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關室內,一陣青金真元湧動。


    鄭均盤腿坐在蒲團之上,衣袖無風而動,在這鼓動的真元慢慢平息之後,鄭均才緩緩睜開眼睛,眸子裏好似射出一道閃電,炯炯有神。


    “通竅境竟這般輕鬆,倒是讓我有些意料不到啊……”


    鄭均還是有些意外。


    雖然閉關了足足有四十二天的時間,但對於大部分武者而言,這四十二天的時間簡直是彈指一揮間,鄭均也是進行了嚐試而已,畢竟距離他突破外罡巔峰也才過去了六十天的時間。


    如此短暫的突破時間,倒是讓鄭均很是滿意。


    境界鞏固結束,接下來……


    一念至此,鄭均雙眸閃過一抹精光,站起身來,遙遙望向了長陽郡城的方向:“也該了結一段恩怨了。”


    然而就在此時,鄭均也感覺到了外麵有數道身影,不由會心一笑。


    以鄭均如今的真元雄渾程度,自然是輕而易舉的便辨別出來者何人。


    皆是他手下的外罡將領。


    此番過來,應該也是洞察到鄭均停止了修行,閉關室左右躁動的靈氣恢複正常,因此才一同來探。


    鄭均見狀,隻是輕輕一揮衣袖,真元湧動,給他換了一身青色常服,接著便十分輕鬆的推門而出,望著已經早早等候在院中的諸將,道:“不在軍前指揮作戰,來此作甚?”


    而馮賀見狀,第一個上前,對著鄭均恭敬拜服:“恭賀將軍突破通竅之境,將軍以弱冠之齡達通竅之境,已是博州史上,最為驚豔絕才之人,縱觀大周、前虞、前魏,博州武者,無人能出您左右!”


    “恭賀將軍!”


    其餘諸將齊聲高唿,言語之中滿是興奮。


    效忠的主公越強,他們的地位也就自然愈發穩固!


    蔡延波也混跡在其中,由衷的恭賀鄭均。


    鄭均鞏固境界,也又用了三天的時間。


    這三天,蔡延波已經將消息傳迴去了。


    要不了多久,蔡家就能得知鄭均晉升通竅的消息。


    上一個在博州不滿二十歲晉升通竅的,還是三千多年前,古夏朝的‘宸極道主’。


    倒也湊巧。


    這曾經的元丹武聖‘宸極道主’,雖然並非平章郡生人,但道場也在如今的黑山。


    這冥冥之中,似也是有天命所在。


    蔡延波在心中暗道,他覺得這黑山冥冥之中似乎有某種大氣運。


    迴去之後,或許可以讓家族多送點子嗣來黑山,看看能不能沾點氣運。


    “將軍請放心,那楊黎得知您突破之後,已經駭破了膽子,根本不敢出城襲擊,城中近日收到降書十四封。”


    符離拱手道:“有十二封來自城中的豪族十二家,另有兩封,一封來自楊黎的門客許尋,另一封來自長陽郡郡丞趙凱,皆想請降。”


    鄭均見狀,不由微微一笑,接著道:“既如此,本將心裏有數了……傳召,令陳敬仲率果毅軍,迅速自廣義郡趕來,讓長陽郡七縣的縣兵也集結,若是不派兵來,則視為與本將為敵,立發兵而滅之!”


    說罷,鄭均頓了頓,繼續張口道:“本將要集結所有兵力,破城!”


    “是!”


    符離聞言,立馬拱手,接著便準備去安排傳訊了。


    滄刀、驍勇二軍,合三萬人。


    果毅軍,又有一萬五千人。


    共計四萬五千人,七縣的縣兵,合計兩千餘人。


    四萬七千多人,將近五萬人。


    這一次,鄭均要搞一波大的。


    合四萬七千人結軍陣,集於自己一身,來攻破這座有陣盤護法的城池!


