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


    旌旗獵獵,沙場嘶鳴。


    鄭均刀鋒斜指地麵,踏過泥濘中的屍首與焦屍,雪守刀已卷起碧色狂潮。


    刀光分化出一道道青金虛影,每道虛影都裹著旋轉的水罡漩渦,最前排的老營兵剛架起盾牌便被這漩渦卷入其中,整個人就被絞成漫天肉糜,慘叫連連,鮮血狂飆。


    雨水與鮮血混在一起,顯得分外妖豔,泥濘之中盡是流不盡的殷紅血水。


    迎著倒灌的雨水,鮑嘉持矛,淡黃真罡自體內洶湧澎湃,不顧被雨水所打濕的頭發,厲聲喝道:“列陣向前,莫要亂了陣腳!他們隻有二三百眾,我軍跟隨張王,自肅州起,橫行天下,無所敵手!今日三千之眾,又豈能懼怕他們,滅了自家威風?”


    說罷,身旁的老營兵們血氣林立,開始如推土機一般,摧枯拉朽的屠戮周邊所有平章郡援軍。


    實力強悍。


    鄭均見此,不由雙眸一眯,殺意彌漫。


    在這漫天大雨之中,鄭均手持雪守刀,淥水斬蛟開始釋放出蔚藍、翠綠的刀罡,滿地流淌的血水突然開始逆流,鄭均甩刀映照的身影裏,隱約有蛟龍虛影仰天嘶鳴。


    “昂——!!!”


    蛟龍抬首,淥水蒼蛟猙獰翻飛而來,順著鄭均的刀鋒,化為一道道碧色狂潮,朝著還在不斷集結在鮑嘉身邊的老營兵殺去。


    趁著他們還沒有徹底集結,必須一舉破之!


    “殺!”


    在鄭均蛟龍抬首的瞬息之間,三家子弟咬緊牙關,血氣上湧,跟隨著鄭均一同朝著那老營兵的方向殺去。


    兩道鐵幕在這一刻,也是猛烈地撞到了一起。


    矛杆折斷的脆響炸開時,前排士兵的喉管已被豁開,血柱噴濺在後方同袍的鐵鱗甲上,混在雨水之中,消弭無形。


    暴雨將血水衝成粉紅沼澤,刀槍劍戟裹挾著殺意,砍殺過去,無數人尖嘯著中刀,混著腦漿的血泡在暴雨中,炸成了一朵朵血花。


    短兵相接,而鄭均也已經殺進陣中!


    軍旗獵獵翻卷間,鄭均刀鋒橫切,最前方以盾兵列陣的老營兵嚴陣以待,而鄭鈞真罡凝成的淥水蒼蛟裹著雪守刀,刃口過處老營兵連人帶盾斷作兩段。


    “攔住他,攔住他!”


    盾陣已破,後方槍兵林立上前,而鄭均隻是手中雪守刀一卷,碧色刀罡已經卷起,三排玄鐵槍頭齊齊斬斷。士卒脖頸泛起一陣灼痛,頭顱已隨沸騰的血漿,潑在了後排老營兵的盔甲上。


    “那什麽鮑嘉,不是要與我一戰嗎?!”


    刀劈血路,鄭均英姿煥發,持刀上前,淥水斬蛟不斷縱橫,掀起一層層血浪,以真罡揚聲道:“何故躲在甲士身後,不敢與我一戰?!”


    聲音如大呂黃鍾,激蕩在半個戰場之上。


    那年輕戰將鮑嘉聞言,不由臉色極為難看,握緊了手中大刀,但卻不敢迴應,隻是咬牙喊道:“弟兄們,衝殺過去,我們人多,就算是圍死,也能耗得這鄭均真罡耗盡!”


    鮑嘉的想法就是如此。


    以人數消耗鄭均。


    讓他殺!


    他能殺多少人?


    雖然鄭均強悍無比,衝殺敵陣,如入無人之境,但歸根結底,他隻是一個外罡境罷了,他能如何?!


    總有一時,真罡終將耗盡,他能夠如何?!


    想到這裏,鮑嘉不由深吸一口氣,心中雖然忐忑不安,但也隻能如此了。


    鄭均的強悍,讓鮑嘉有些沒想到的。


    劉炎將軍都被他斬了,他這等實力,真的隻是一個外罡嗎?!


