可以利用這個原由,讓梁宗師在寧遠郡多留幾天,給將士們打造一些兵刃。


    沒有什麽特殊材料,就算打造出什麽尋常兵刃,也定然是比尋常兵刃強大太多了。


    尋常鐵匠的水平,怎麽可能和煉器大師相提並論?


    而且,梁宗師的武道修為也是頗為不俗,竟有通竅三境的實力。


    雖然吧,他這個通竅三境實力比較孱弱,打起來大概隻相當於許厚的水平。


    但也是一尊通竅武者,萬一敵軍忽然大舉攻城,城裏起碼也能多出一個通竅武者來……


    梁宗師驚訝無比,接著便笑眯眯的張口道:“定秦侯如此大方,老夫也就卻之不恭了。”


    接著,這梁宗師也毫不客氣的將這‘玄陰聚煞旗’給收了下來。


    隻是抬手之間,這‘玄陰聚煞旗’便被梁宗師收入衣袖之中。


    看到這裏,鄭均也注意到了此等情況。


    ‘這位梁宗師,也有空間寶物傍身啊。’


    鄭均在心中暗忖,也覺得有幾分合理。


    畢竟是北疆首屈一指的煉器師,天下聞名。


    有一件空間法寶也是十分正常。


    不過梁宗師也是藝高人膽大,無論走到哪兒,都是孤身一人,難道就不怕被人所截殺嗎?


    鄭均在心中想著,但很快便覺得自己的這個想法太過於荒誕了些。


    通竅以下,根本無法對這位名滿天下的煉器大師造成什麽傷害。


    而通竅以上,也不是山溝溝裏的野人了,自然知曉這位煉器大師的身份與含金量,整個北疆的元丹武聖,都和這位煉器大師有些交情,無數家族都將其奉為座上賓。


    殺了梁宗師,自然會引得整個北疆的怒火。


    更何況,梁宗師也不是手無縛雞之力,身上法寶、法器無數,要是真到了生死相搏的時候,誰也不知道梁宗師有多少保命手段。


    一旦讓梁宗師逃了,這等有一技之長的存在,直接下一個追殺令,甚至有元丹武聖都會貪圖法寶之能,千裏迢迢為其報仇。


    所以,圖謀梁宗師難度極大,而且一旦失敗則會遭遇滅頂之災,自是無恙。


    “梁前輩言重了,這本就是晚輩該做的。”


    鄭均拱手道謝之後,接著便道:“晚輩還有一些不情之請,不知梁宗師可否……”


    “我知你意。”


    梁宗師抬了抬眼皮,並沒有看向鄭均,而是似乎在思考著修補‘玄陰聚煞旗’要用什麽材料,隨意道:“有什麽兵器之類,老夫可以順手給你修修補補、製造一些,材料自備……至於若是那房氏攻來,老夫可不管你們的破事兒,那房冀還曾以重金,尋過老夫為他淬煉法寶呢。”


    “老夫,可不想丟了這門生意。”


    聽到了梁宗師的話語,鄭均當即點頭,表示自己明白,接著便笑道:“那就麻煩梁前輩了。”


    說罷,又接著道:“我已令人收拾出了一間別院,還請梁前輩暫時歇息,門外有一尊外罡三重的小將,名為於慎,乃是我大都督府的掾屬,梁前輩若有什麽吩咐或雜事,可盡情吩咐於他,我軍上下,定會讓梁前輩滿意。”


    “那就麻煩定秦侯了。”


    梁宗師也同樣拱了拱手,表示感謝。


    鄭均微微頷首,接著便主動告辭,出了房門。


    “大都督。”


    於慎立刻迎了上來,正打算說些什麽時候,卻見鄭均微微搖頭。


    見此,於慎立馬心領神會,跟著鄭均一路外出,直至門外,鄭均才鬆了口氣,接著便手指一彈,青金真元瞬間形成了一層綠濛濛的光幕,將附近一小片區域都籠罩其中。


    誰也不知這位梁宗師有什麽別的手段,還是謹慎一些為妙。


    “於慎,你來負責梁宗師一切事宜,除卻軍政大事之外,梁宗師的一切指令,便相當於本督的指令。”


    鄭均道:“除此之外,待會兒出門之後,通知全軍外罡以上的將領,標明梁宗師已經抵達寧遠郡,若是想更易兵刃,自行準備好材料去尋梁宗師,若是沒有材料,可在軍中器材庫中選用,以軍功作抵!”


