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召士卒,擴張果毅、滄刀、康樂三軍,各一萬眾,我之親兵營,擴軍至五千,共募軍三萬五千眾。”


    “勸課農桑,乃興富民之本!故傳康樂郡令,丈量白麻、巨東、妙心、常樂、黑山、平韻、榮源、致遠八縣田地,諸男夫十五以上,授田二十畝,婦人十畝,諸軍士,若留於康樂郡者,多授予土地五十畝、牛三頭,軍中煉血武者,每月以三枚益血丸供之;蓄氣武者,則一枚藏氣丹;外罡武者,三月一副凝罡散!”


    “丈量土地之外,餘田盡為官田,以各縣縣兵屯之。”


    “立學舍,凡康樂郡上下官吏,無論小吏、官員,皆應自學舍出,論資考核,取優者為仕。”


    “……”


    康樂郡守府,鄭均下達了新一輪的命令。


    這命令,則是讓在場的陳敬仲、王堂以及徐天方三人,便是神色一凜,麵麵相覷了起來。


    募軍三萬五千人?


    在康樂郡全郡均田?


    然後還要立學舍,搞換個名字的科舉?


    而且更重要的是……


    黑山、平韻、榮源和致遠四縣,是平章郡的郡縣,我們康樂郡隻有白麻、巨東、妙心、常樂、澗岩和廣靈六縣啊。


    而其中,澗岩和廣靈二縣,則是距離嚴廷郡太近,已經被暫時舍棄,將民眾遷走後,設立為戰時緩衝區了。


    黑山自然是在將軍的掌控之中,畢竟黑山乃將軍故鄉,縣令也是將軍妻兄,從上到下,都是自己人。


    那平韻、榮源和致遠三縣怎麽辦?


    這三縣從縣令到官吏,可都不是自己人啊。


    而且貿然‘吞並’,那位平章郡的唐郡守會怎麽想?會不會惹些麻煩?


    畢竟這平章郡,乃是後方鄰郡,萬一出了什麽問題,那康樂郡的形勢就危險了。


    見幾人麵麵相覷,鄭均當即問道:“怎麽,諸君是有什麽不同見解嗎?”


    “將軍。”


    陳敬仲第一個站出身來,對著鄭均進言道:“黑山、平韻、榮源及致遠四縣,雖與我軍和睦,但在劃分歸屬上,隸屬平章郡,我們並沒有平章郡的管轄權,此事是否要與平章郡的唐郡守去說一說?”


    “我與唐公,可是老朋友了。”


    鄭均微微一笑,當即道:“此刻乃是危機之時,事急從權,賊軍勢大,若不以此激勵將士,不單單是康樂郡,就連平章郡亦是會被毀,相信唐公會理解的。”


    “待賊兵退去,我就親自前往平章,同唐公解釋。”


    聽到鄭均這麽說,陳敬仲知道這勸不住他,當即又道:“將軍,我軍目前約六千七百餘兵眾,已是集康樂郡盡數民壯,其中蓄氣武者六十八人、煉血武者一千零四十三人,餘下五千餘人,皆為尋常民壯,氣血不太充裕,未能煉血。”


    “如今再募,恐頂多募得三千人。若是想湊足三萬五千人,怕是要盡發束發以下童兵、耳順以上老卒!”


    陳敬仲沉聲道:“老卒昏聵盲聾、孩童心膽不足,若是充軍,壯聲勢還好,守城便已經有些難堪,若是出城與賊軍交戰,怕是一觸即潰,必然壞事兒。”


    適齡民壯,已經被征走一大批了,要是真想湊夠這三萬五千兵,隻能征召十五歲以下的娃娃兵,和六十歲以上的老頭兵了。


    鄭均聞言,不由感到有些頭疼。


    流民十數萬,多為老弱婦孺。


    年輕人都已經被募軍入伍了。


    沒辦法,畢竟逃難之地原本的民壯,早就被張本功給充軍了,因此才讓張本功有十數萬的大軍。


    至於康樂郡本郡的百姓,很多其實都已經逃往博州其他郡縣。


    沒來得及逃走的,已經在範泰、丁明兩個賊寇屠戮了一遍,編入流民中的一些。


    如今還能讓鄭均擴張到萬人,已經是人口大郡了。


    “這張本功,可真是壞事兒!”


    鄭均深深地歎了口氣,臉色慍怒。


    好好的壯年勞動力,無論是下地耕田還是參軍入伍,亦或者是做別的工作,也是有很大作用的。


    現在都被張本功裹挾走了,大多數去當炮灰。


    這不是白白浪費勞動力嗎?!