    不過,在鮑嘉說出這句話之後,身旁的老營兵們震動萬分,眼神之中流轉過一抹異樣的光芒,心中自然是不爽利至極。


    讓我們去消耗這鄭均的真罡?


    那家夥真罡似是無窮無盡,看樣子至少要殺死我們上千人才能罷休,你怎麽不上?


    結陣之後,主將被斬、副將畏敵不前,這算個什麽事兒?!


    老營兵們心中思緒活絡,已經有大批逃兵開始脫離戰場,朝著迴路而去。


    而此刻,軍中另一員外罡將領喬旭,則是眸光之中閃過一抹異色。


    鄭均兇猛異常,輕而易舉解決了劉炎。


    如此驍勇,若是讓他去了康樂郡,怕是大軍難及。


    那什麽盧先生、左品、張補,都不是他的對手啊!


    張王如今深陷三位通竅大將的圍剿之中,大義政權岌岌可危,既然如此,為何不趁此機會,給鄭均獻上一份誠意十足的投名狀呢?


    一念至此,喬旭隻是略微思索了一番後,便趁其不備,一刀砍殺了一名蓄氣流寇,揚聲道:“弟兄們,這鮑嘉是用咱們的命來當墊腳石啊!殺了鮑嘉,一起投了鄭將軍,何不逍遙快活?”


    “我聽聞,昔日趙哲等三將棄暗投明,便是在鄭將軍麾下,如今趙哲已官拜康樂長史,為鄭將軍肱骨,我等久經戰陣,若是倒戈來降,鄭將軍必以禮相待,重用我等!”


    此言唿嘯而出,周圍不少老營兵當即震動。


    而正在前方率軍砍殺而來的鄭均,也是眸光一凝。


    有意思。


    不過聽到這句話,最為震蕩的便是鮑嘉。


    鮑嘉勃然大怒,當即催動真罡,朝著喬旭衝殺過去,最終喝罵道:“好你個狗東西,昔日隨張王在宣州城下廝殺,你部負傷被圍,張王親冒箭雨,殺入敵陣將你救出,你就這麽報答張王的?!”


    “如此動搖軍心,我先斬你!”


    說罷,鮑嘉便催動淡黃真罡,集老營兵軍陣之力,斬向喬旭!


    喬旭見此,不由心中驚慌。


    畢竟鮑嘉可是在軍陣之中,他的一刀,可並非是尋常時刻的一刀能夠媲美的。


    不過喬旭方才的話語,倒是讓不少老營兵內心動蕩,因此在麵對鮑嘉的集陣之時,也是心不由衷,慢慢放緩了血氣提供,讓鮑嘉能夠施展的血氣少了不少。


    不過如此,還是強悍至極。


    但喬旭,倒是能夠勉強戰上一場了。


    “鏘!”


    雨簾被淡黃罡氣撕開裂痕,鮑嘉的環首刀裹著戍邊軍血煞,朝著喬旭劈去,摧枯拉朽的劈碎了喬旭施展的黑色真罡,潰散的黑色真罡在泥漿裏嘶鳴,像被沸水澆灌的毒蛇。


    “竟然如此強悍?!”


    喬旭接過這一刀,當即感覺有些駭然,也來不及結陣,當即想要遁逃而走。


    反正他的言語已經攻心,接下來隻要活著就行。


    喬旭正要遁入雨幕,卻發現滿地積水竟泛起淡黃光暈。


    原來那鮑嘉已經改了陣型,以真罡浩蕩過來,鎖死周圍地勢。


    見此,喬旭不由慌了起來。


    而鮑嘉,也是麵容猙獰至極。


    他想要表達的核心觀點隻有一個。


    打不過鄭均,還打不過你了?


    此刻,鮑嘉隻想要將自己在鄭均身上受到的屈辱,盡數在喬旭這個叛徒身上,找迴來!


    叛徒比敵人,更可恨!


    一刀接著一刀,喬旭已經有些招架不及。


    又一刀劈下,喬旭拚死凝出的玄冥爪印堪堪抵住刀鋒,黑黃兩色罡氣對撞處,雨滴炸成環狀氣浪,但喬旭也是被這強悍的真罡給擊傷。


    “你這叛徒,受死!“


    鮑嘉暴喝聲震碎最後半尺雨幕,第十刀裹挾著軍陣血煞,當頭劈下!