    說罷,鄭均又補充了一句:“蓄氣武者,若是能湊夠軍功的,也可以!”


    既然來了這寧遠郡,那就當成牛馬狠狠地用!


    在之前,鄭均其實還有一些不切實際的幻想,覺得能留下這位煉器大師。


    但如今,鄭均突破通竅之後已經很明白了。


    通竅境,是留不下他的。


    最起碼,也得是元丹武聖才能將這位煉器大師留下。


    既然如此,鄭均也懶得去做這方麵的打算了,能壓榨一絲價值就壓榨一絲價值吧。


    “是!”


    於慎聞言,心中大為驚訝,眼神堅毅的看向了鄭均,重重拜道:“請大都督放心,末將定會將消息傳到!”


    於慎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將軍。


    梁宗師,乃是北疆赫赫有名的大師。


    尋常勢力領袖,遇到了這樣的大師,生怕對方累著,絕對是敬為上賓,不會讓屬下去叨嘮這等宗師級的人物。


    而大都督竟然……竟然允許外罡武者,甚至蓄氣武者帶足材料去尋梁宗師。


    大都督才是真正為我們考慮的人啊!


    房氏?


    房氏不過是把我們當成了幾條狗而已!


    還是跟著大都督有前途,大都督才是真正為我們這些士兵考慮的人!


    一念至此,於慎更加興奮。


    而鄭均也不太明白,於慎這小夥又怎麽了。


    感覺這小夥有點白磷屬性,一不留神就自己感動自己,開始了‘自燃’行為?


    鄭均不明所以,便又勉勵了於慎幾句之後,便從這梁宗師庭院前離開,轉而仔細觀摩自己新得的這把半步法寶的長刀龍淵!


    前虞太祖,也有一把兵刃,名曰‘龍淵’。


    隻不過區別在於,前虞的太祖高皇帝用的是一把長劍,俯視劍身,如同登高山而下望深淵,縹緲而深邃仿佛有巨龍盤臥,乃是天下有名的法寶。


    隻不過隨著虞朝末年紛爭不斷,那把龍淵劍隨著虞武帝平叛戰死之時不知所蹤,從此成了這方天地的一個秘密。


    鄭均這把龍淵,用的材料相仿,名字相同。


    隻不過一個是刀,一個是劍罷了。


    鄭均輕撫刀鞘,指尖傳來刺骨寒意。


    緩緩抽出龍淵,刀刃出鞘時竟帶起一陣龍吟般的嗡鳴,庭院內霎時戾氣衝天。


    “好一柄噬魂奪魄的兇兵。”


    鄭均喃喃自語,指尖撫過吞口處印刻的古篆銘文,那‘龍淵’二字筆劃如刀斧鑿刻,登時讓鄭均有些繃不住:“隻不過這字體……怎麽是前虞文字,你梁宗師也搞做舊、仿古那一套嗎?”


    不過這點小問題,隻要產品合格,鄭均也絲毫不在意。


    此刀雖未達法寶之境,然其殺伐之氣猶勝當年虞太祖佩劍,畢竟那柄龍淵劍承載的是帝王道統,而這把刀,生來便為飲盡天下蛟龍鮮血!


    “看來又要和龍族對上了啊。”


    鄭均不由一樂,自嘲的笑了笑,接著便將刀鋒收迴刀鞘:“不過這把刀如今兇殺氣四溢,但這並不代表未來,不能承載帝王道統!”


    在心中默默立下誓言之後,鄭均便準備去修煉內功心法了。


    此番突破通竅四境之後,太虛凝玉篇的償還進度已經達到了8931點,距離10000點的徹底償還,差距不大了。


    既然沒有什麽丹藥可用,鄭均便打算用上一段時間,將‘太虛凝玉篇’償還完畢,順便開啟大成的預支。


    小成境界的‘太虛凝玉篇’給鄭均的加持就已經不低了,若是能夠達到大成,鄭均覺得自己突破通竅五境是十拿九穩。


    若是能夠將‘太虛凝玉篇’臻至圓滿,元丹武聖之境也是手拿把掐!


    一念至此,鄭均剛準備行進,卻忽然見得馮賀匆匆而來,神色頗有幾分慌亂。


    “將軍!”


    馮賀上前一步,連稱唿都忘記帶了,當即對著鄭均道:“鏡淵、康樂郡急報!”