    張本功攻拔嚴廷郡,耗時三月有餘。


    雖然不知道那張本功和自己的實力相比如何,但嚴宴的實力,絕對要比楊黎要強。


    張本功合十萬人集陣,最終攻破城池。


    既如此,自己如今突破通竅,也能夠如此!


    城破之日,便是楊黎梟首之時。


    而在鄭均吩咐之後,眾將一凜,登時感到一陣熱血上湧。


    而後,鄭均壓了壓手掌,一股浩瀚真元襲轉,繼續道:“今州、彭州,戰況如何?陛下可曾壓服韓、魏二王?”


    相比於長陽郡的局勢,鄭均更關心今州、彭州的近況。


    局勢很重要。


    聽到了鄭均的話語之後,馮賀當即站出身來,對著鄭均道:“將軍,戰事已起,陛下以越國公為先鋒,越國公橫空擊之,大戰楊氏老祖楊弘於宋城,僵持二十餘天,陛下親往,施展‘江山社稷圖’,大破楊弘,楊弘遁逃,幸得魏王接應,雙方如今匯集於韓王都新陽,怕是要再起戰端了。”


    “將軍,除此之外,肅州的西狄胡楊單於控弦三十萬南下,已在肅州大開殺戒,小道消息傳聞,西狄的這個胡楊單於,向永昌皇帝求親,說是隻要讓一位皇子迎娶他們的居次,自會退兵。”


    馮賀又道:“至於南方,消息隔絕堵塞,隻知道楚王在南方和叛黨交戰,叛黨自號大梁皇帝,年號‘紹熙’。”


    鄭均聞言,不由鄭重頷首。


    新陽,乃是舉世聞名的大城,而且雙方皆是有元丹武聖坐鎮,打起來尤為艱難,怕是沒有數個月是分不了勝負了。


    至於西狄的胡楊單於……


    擱這兒做夢了。


    除非皇帝腦子有病,不然絕對不可能讓一個正統皇子過去,這不是送宣稱嗎?


    居次,就是西狄公主的意思。


    隻能說,能夠這樣做的人,也當不上皇帝。


    南方情況沒什麽說的,正常跳反,對於永昌皇帝而言,蕭梁反叛,最大的優點就是把南方的一眾藩王強行綁定到了大周的戰車上,讓他們來不及作孽,隻能對抗叛賊了。


    “天下局勢,還沒大崩,隻能說有些跡象了。”


    鄭均感歎萬分,如今已經正式踏入高級武者序列之中,鄭均覺得更要警惕的並非這些人族自己的問題,而是妖魔。


    大周的神武皇帝死了,鎮壓一世的真武法相境隕落,那麽妖族的兩尊大聖,會做出什麽動作呢?


    對於這等境界的隱秘,鄭均確實不太清楚,也不清楚人族除卻神武皇帝之外,還有沒有其他法相境的高人。


    鄭均隻是略微思考了片刻之後,便放棄了思考。


    離得太遠,都和鄭均沒什麽關係。


    還是考慮眼下之事吧。


    鄭均問道:“今州動向如何,可有援軍北上,馳援楊黎?”


    “將軍,魏王宿將傅毅飛已率軍三萬,抵進廬陵郡,同廬陵郡王李延年合兵一處,號稱十萬大軍。”


    一旁的魏權張口說著,戰意盎然:“末將願率甲士,前去征討賊將!”


    鄭均抬眼瞧了一眼眾將,張口道:“不必,他們不來,我們也不去。”


    說罷,鄭均接著又道:“關於魏王宿將傅毅飛的消息,可有收集?”