    見此情況,喬旭已經是肝膽俱裂,正欲出聲求饒,但淡黃刀罡已貫穿百會穴,瞬息之間便已經被斬斷!


    周邊老營兵隻見鮑嘉刀尖上挑著半截脊骨,而喬旭殘軀正在軍靴踐踏下化作泥漿。


    斬殺了喬旭之後,鮑嘉氣沉丹田,當即揚聲道:“兄弟們,莫要被這奸佞小人蠱惑,我們……”


    然而鮑嘉的話還沒說完,便忽然感覺身旁出現了一道極其強悍的氣浪,登時令他汗毛炸立,迴頭望去,便見鄭均已經殺到了他的麵前。


    見鮑嘉如此,鄭均手中雪守刀已經閃爍出一行白色匹練,冰冷無情道:“你給我添了不少麻煩,也該去死了!”


    一瞬間,一股磅礴殺意撲麵襲來,讓鮑嘉冷汗直流。


    他意圖抵擋,但鄭均來得實在是太快、太急。


    隻是瞬息間,便已是人頭落地,雙目瞪得老大。


    鮑嘉死後,軍陣驟然一懈。


    而在鮑嘉死後,這三千人的三個外罡,盡數死絕。


    剩下的老營兵們戰戰兢兢,一時之間在這雨幕中,再度傳來了一些棄刃跪地聲。


    不過這一次,鄭均卻是冰冷至極,手中青金真罡一卷,將第一次投降的老營兵以及跟隨喬旭倒戈的那二三十老營兵卷中,接著揚聲道:“先前降者的七十六人免死,其餘不受降,盡數誅殺!”


    一時之間,那些後投降的老營兵驚愕,還沒來得及站起身來,便被士卒斬殺。


    全場亂做了一團,大批老營兵也沒了反抗的心思,開始出現潰逃。


    鄭均手持雪守刀,追殺了過去,在這雨幕之中,屍橫遍野、血流成河。


    而他的麵前,也浮現出了鎏金小字。


    【奇正結合,斬將破敵。‘淥水斬蛟’償還進度+348,當前償還進度:1072/3000。】


    這次的加成,倒是不少。


    鄭均在心中暗自思忖。


    那劉炎的本領,其實還蠻高。


    他用的是一種猛火真罡,看來出身不俗,能夠在蓄氣時便吞服大量地煞之氣以凝聚特殊真罡,絕對出身大家。


    難怪是張本功麾下大將。


    這樣的人,是有衝擊通竅的希望。


    不過一切都沒有任何作用了。


    如今的他,已經是化為了一具屍體。


    而很快,戰場廝殺結束。


    老營兵大批潰逃,戰場局勢明顯是一邊倒。


    鄭均望向符離陣中,卻見符離麵色慘白,怕是受了不輕的傷勢,而軍陣之中,更是沒剩下幾人,聚集在符離身旁的,隻有寥寥二三百人罷了。


    再加上自己身旁跟隨衝鋒廝殺之士,合兵四百餘人。


    加上方才降兵,也才五百人。


    其中,還有近二百的傷兵。


    當然,這麽短的時間,老營兵也是不太可能瞬殺千人。


    第一波,老營兵大概隻殺了六百人左右,其餘四百人,直接潰逃不知所蹤了。


    “還行,還能留下這二三百人啊。”


    鄭均在心中想著,接著便揚聲道:“符離,就地整頓傷員!其餘健全者,扒賊兵明光鎧,以白布為係,略作整頓,與那潰兵一起,掩殺過去,嚇嚇那些賊兵!”


    天降大雨,傷者傷口容易感染。


    鄭均便不用他們一起衝殺了。


    還是在符離的帶領下,就地療傷吧。


    免得非戰鬥減員。


    “是!”


    聽到了鄭均聲音之後,方才跟隨鄭均一舉破敵的平章郡家族子弟各個龍精虎猛,精神高昂,齊聲唿喊,聲威震天。


    至於被鄭均當做‘誘餌’的軍隊,因死傷過重,氣勢倒是弱了許多,甚至有些恐慌,不願參戰。


    對此,鄭均心中如明鏡。


    此戰之後,平章郡的援兵可以發撫恤金和丹藥,送迴平章郡了。


    隻留下這些跟自己體會過衝陣本領的家族子弟。


    如此,也能立個典型。


    鼓勵良家子加入軍隊。


    ……


    康樂郡城之下,盧家族人,外罡巔峰的武者盧承弼代替劉炎進行指揮攻城。


    他身旁,則是站著兩員將領。


    一者,乃是先前不動腦子,被劉炎嗬斥的外罡二重將領周寅。


    另一者,便是劉炎的族弟,外罡一重將領劉傑。


    此番,三人臉色十分難看的湊在一起,氣氛十分凝重。


    “劉炎、鮑嘉被斬,喬旭反叛,前線潰逃迴來的兵卒不下數百,這消息根本瞞不住!怎麽辦?”