    “鏡淵、康樂急報?”


    鄭均見此,不由一怔,接著便迅速道:“速言!”


    “鏡淵郡守獨孤景報,永昌元年八月十七日,有一小股敵對武者突襲鏡淵郡治下縣城,攻破栗山縣縣城,殺縣令、縣尉,屠戮了半個縣城後瀟灑離去,又截殺了我軍的兩支運糧小隊。”


    “八月十八日,獨孤景親率三千騎兵出擊,追殺這一小股敵對武者,敵見我軍大規模出動便主動避讓,獨孤郡守無功而返。”


    “八月二十日,唐平縣遇襲,敵屠城以為樂,獨孤郡守單騎出擊,追上敵軍,大戰一番,輕傷而退。”


    “據獨孤郡守所言,敵共十四人,其中五人為通竅武者,其中兩人乃是通竅妖魔,其餘三人之中,一人乃是房氏旁係子弟,通竅初境的房度;一人乃是嵐州江湖著名魔道武者,通竅初境的南宮行;最後一人則是通竅三境的嵐州鎮撫司千戶龔明。”


    “其餘九人,皆為外罡三重,觀其戰況,多是軍中悍將,乃是秦王麾下精銳,九人結陣,可匹敵一尊通竅初境!”


    馮賀神情嚴肅道:“康樂郡丞盧承弼報,永昌元年八月二十二日報,這小股武者進入康樂郡,連破巨東縣、澗岩縣,臨近嚴廷郡的東和縣時,盧氏的一尊通竅武者與滄瀾劍門門主江無涯出手,斬殺了三名外罡三重武者,後與其纏鬥,又見五光郡守率兵進至平章郡,這幾人又退入鏡淵郡。”


    “獨孤郡守報,八月二十五日,我軍糧道遇襲,滄刀軍嶽楷、裴信二位都頭被斬,運糧隊三百人被築景觀。”


    “敵目前仍在鏡淵郡活動,隱隱有靠近漁漣郡的意思。”


    聽著馮賀的話語,鄭均臉色登時陰沉了下來。


    好歹毒的計策。


    “此計,何人所出?”


    鄭均深吸一口氣,張口道。


    用高級武者來充當遊擊隊,襲殺後方。


    這一招,百試不靈。


    但這種情況,也隻有在通竅武者足夠多的情況下才能用起來。


    不然,正麵防線就不牢固了。


    鄭均做不了,因為若是這麽做,前線少了通竅武者,容易被敵軍大軍壓境,一戰而潰。


    而房氏,有這種資本。


    “據平章郡陳郡守分析,應是偽瀚城侯公羊瑾的手筆。”


    馮賀當即道:“這老賊當年攻打南楚叛軍之時,曾進獻給嶽國公這等戰術,隻不過被嶽國公以‘叛軍子民,亦是我大周子民’給否掉了。”


    鄭均聞言,不由得深吸一口氣。


    這老東西,活得久就是惡心人哈。


    都是當初嶽國公麾下十八將,蔡家開創之老祖、蔡抗的父親都死多少年了,你怎麽還活著啊?


    嶽國公本人都快被你熬死了吧?


    “大都督,如今之計何解?”


    馮賀深吸一口氣,頗為憂慮的張口說道:“是否趁房氏大軍未至,召集漁漣郡衛郡守、寧遠郡許郡守、鏡淵郡獨孤郡守以及江門主、盧氏的幾名通竅武者、五光郡的陸郡守一同出手,將這幾個小賊斬殺或者驅逐離去?”


    己方通竅的數量沒有對方多,就會出現這樣的問題。


    想要逮老鼠,著實不易。


    馮賀也很擔憂。


    因為他也偶爾會離開寧遠郡辦事。


    萬一他離開郡城去辦事的時候,正好撞上了這五通竅、六外罡巔峰的遊擊分隊,豈不是直接完蛋?


    “不。”


    鄭均眼眸閃爍出一抹冷意,張口道:“此等通竅武者的繞後戰術,要配合前線大軍一同行動,方才有效。若是沒有前線大軍,他們幹巴巴的過來,就如同你說的那樣,我們可以集中通竅武者,將他們五個剿滅。”


    “公羊瑾是知兵、善兵的,既然我們都知道這一點,他難道會不知道嗎?”