    鄭均這兒的勞動力可沒過剩呢,急需勞動力啊!


    “那主要向平章郡征兵吧。”


    鄭均深吸一口氣,開口道:“募兵時,可宣傳入伍者,能習得滄海派、嘯劍山莊秘傳武學。”


    滄海派自是不用多言,而這嘯劍山莊被那什麽龍王的孫子獨角蛟滅了之後,武功秘籍自然是沒有帶走,鄭均殺了獨角蛟後,整理好郡中事宜,便派人將嘯劍山莊的資產、秘籍盡數帶了迴來。


    鄭均也瞧了嘯劍山莊的秘籍,有不少上品武學,其中以劍術和身法為主。


    若是以前,鄭均或許會欣喜若狂。


    但現在,有些瞧不上了。


    如此,便發在軍中,作軍中武學了。


    當然,自然不可能是個人都能隨便學上品武學,那樣可能會有人學了之後當逃兵,那可就不妙了。


    因此,一些武學自然是要軍職或者參與戰鬥的次數才能獲取習得。


    徐天方率領的滄刀軍,以滄海派武學為主。


    陳敬仲率領的果毅軍,以嘯劍山莊的武學為主。


    至於王堂的康樂郡兵,那就隨意了,想換什麽換什麽。


    鄭均對這些成了老油子的康樂郡兵,沒什麽太大的期許,能夠守城就行,自己真正的核心,還得是跟隨自己從平章四縣來的滄刀軍和從流民中招募的果毅軍。


    “諾。”


    陳敬仲拱手稱是,迴身坐下。


    而鄭均看著在場的三人,再度陷入了頭疼。


    張本功麾下,本部外罡便有三十多人。


    除此之外,馬洪(司馬青化名)部、張補部還各有外罡十數人。


    加一起,怕是有六七十人了。


    而己方,算上自己,也就六個,算上蔡勳吧,也才七個。


    麵前的陳敬仲、王堂、徐天方。


    躺在病榻上,重傷的降將趙哲。


    妙心縣令喬子敬、黑山縣令蔡勳。


    這個配置,別說一郡了,就算是一縣都夠嗆。


    大周的縣,一縣至少有兩位外罡。


    也就是縣令以及鎮撫司總旗二人。


    若是大縣、軍事重地,縣尉也應是外罡。


    而大周的郡,郡守則是外罡巔峰-通竅初境,佐官長史、郡丞、郡尉、督郵,皆應是外罡,而郡兵中的六位隊正,大部分情況下,也都是外罡武者。


    鎮撫司的百戶、六扇門的銀章。


    這還有兩位呢。


    因此,康樂郡最起碼應該有25名外罡武者才對。


    這還是不計算民間武者的結果。


    自己這邊,才勉強四分之一,若是不算蔡勳,就是連四分之一都不到。


    “麻煩。”


    鄭均深吸一口氣,也忽然間想到了什麽:“鎮撫司的人呢?這麽久,怎麽不見一個緹騎、總旗?”


    “將軍。”


    王堂尷尬的拱了拱手,開口說道:“鎮撫司的齊百戶、六扇門的趙銀章,二位在張本功來襲之前,就已經離開,去往博州尋博州的袁千戶、張金章匯合。”


    “賊軍來襲,鎮撫司、六扇門難道就沒有守土之責嗎?”


    鄭均冷哼一聲,衣袖一揮,不由感到有些頭疼。


    不過就算如此,也隻能走一步再看一步了。


    如今,


    對內青壯不足,無法擴軍。


    對外有大義軍氣勢洶洶,隨時都有可能進攻。


    這可真是內憂外患啊。


    鄭均深吸一口氣,沉聲道:“均田、學舍兩項政令,先照常頒布下去,前線消息探查,繼續探明,若是探得敵軍動向,及時來報。”


    “是!”