    周寅氣急敗壞,有些驚慌失措道:“前麵那些流民在攻城,咱們後方都是自己的兵,劉炎分兵走了三千,咱們這裏隻有五千兵!鄭均帶了多少兵來?他能夠以這麽短的時間擊破劉炎,怕是不下於八千吧?!”


    “逃迴來的士卒不知,說是鄭均奇襲了他們,前方列陣的上千人先是被他們摧枯拉朽的擊破,而後不知怎麽,後方忽然襲來,聲勢震天,一鼓作氣擊潰了劉將軍的陣型,那鄭均與劉將軍交戰不過五合,劉將軍便被鄭均所殺。”


    盧承弼十分理智的分析:“而後,喬旭欲降,被鮑嘉斬了,而鮑嘉又被鄭均斬了……”


    “由此可見,之所以會速敗,原因就在鄭均親率的奇兵之上,依我看,鄭均的兵力應該不超過三千,其中大多都是不堪重用、未曾訓練的新卒,因此鄭均才會將新卒列陣在前,自己率精兵奇襲。”


    不過盧承弼說完,劉傑、周寅二人,都是以一種懷疑的目光,看向了盧承弼。


    這其中的原因,也是十分簡單。


    上次可是你說的,鄭均沒有什麽兵力,不可能從平章郡馳援的啊。


    這次,你的話還能信嗎?


    一時之間,場上出現了死一般的沉寂。


    “還是暫緩攻城,列陣抵抗吧。逃迴來這麽多人,已經無法阻攔消息的傳播了。”


    劉傑目光嚴肅,對著兩人道:“我已經遣人通知了左將軍、小張王,他們很快就會率兵和我們合兵一處,趁著城中人不知鄭均、我軍軍心還未曾動蕩,不如我們聯手先將這援軍打散。”


    劉傑的話語落下,一旁的周寅點頭,正準備去做,卻忽然聽到盧承弼道:“諸位,真的要如此賭一賭嗎?萬一那鄭均再行萬軍取首之事,我等何為?”


    ‘萬軍取首取的也是主將,不是你就是左品、張補,和我們倆有什麽關係?’


    周寅在心中暗自想著,不過不等他說話,那死了族兄的劉傑便是神色一凜,張口道:“盧先生,你是什麽意思?”


    盧承弼此刻也不糾結這個名字的問題了,當即冷笑一聲,張口道:“張本功獐頭鼠目,瞎了一隻眼睛,作事乖戾、殘暴,動輒屠城,毫無人主之相!如今朝廷遣大軍圍剿,此人怕是要傳首九邊了,難道你想和張本功一起死嗎?”


    “康樂郡守鄭均,猶上古人皇再世,德被四海,威震八荒。其施均田之政,效虞室井田遺風;行免賦之令,承魏高輕徭餘烈。隴畝盡歸黔首,倉廩不取粒粟,誠所謂‘損有餘以奉天下’者也。”


    說罷,盧承弼頓了頓,又繼續開口說道:“鳳非梧桐不棲,士非聖主不事。大周開國後,虢國公魏搏虎飯牛而與齊王交好,越國公舒衛淵執戟而被神武皇帝拜將。今鄭公吐哺握發以待賢士,我等又何苦為張賊效力?不如同歸,速往投之,共圖大計,方不負此生之誌!”


    盧承弼早就看張本功不爽了!


    鄭均如何,他不知道。


    單看目前的表現,比張本功強。


    先投了再說。


    而聽到盧承弼的話,周寅明顯有所意動。


    而劉傑聞言,則是拍案而起,怒斥道:“盧承弼,你什麽意思?!張王對爾家莫非不好?!別忘了,你家嫡女已被小張王娶了,張王若敗了了,你家難辭其咎!”


    說罷,劉傑繼續怒道:“況且若是小張王死了,你又有何臉麵,麵對你那族妹?!”