    “公羊瑾這老賊,挖了個坑。他勢必已經準備就緒,若是我方真的大規模調動通竅武者離開,那麽寧遠、漁漣二郡必然危險,隻有鏡淵一郡因圍剿戰術,會得以幸免。”


    鄭均深吸一口氣,接著道:“公羊瑾是想用這五個通竅當誘餌,來誘導我們……五個不多不少,正好,和我軍的五名通竅武者對應。”


    鄭均、獨孤景、許厚、衛圖、江無涯。


    正好五個。


    怎麽會這麽巧?


    這公羊瑾簡直是陽謀啊!


    你不管我的小分隊,等著後勤一團麻吧。


    若是管了這支斬首小分隊,那你前線沒有高級武者,等著被衝垮吧。


    無論鄭均做出什麽樣的選擇,都可以用虧麻了來形容。


    馮賀聞言,不由得畏懼萬分:“大都督,我們……”


    這麽看,財大氣粗就是難打啊!


    兵馬再多有什麽用?人家打個遊擊,就束手無策了!


    還得是武道境界才有用啊!


    “一切照舊,由許厚接任寧遠郡兵馬總指揮,我親自出手。”


    鄭均冷冷說道,腰間佩戴的龍淵刀已經隱隱顫鳴了起來。


    聽到鄭均的話語之後,馮賀不由得一驚,連忙勸道:“大都督,千金之子不立於危牆之下!敵有五人,還有外罡三重的結陣手!雖然被斬殺了三人,但還是有六人可結陣啊……”


    如今,他們不少人的榮辱,皆係於鄭均一人身上。


    以一敵五,這可是極為兇險之事。


    若是鄭均身亡,他們可就沒了效忠的對象!


    大都督甚至連個子嗣都沒留下,他們想匡扶幼主都沒能力啊!


    “無妨。”


    鄭均搖了搖頭,冷笑一聲:“土雞瓦狗,何懼之有?”


    狼妖?


    房氏子弟?


    江湖魔道中人?


    鎮撫司千戶?


    嗬嗬。


    鄭均五指輕叩龍淵刀柄,刀鞘內頓時迸出一聲兇戾龍吟,震得庭院草木簌簌顫動。


    “五隻陰溝裏的老鼠罷了!”


    如今,自己擁有半法寶的龍淵刀,又有諸法無相這種bug級的武技,再加上通竅四境的修為。


    鄭均自信非凡。


    整個嵐州,隻有房冀能夠和自己一戰!


    就連同樣是通竅巔峰的公羊瑾都不行!


    馮賀隻覺一股凜冽威壓撲麵而來,仿佛直麵出鞘的龍淵刀鋒。


    他膝下一軟,險些跪倒在地,慌忙運轉真氣才堪堪穩住身形。


    “大都督!”


    馮賀喉頭滾動,後背已被冷汗浸透。


    他分明記得數日前覲見時,大都督雖威儀深重卻不至如此駭人,如今竟似換了個人般,舉手投足間都帶著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讓馮賀有一種……


    麵對當年的博州牧李從的感覺!


    博州牧、徐國公李從,可是通竅圓滿,半隻腳踏入元丹的武者!


    如果是大都督的話,或許真的可以……


    以一敵五!


    ……


    鏡淵郡近郊,殘陽如血。


    小鎮牌坊上‘青柳鎮’三個字被夕陽染得猩紅。


    郎睿一腳踩碎半截焦黑的匾額,咧開布滿倒刺的獠牙,暗紅肉渣從嘴角簌簌落下:“人族的心肺果然比牛羊嫩上三分。”


    三十丈外的屠宰場上,郎靖正將半具屍體拋向空中。


    青灰色妖氣如鎖鏈纏住殘軀,血肉在半空炸成血霧,被他長滿倒刺的舌頭卷進口中。


    而地麵六具穿著捕快服飾的屍體整齊排列,每根骨頭都像是被利齒細細刮過。


    “睿兄說得極是。”


    房度提著酒壇諂笑著湊近,殷勤地拍開泥封,琥珀色酒液汩汩澆在狼妖爪間的血肉上:“這是用十二歲童女精血釀的千日醉,最配得上人肉……”


    “哐當!”


    酒壇突然炸成碎片,郎睿腐臭氣息噴在了房度慘白的臉上:“再敢拿這些醃臢東西汙了本座吃食,下一口嚼的就是你!”