    “我對此人,倒是有幾分熟悉。”


    蔡延波此時,忽然張口說了起來,似乎對這些情報早早就有一些收集:“此人出身貧困,獵戶出身,後落草為寇,在嵐州一帶打家劫舍,經數年,詔安為軍,在肅州打拚,高祖皇帝在世時,曾巡視邊軍,魏王彼時隨行,偶遇此人,觀其天資極佳,便收為魏王府將。”


    “此人精通‘碧海驚濤手’,修水係內功‘波濤經’,通了鼻竅、口竅兩竅,對結陣之事頗為精通。”蔡延波道,“這些年來,在魏王府做事,替魏王做了不少醃臢事,也不知魏王是否賜下神通予他,若是賜下神通,應是魏王府專精的‘青冥縛蒼’。”


    “此人上一次出手,乃是半年前,隨軍征討青州天王山的秦存海,戰時尚未有神通顯露,多半是未有神通傍身。”


    “不過此人結陣了得,能禦五萬人的軍陣,在討伐青州大寇之時,此人曾結陣五萬軍士輜重兵士,硬抗元丹巨寇秦存海三擊而色不變。”


    蔡延波雖然臉龐幹瘦,但講起魏王麾下將領,倒是十分有條理,言語之間,便能將鄭均完全不熟的傅毅飛的來曆、手段講了個明白。


    不過鄭均也並沒有任何的驚訝。


    蔡家密謀已久,這等資源情報,還是能夠輕易收集出來的。


    傅毅飛手段一般,隻會數門頂級武學,而非神通。


    功法也平平無奇。


    神通大概率是沒有的。


    但此人能夠以五萬輜重兵,也就是三流輔兵,來硬抗元丹武聖三擊,並且臉色不變,顯然遊刃有餘。


    以此可見,此人結陣的功夫很強,並非是什麽鬥將,而是一員統兵的帥才。


    這就有些麻煩了。


    鄭均寧願麵對的是如同楊黎這般沒什麽腦子的鬥將,也不願意麵對懂得結陣的帥才。


    一念至此,鄭均深吸一口氣,對蔡延波拱手道:“煩勞列嶽,率黑甲騎,星布廬陵郡,若廬陵郡有大軍行蹤,及時迴稟。”


    “是。”


    蔡延波也知曉此事的嚴肅性,當即拱手稱是,表示自己會率軍去往探查廬陵郡傅毅飛的動向。


    至於廬陵郡王李延年,倒是沒人在乎。


    一個外罡境的旁係王爺,此刻已經不被鄭均放在眼中。


    一念至此,鄭均便深吸一口氣來,便環視一眼在場眾將,當即道:“既如此,諸位便迴去統禦士卒,待果毅軍抵進之後,三軍匯合,準備攻城!”


    “諾!”


    ……


    廬陵城。


    半麵殘破的軍旗耷拉在旗杆上,褪色的‘勇’字被風撕成縷縷布條。


    夥房飄來糊味,三兩個士兵蜷在熄滅的篝火堆旁,用豁口陶碗刮著鍋底發黑的粟米粥,青銅劍橫七豎八插在泥地裏,刃口凝著暗紅血鏽。


    值夜的哨兵倚著木欄,皮甲肩扣鬆脫了半邊,看起來無精打采。


    就在這幾個值夜哨兵打著哈欠時,偶然間眼皮一抬,猛地見到麵前出現了一位身披鐵甲的男人,登時讓這幾個值夜哨兵為之一怔,立馬站直了身子,低聲道:“將軍!”


    這將軍正是魏王麾下名宿,通竅大將傅毅飛。


    傅毅飛不語,玄色披風被朔風卷得獵獵作響,隻是抬頭瞧了一眼這幾個哨兵,接著便悶頭入營。


    幾個哨兵,已經汗流浹背了。


    傅毅飛的速度很快,片刻之後便抵達了糧草垛前。


    他駐足在糧草垛前,指節叩擊麻袋時濺起微塵,幾個蹲在灶坑旁撥弄炭火的輔兵慌忙起身,被火光照亮的半張臉還沾著黍米碎屑。


    輔兵夥長慌亂不已:“將軍,將軍。”


    傅毅飛隻是瞧了一眼這幾個輔兵,也沒有過於言語,隻是陰沉著臉,瞬息之間化為一道玄色遁光,施展真元,轉瞬便消失在這軍營之中,不過一炷香的時辰,便出現在這廬陵郡城的郡守府。


    那廬陵郡守早早感知到了傅毅飛的真元,已經出門迎接,遙見傅毅飛以真元遁光而來,當即拱手道:“傅將軍!”