    說實話,劉傑也想投。


    但開弓已無迴頭箭。


    他們劉家,乃是肅州名門。


    隻不過這個名門,是遠遠不如其他家族的。


    他們家中,祖上曾經有幾位通竅武者,但如今沒有任何一尊通竅武者,隻是郡中名門。


    張本功起兵之後,劉家五個外罡自帶幹糧,盡數投入其麾下效力。


    因此,在張本功軍中也是一方大勢力,他們就想要趁著這個機會搏一搏,讓自己家族重迴巔峰。


    因此,張本功若是完了,他們家族也要跟著完蛋了。


    他絕對不會允許,此等投降之事發生!


    “哼。”


    盧承弼冷笑一聲,手中衣袖翩飛,一股雲墨真罡瞬間從衣袖之中激蕩而出,張口道:“什麽盧氏嫡女?不過是一鄉野婦人,冒充我盧家嫡女罷了!”


    嫡女,當然是嫡女了。


    張本功也不好糊弄。


    但現在,已經切割了。


    什麽嫡女?沒聽說過,一定是冒充的。


    至於自己……


    目前還是盧家人,等什麽時候敗了,自己也是鄉野村夫。


    說罷,盧承弼看向了周寅:“周將軍,你怎麽說?”


    周寅沉默不語。


    而就在此時,劉傑沒有絲毫猶豫,化為一道紅色遁光,想要遁逃而走。


    不過還不等他出門,卻見周寅已經攔住了劉傑,擋在了帳口:“劉傑,你若降了,劉家還有一線生機,保全下來。”


    “哼,斷然不可能!”


    劉傑怒道:“我劉家隻有斷頭者,無祈降者!”


    他降個屁啊!


    父母兄弟,兒女妻子都在張本功軍中。


    他降了,全家死光光啊!


    “殺了他。”


    盧承弼冷哼一聲,雲墨真罡瞬間席卷而來。


    而周寅見此,也勸不了,同樣出手。


    不多時,軍帳之中傳來一陣激蕩,下一刻,劉傑已經化為了一具屍體。


    周圍負責警戒的士卒上前,打算前來救援,都被盧承弼所攔住。


    “周將軍,你率領一部分親信,將劉氏部曲盡數斬殺,不留一個。”盧承弼冷聲道,“在軍中,安排兩處設伏之地,待左品、張補親軍抵達,引領兩軍進入此地駐紮,待我一聲令下,便射殺二人親兵。”


    “我這裏有兩杯我盧家特製毒酒,足以讓人全身發軟,等張、左二人來大帳後,引二人服酒,屆時擒下左品、張補二人,進獻鄭將軍,必然萬無一失!”


    聽到了盧承弼的話語,周寅冷汗直流,緊張不已:“那他們的外罡副將如何?”


    盧承弼深吸一口氣,張口道:“張補身邊親信都死完了,左品心腹喬旭、鮑嘉,不是跟著劉炎一起死了嗎?剩下的三個,都是首鼠兩端之輩,之前都是從朝廷那邊投降來的,如今張本功勢薄,他們三個多半也會被裹挾,一同投降。”


    “就算失敗了,也能引起內亂,到時我們二人孤身出逃,投奔鄭將軍,一樣是大功一件!”


    周寅聞言,也是深吸一口氣,拜道:“是!”


    城外喊殺聲連連,一場足以決定上萬人的生死,就這般開展。


    約半盞茶後,左品、張補二人,迅速趕來。


    他們甚至都沒帶太多親兵,隻有十餘人親衛罷了。


    這倒是讓盧承弼感到十分意外,又長唿一口氣。


    張補剛一進門,便張口問道:“兄長,發生什麽事兒了?”


    張補此刻,臉色憔悴,身子都消瘦了不少,看樣子就像是大病一場,如麥稈一般,風吹便倒。


    上次與鄭均交戰,被鄭均重創,此刻雖然已經緩了過來,但境界已經跌落至外罡二重,實力難及。


    而左品則是低聲問道:“劉炎死了,那鄭均從平章郡帶了多少軍隊過來?”


    “鄭均率八百輕騎奔襲,劉炎大意輕敵,被鄭均所殺。”


    盧承弼深吸一口氣,張口道:“我叫諸位過來,便是想要趁著軍心尚且穩固,城中敵軍不知援軍到來,及時出手,滅殺鄭均!”