    房度眉頭一皺,但還是露出了一抹諂媚的表情。


    朗睿這頭狼妖哼了一聲,並沒有繼續多言,而是自顧自的吃起肉來。


    朗睿、朗靖如今殺意很濃,他們隻想為兄弟報仇,斬殺鄭均!


    他們的兄弟,便是在潭縣大營,被鄭均一刀斬殺的狼妖郎威。


    而百步外的斷牆內,南宮行對狼妖食人的狀況視若無物,他掌心懸浮著七顆尚在跳動的心髒,幽藍魔焰正將精血煉成絲線。


    似乎,以此來練功。


    南宮行修行的便是魔道功法,主要以人類心髒來練功。


    他乃是嵐州魔道巨擘,也是嵐州淵龍教大長老南宮平英的堂弟,他能有今日,多虧這位堂姐資助。


    近日出關之後,他才知曉堂姐竟然被一個外罡小子斬殺,丟盡了顏麵。


    這讓南宮行很是惱火,因此接受了房氏的征召,加入了對鄭均的討伐序列之中。


    而在南宮行不遠處,龔明抱劍不語,沾滿血汙的鎮撫司飛魚服在殘垣中格外刺目。


    他對麵前這四個類人生物很是不滿,但奈何他已經全麵倒向秦王,為了秦王的大業,隻能稍作忍耐。


    秦王殿下曾經承諾過,待一統天下之後,他就會出手,將這些蛀蟲全部清除,還天下一個朗朗乾坤。


    現在,隻不過是略微利用罷了。


    至於被屠滅的村落、縣城,隻是要利用的必要條件罷了。


    唉。


    苦一苦百姓,罵名我來擔。


    龔明想到此處,不由感覺自己實在是偉大至極。


    不過就在此時,龔明忽然聽到了西南方向,傳來了一陣巨響!


    “轟!”


    龔明抬頭望去,卻見得西南方天空陡然炸開赤紅焰光,正在啃食肋骨的郎靖猛地抬頭,妖瞳縮成針尖:“有通竅武者的氣息!有人來了,似乎在針對那六個玄鳥衛的廢物,那六個廢物不是正在……”


    話音未落,西南方向,天際隱約有龍吟震蕩雲層。


    似乎,有一道極為強烈的氣息正在朝著他們所在區域方向衝擊而來!


    那六名外罡巔峰,結陣可以略微抗衡通竅武者的秦王府玄鳥衛,竟然連一息都沒撐住,被直接秒了!


    南宮行突然捏碎所有心髒,這個屠城時都帶著笑意的魔頭第一次變了臉色:“好強大的氣息!這是……通竅巔峰嗎?這是何人,難不成是那永昌皇帝麾下的徐國公李從?!”


    “是鄭均!”


    龔明冷冷開口,手中長劍已經列出劍光!


    正是鎮撫司絕學神通,十方寂滅!


    “鄭均?”


    “鄭均!”


    “鄭均!!!”


    “……”


    三道聲音同時響起,分別來自南宮行、房度和郎威、朗靖。


    而下一刻,朗睿、朗靖以及房度同時起身,真元轟然而起,望向了西南方向的天空。


    隻見得刀鳴如龍嘯,煞氣卷雲崩!


    鄭均踏空而至,青金真元化作罡風撕開血色殘陽,如同神祇一般,腳踏星罡,跨身而來!


    龍淵刀未出鞘,凜冽刀意已壓得斷垣碎石簌簌浮空。


    “房氏倒舍得本錢。”


    鄭均破空而來,瞥過滿地骸骨,瞳孔泛起一抹冰冷與怒意,當即冷笑道:“用你們這五條野狗的狗命換本督暫時離開寧遠郡,倒也算物有所值。”


    秦王,該死!


    公羊瑾,該死!


    房冀,也該死!


    狼妖郎睿聞言,原本丈餘高的獸軀骨骼爆鳴如雷,筋肉虯結暴長至十丈有餘,音波裹挾腥風,朝著鄭均咆哮而去:“鄭均小兒!待吾剜爾七竅,剖出心肝,血祭我兄英靈!”


    下一秒,妖氣化作百丈巨狼虛影,朝著鄭均撲殺而來!


    “聒噪。”


    鄭均一句話都不想多言,隻是留下‘聒噪’二字,龍淵刀便已經悍然出鞘!


    “你們這五條野狗的性命,就留在這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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