    “劉郡守。”


    傅毅飛也是拱了拱手,接著便毫不客氣的問道:“兵源為何如此劣質?魏王吩咐,分配給我的兵馬,乃是周邊幾郡郡兵所集結,足有三萬之眾,再加上這王府護衛,應有五萬才是!本將方才巡視軍營,細細數來,遠遠不足五萬,甚至半數都不足!”


    “這裏的兵馬,隻有兩萬出頭,況且兵員素質極差,不少都餓的皮包骨,修為不說煉血,大部分瘦骨嶙峋,如何能戰鄭均?!”


    傅毅飛毫不客氣的對著麵前這位劉郡守一通責問,搞得劉郡守頗為尷尬,便隻能幹咳兩聲,對傅毅飛道:“傅將軍,我知曉您的擔憂,不過這輜重、糧食,都被王爺取走了,兵源的事兒,也很難辦,各郡郡守均不配合,隻是派來些許流民,我等也不想如此的。”


    這其中水很深。


    五萬大軍,這得是多少空餉啊?


    於是廬陵王大手一揮,直接和附近幾個郡的郡守一合計,吃了一丟丟空餉罷了。


    不多,也就吃了三萬的空餉。


    至於對敵?


    敵軍主將何人?黑山的區區一個皂吏小兒罷了。


    走了狗屎運,成了蔡家的女婿,竟也能成外罡武者,統禦士卒,這有何懼?


    長陽郡的楊黎也是通竅武者,再加上素有名將之稱的傅毅飛、本郡的劉郡守,這可是三尊通竅武者,又怎會拿不住這一個小小的外罡?


    所以,廬陵王李延年便心安理得的吃了空餉,用這筆空餉,又從素心齋那裏買了幾個被調教好的外罡境的名妓,逍遙自在。


    在聽到了這個消息之後,傅毅飛直接便沉默了起來。


    沉默許久之後,傅毅飛才張口道:“廬陵王難道不知,鄭均於三日前突破通竅的消息嗎?”


    “竟有此事?”


    劉郡守大驚:“那鄭均今年不過十九歲,尚不足二十歲!他這般年歲突破,竟然比太……竟然比那偽帝的太子還要早上兩年!”


    “不僅如此,楊黎來報,鄭均身居三種神通,外罡巔峰時,楊黎便不是他的對手。”


    傅毅飛頗為無奈,當即張口道:“如今鄭均一朝突破通竅,怕是在通竅境中,也是驍勇之輩,你、我、楊黎三人齊上,怕是也才能和鄭均纏鬥一番。”


    聽到傅毅飛這麽說,劉郡守一時之間也感到有些棘手,但還是小心翼翼詢問道:“傅將軍當年,率五萬輜重之士,迎接那大寇秦存海三擊,足以見得手段高明!今鄭均不過通竅,將軍麾下兵馬兩萬,勝之不難吧?”


    傅毅飛見狀,更加無奈了,開口解釋道:“青州時,乃是那秦存海孤身前來探營,我才依仗五萬輜重兵來防禦,與之對轟三擊!而後虢國公趕來,將秦存海驚走,這才事畢……”


    “那輜重兵雖為三流軍隊,運送輜重,但也是正經軍隊,不似眼下這兩萬人,怕是與那張本功驅使的流民無異!況且鄭均也並非孤身一人,他麾下擁兵數萬,此番前來攻拔長陽,更是率領麾下三部,共計四萬五千人。”


    傅毅飛來之前,對鄭均的資料收集了不少,因此很輕鬆的就明白鄭均軍隊實力與情報,當即道:“這樣的軍隊,怎麽可能戰勝鄭三郎在康樂郡連敗張賊的軍隊呢?!”