    “好!”


    張補聞言,二話沒說便道:“我這就迴去調集麾下精銳,阻擊鄭均!”


    他和鄭均,可是有阻道之仇的。


    如今聽聞能夠擊殺鄭均,他可是義無反顧!


    雖然他如今實力倒退嚴重,但憑借神通術法以及罰罪戈,足以斬殺不少外罡三重。


    而左品聞言,則是心生遲疑,但還是點頭。


    而一旁的周寅忽然張口道:“既然如此,左將軍、小張王,咱們飲了這杯壯行酒,一起擊殺鄭均吧!”


    聽到這句話,盧承弼心中咯噔一聲,暗叫一聲不好。


    這也太突兀了!


    而聽到這句話,張補也是一怔。


    不過左品卻直接接過了酒杯,他心事重重,似乎沒察覺到其中的不妙,一飲而盡:“好了,我先迴營了。”


    左品飲下之後,盧承弼看向了張補,張口問道:“妹丈為何不飲?”


    “兄長,在下重傷之後,不勝酒力,怕是不能飲酒啊。”


    張補低聲道。


    他可從自家娘子那裏得知過,盧家有一種無色無味的酒,喝下之後,可以禁錮體內真罡,難以衝破。


    此番大戰,忽然說要飲酒,很是蹊蹺。


    這不容張補不腦補什麽啊。


    “看來你是知道了啊。”


    盧承弼長歎一口氣,當即喝道:“動手,殺了張補!”


    伴隨著盧承弼一言而出,一瞬間,周寅毫不猶豫,直接席卷真罡而出,朝著張補殺去!


    張補見狀,不由大驚失色,還沒來得及動用神通,便見盧承弼已經施展起雲墨真罡!


    盧承弼雖然還沒學會自家神通‘流雲逐月’,但也是係統學習過的,隻是沒入門而已。


    對應付‘流雲逐月’,也是有一番手段。


    而盧承弼學習的內功心法,也是盧家秘傳。


    自然不是尋常外罡三重可比,與張補對擊之下,瞬間引發氣浪雄渾!


    而左品見狀,心中大驚,正準備施展真罡,卻覺察到丹田之中一陣絞痛,勉強催動起真罡,想要浮空而起,卻被周寅一腳踹下,獰笑道:“哈哈哈,左品,你也有今天?!”


    左品跌落在滿是雨水的泥濘之中,心中驚歎不已。


    他媽的,動手晚了!


    他來了之後心緒不寧,心事重重。


    也是在考慮自己要不要投降。


    作為軍中大將,來之前他可是得到消息,張本功兵敗賀敬慎、薑純之手,如今已經逃到了宣州繼續整兵,而賀敬慎、薑純、司馬青三大通竅戰將,也是持續追殺張本功。


    在這種局麵下,左品也要為自己考慮。


    但沒想到,他還在猶豫呢。


    盧承弼就動手了!


    這他媽剛得到消息就想投降啊?


    難怪你是世家大族中人,我不及也!


    左品麵如死灰。


    而張補與盧承弼對過一招之後,心中激蕩萬分,冒著雨水,又望著遠處隱隱有一道熟悉的氣息正在殺來,深吸一口氣之後,直接化為一道血紅遁光,飛遁而逃。


    跑吧。


    沒辦法,鄭均要來了。


    張補的內心蒙塵,憋屈不已。


    兩次。


    已經兩次了。


    他這輩子,隻逃了兩次。


    都是因為鄭均。


    如今自己境界跌落外罡二重,而鄭均氣勢洶湧,赫然已經到了外罡三重。


    我這輩子,還能打跑鄭均一次嗎?


    張補陷入了沉思。


    不過好在,手中的罰罪戈隱隱發燙,讓張補有些心安。


    自己,也是繳了一把十分強悍,通竅用起來都綽綽有餘的法器神兵。


    也算是小勝了。


    張補在心中想著,然後血色遁光更快了。


    望著張補的遁光,盧承弼並未追擊,而是深吸一口氣後,轉身看向已經被束縛起來的左品,當即道:“砍下劉傑的腦袋,同我一起去迎接鄭將軍歸城!”


    “告訴全軍將士,左品已擒、張補已逃、劉炎、劉傑兄弟已死,讓將士們放下兵器,莫要抵抗!我等這不是叛亂,而是撥亂反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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