    聽到傅毅飛的話語,劉郡守一時之間也有些不知該如何是好了起來。


    而傅毅飛則是深吸一口氣。


    眼下,也沒有其他軍隊能夠調集了。


    原因很簡單。


    永昌皇帝親征了,魏王、韓王的軍隊,已經盡數投入了新陽,根本無暇分兵,甚至還急需增援。


    如此情況下,他又哪裏來的其他士卒?


    劉郡守問道:“那依將軍之見,我們應該?”


    “劉郡守,與我修書一封,贈予那鄭均便是。”


    傅毅飛深吸一口氣,張口道:“雙方罷兵,以長陽、廬陵為界,互不侵犯。”


    “這豈不是置楊黎於不顧?”劉郡守遲疑道,“他可是楊氏族人啊。”


    “出擊救援,九死一生;就地防禦,倒是有五五之分。”


    傅毅飛冷冷道:“我不管他是什麽楊家人、馬家人、牛家人的,戰陣之中,本將需向魏王殿下效死!若是廬陵郡兵一朝葬送,鄭均長驅直下,入大梁,驚王駕,又該如何?!”


    劉郡守聞言,拱手道:“既如此,劉某願與傅將軍一同修書!”


    無所謂,反正主鍋是傅毅飛的。


    和他沒關係。


    ……


    五日後,長陽郡城之外,軍旗獵獵。


    四萬七千餘大軍,集結於長陽郡外,準備攻城。


    長陽城上守城的老卒攥著長矛的手指已經發白,粗糲掌心黏著半凝固的汗,望著城下烏沉沉的鐵甲陣,喉結在嶙峋的頸子上來迴滾動,身子顫抖。


    鄭均策馬於陣中,手中握著一紙書信,麵色古怪。


    陳敬仲如今已經抵達鄭均左右,見鄭均手持書信,當即笑道:“將軍之威,連那廬陵郡的傅毅飛也已經知曉!那傅毅飛號今州名將,見了將軍,也不敢貿然出擊,便想著放棄長陽……如此看來,這長陽城,將軍已經唾手可得了!”


    “嗯。”


    鄭均點了點頭,還是鄭重道:“不可大意,這傅毅飛既然有如此名堂,還是小心一些,萬一這是疑兵之計便不好了。”


    陳敬仲道:“將軍放心,末將親朋已遍布廬陵,若是有行軍蹤跡,末將定然通稟。”


    鄭均點了點頭,接著便環視一眼四周,複問道:“各軍準備的如何?”


    “將軍,三軍已依照三才陣布置完畢,此陣簡單,諸將皆通。”


    一旁的馮賀當即稟報,同樣猶豫道:“將軍,您此前尚未組織過三萬人以上的軍陣,此番集陣,可是冒昧?不若先讓士卒攻城,消耗陣盤靈氣,然後您再集萬人軍陣,為之破城……”


    “不必,我麾下皆為兄弟,若是無法取勝,讓兄弟們冒矢衝鋒也就罷了,若能取勝,何故如此?”


    鄭均搖了搖頭,輕笑道:“至於軍陣,別說眼下唯有四萬七千人,便是四十七萬軍隊,我也遊刃有餘!”


    鄭均十分自信。


    原因無他,全蓋‘大道武書’之功。


    有‘大道武書’在,統禦士卒、集結軍陣,也是十分簡單的。


    ‘吹牛逼呢,你怎麽不說四百七十萬?’


    馮賀內心第一個湧現的就是這個想法。


    但他也不敢確定鄭均說的是假話。


    畢竟鄭均創造的奇跡,太多太多了。


    或許真能統禦四萬七千士卒,揮刀破城呢。


    馮賀退下,而鄭均不再同將領講話,隻是讓他們依照先前布置,便躍馬於東岸,仗劍高唿,真元洶湧,大喝道:“今日太陽高掛,青金之氣湧動,乃是我軍大勝之兆也!”


    “蓋聞豚鼠怯陣,尚知護其巢穴;匹夫蒙恥,猶能守其鄉閭!”


    鄭均以真元催動聲音,聲如洪鍾,傳遍三軍,厲聲高唿:“長陽叛將楊黎者,沐猴衣冠,虺蜴心腸!棄七城如敝履,喪一臂若斷蒿,更是悖天逆倫,助長陽王為虐,掠人妻女若牽羊豕,裂肌取革如刈蒿蓬!”


    “長陽郡中,炊煙斷絕;廬水江畔,鬼哭相聞。稚子銜草而寢,老嫗抱屍而歌!”


    “三軍將士,隨我結陣,吊民伐罪,必斬楊黎首級,以告慰長陽郡父老鄉親在天之靈!”


    “凡我同袍,集陣於此,殺!”


    隨著鄭均的厲聲暴喝,三軍將士齊聲高唿,開始列陣向前:“殺,殺,殺!”


    防守城池的士卒目瞪口呆地看著此情此景,喊聲變得越來越近,越來越大,甚至蓋過了隆隆戰鼓,震得煙塵遍布。


    長陽郡兵本就士氣低落,見此情景,更是感覺兩股戰戰,尤其是鄭均言語之中的形容,更是讓大家感同身受。


    原因無他。


    那長陽王還在的時候,確實如同鄭均所說的那樣。


    強搶民女,活剝人皮!


    長陽郡中,炊煙斷絕;廬水江畔,鬼哭相聞!


    “待會兒若是破城,我等就扔了兵刃投降,總歸都是博州自己人,城外鄭公素有仁義之名,待百姓極好!聽聞流民們都在康樂郡分了地呢!”


    “與其投降,不如陣前反正!大家都機靈點,找找都頭、隊正的位置,一旦城破,咱們第一時間將都頭、隊正綁了去,說不準還能得到鄭公的賞賜……”


    “……”


    守城士卒竊竊私語,不少人混跡其中,動搖軍心。


    不是別人,正是那些早早給鄭均寫忠貞信的士紳土豪部下私人部曲。


    城中各懷鬼胎,楊黎本人則是陷入了沉默之中。


    而在鄭均喊話之時,楊黎甚至用真元堵塞了自己的耳朵,假裝自己聽不到鄭均的話語。


    城外,鄭均已經開始統計四萬七千名士卒的真氣!


    三才陣,乃是最基礎的軍陣之一。


    但鄭均麾下士卒雖然擊退過幾次張本功麾下流民兵,但純屬菜雞互啄,結陣經驗不足,況且此番人員眾多,還是用最簡單的軍陣,才能發揮最佳的能耐。


    縱使如此,鄭均也感覺到了一股強悍的力量在自己體內集結。


    無數條真氣溪流從士卒體內湧出,在軍陣上空交織成金色巨網,最終匯聚到了鄭均手掌之中。


    鄭均右掌虛按刀柄,軍陣驟然亮起赤金紋路!


    數道真氣如江河倒灌湧入經脈,骨骼發出太古兇獸般的爆鳴,鄭均深吸一口氣來,雙眸之間閃過一抹異色,直接劈出一刀!


    “轟!”


    一刀之下,天穹似被金烏利爪撕裂,刀刃拖曳著百丈赤霞撞上城牆!


    城牆晃動,宛如地裂!


    一刀之下,陣中士卒驟然感覺自己的真氣似乎被抽走了不少,有些弱小士卒,已經有些臉色發白了。


    “好強的威力……”


    鄭均感受著體內蓬勃的真元,深吸一口氣,第二刀橫斬而出,化作真龍咆哮,一瞬間,那長陽郡城的護城河沸騰如熔岩,赤銅城門扭曲成猙獰廢鐵!


    “放箭,放箭!”


    長陽城牆之上,一個外罡將領厲聲大喝,指揮守軍反擊,同時慌亂不已,望向左右:“楊公何在?楊公何在?!沒有楊公結陣,城要破了!”


    而就在這外罡降臨言語之際,那楊黎門客搖了搖頭,張口道:“委實不知。”


    “那你……”


    還不等這外罡將領說完,便忽然見得令他感到驚駭的一幕。


    城中守兵射出的數千支箭矢,竟被金光凝在半空,隨鄭均刀勢逆轉,直接如星雨迴射敵陣!


    “啊!”


    骨甲崩裂聲與髒腑四濺聲交織,前排士卒喉骨被箭矢貫穿,踉蹌間撞倒身後同袍!


    “結陣,結陣!”


    見此情況,這外罡將領立馬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索性也不等楊黎,當即大喊道:“速速以我為中心,結陣!”


    而就在外罡將領大喊的時候,那門客已經悄然下了城牆,打算找個安全位置,躲藏起來了。


    楊黎不知道在幹嘛,竟然不來守城。


    何解?


    難道,是想要趁著城破之時,直接逃遁?


    不過就在門客胡思亂想之際,


    鄭均的下一刀,已經悄然降臨,垂直貫下!


    “轟隆——!!!”


    一聲巨響,百丈刀芒瞬息之間,斬滅在這長陽郡的城牆之上,城牆表麵浮現出曆代加固的陣盤銘文,而這一刻,這些陣盤銘文卻在刀氣中碎作流螢,開始消散!


    城外鄭均麾下,不少士卒都已經有些口鼻滲血了起來,開始陸續退出軍陣,此刻還在維持的,皆是煉血以上武者,人數驟減到一萬七八千人。


    不過夠了。


    鄭均深吸一口氣,屏氣凝心,直接瘋狂湧動真元!


    不僅僅是鄭均的真元,外加上其餘這近兩萬武者的血氣、真氣以及真罡,直接浩瀚而起!


    無數士卒額頭溢出汗珠,他們被抽離的真氣在天空凝成橫貫數十裏的金色刀影!


    “破!”


    鄭均厲聲高喝,這數十裏的金色刀影,一瞬間轟擊在城牆之上!


    伴隨著地動山搖的轟鳴之聲,牆磚簌簌剝落,那道橫亙三百年的城牆開始崩解!


    守城士兵踉蹌跌坐在女牆內側,驚恐不已,伴隨著‘隆隆’的轟鳴聲,隻能開始驚恐的奔逃:“城牆破了,城牆破了!”


    “快跑,快跑!”


    “……”


    在一道道驚唿聲,鄭均注視長陽郡城方向,隻見那連綿的城牆轟然坍塌,激起百丈灰塵,不由嘴角上揚,將真氣大陣解除,旋即毫不猶豫,將那把原本屬於張補的亮銀槍高舉,大聲喝道:“諸君,踏平長陽,隨我殺!”


    “殺!”


    數萬士卒,烏泱泱的壓了過去,奔著長陽郡殺去!


    而在士卒前行之時,鄭均卻沒有身先士卒,而是環顧四周,叫來滿臉疲態的陳敬仲、符離及徐天方三人,當即道:“進城之後,約束士卒,不得燒殺劫掠,若有叨擾長陽百姓者,無論功績,立誅之!”


    然後,鄭均再度吩咐道:“趙哲,汝以本部五千人,立馬趕至廬陵渡,防備廬陵郡方向。”


    傅毅飛雖然寫了封求和信,但鄭均也不可不防,必須要人駐守渡口,防備順江而下。


    “魏權、卓信,你二人率我親兵營兩千眾,為執法隊,若有違反本將軍令者,斬之!”


    “末將得令!”


    諸將當即抱拳稱是,統兵而去。


    而鄭均本人,則是舒出一口氣來,目光直指長陽城內。


    楊黎,這些事兒都解決了。


    該我們倆了。


    長陽郡,我進來了。


    你人呢?


    鄭均閑庭信步,隻待楊黎現身!


    而就在此時,天邊忽然升起一道紫色霞光,長陽郡城之中,猛地有一道紫色真元遁光,朝著南方遁逃而去!


    鄭均冷笑一聲,同樣化為青金遁光追去,同時大聲喊道:“楊黎,逃之何其急也?!”


    “你還是留在此地,作為被我斬殺的第二個通竅武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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