    陳敬仲點頭稱是。


    畢竟這事兒還是要他負責。


    畢竟南楚的諜網,他還是蠻知曉的。


    鄭均望著陳敬仲,沉默片刻之後,對著陳敬仲道:“敬仲,你若有什麽朋友,也可以推薦來我軍中做事。”


    太缺人手了。


    蔡家給的支援還在路上,不過就算支援到位了,鄭均覺得蔡家對自己也不怎麽上心了。


    原因很簡單。


    來自於蔡勳帶來的那一條消息。


    皇帝駕崩,蔡家那位老祖去迎新帝了。


    太子登基,是為新帝。


    太子名為李稷,如今三百七十六歲,一百年前修成元丹。


    按照元丹武聖的壽元來說,太子還有小二百年的壽元在。


    這位太子殿下,也是極為謹慎。


    得到密報,知曉皇帝駕崩,當機立斷,直接將京城給扔了,率領太子親軍一路疾馳南下,至皇帝軍中,直接將帝國最精銳的兩支力量掌握在手中,於軍中稱帝。


    然後揮師北上,歸於帝都。


    這般本事,合該他當這個太子啊。


    而如今,天下或許會陷入動蕩。


    但這位大周二世皇帝李稷,有大義名分在此,李氏皇族又有十位元丹武聖,忠貞武聖,怕是也還有兩三位。


    如此,仍舊是天下最強悍的勢力。


    從紙麵實力看,若是這位新帝能夠許諾給蔡家更大的好處,他們自然會對自己棄之如敝履。


    蔡家可以依仗,但不能完全依仗。


    自己,還是要在蔡家之外,尋找新的投資者了。


    如此,唯有和大周朝廷深仇大恨的南楚,能夠讓自己眼前一亮了。


    他們潛伏了這麽多年,應該培養了不少人才吧?


    鄭均在心中想著。


    而聽到了鄭均的話語之後,陳敬仲不由為之一怔,但很快便反應了過來,對著鄭均拱手道:“將軍,末將倒是有幾位朋友,不過還是需要詢問一番他們的意見……”


    “盡情去問。”


    鄭均和顏悅色,接著,他又看向了徐天方和王堂,當即道:“爾等離去,推行均田、募兵、學舍三條政令,不得有誤。”


    “是!”


    三將領命而去。


    而鄭均下達了這等新政令之後,當即唿出一口氣來,接著便迴身,準備去修行了。


    無論政令如何,自己的修為才是決定一切的根本。


    就算自己將這康樂郡治理的井井有序,修為若是不足,也隻是給人做嫁衣罷了。


    太子登基,是為新帝。


    如此,天下應該還不至於立刻崩壞。


    應該能在撐一會兒,給自己一定的富裕時間。


    唯一的問題在於,新帝的八個兄弟會怎麽想。


    燕王擁兵三十萬於雲州,魏王、韓王在中原,齊王在青州也有十五萬之眾,更和虢國公就交好。


    更不要說在南方和世家眉來眼去的楚王了。


    至於秦王、晉王、趙王此三王,也不是等閑之輩。


    更不用說,還有一個不在九子之中,乃是神武皇帝胞弟之子,元丹境的越王了。


    大夥都是王爺,都是天潢貴胄,而且其中不少還擁兵自重呢……


    “總要出事兒。”


    鄭均在心中想著。


    無論是對於新帝還是對於這些王爺,皆是如此。


    新帝難道不會覺得如芒在背嗎?


    這些異姓大族,可以拉攏。


    但這些同宗兄弟,是真的有資格當皇帝。


    三將離開之後,鄭均先是去瞧了瞧魏權練拳,已經算是日常打卡。


    而魏權見了鄭均過來瞧自己練拳,也是見怪不怪,甚至還會主動向鄭均請教一些問題。


    鄭均雖然年輕,但有大道武書傍身,也是有不少武學大成,對於一些武學的基礎還是能夠指點的,略微指點了一番,便讓魏權受益匪淺。


    除此之外,也是多次巡視軍營,增加自己的存在感。


    就這麽逛了一圈之後,直至夜幕,鄭均這才迴府。


    好在外罡武者能夠時時刻刻自動運行功法吸取天地靈氣,否則每天這麽搞下去,鄭均都沒太多時間修行了。


    鄭均迴了郡守府後,用了晚膳,便來到房內,準備修行。


    見蔡安筠一絲不苟已經提前在練功房修行,鄭均倒也不急,和青黛聊了兩句之後,等蔡安筠出關。


    蔡安筠出關,見鄭均在練功房前等候自己,登時一喜,站起身來,剛準備說話,便見鄭均道:“我聽說,三哥兒被你趕出府了,這是怎麽迴事兒?”


    “三哥出言不遜,妾身自然要為夫君斥責一番。”


    蔡安筠聞言,板著臉,複述了一番蔡勳的話語之後,接著又道:“我這三哥,也太過分了些!二哥知道我大婚,還說是遣人送來賀禮呢。”


    蔡家老二,蔡楷。


    和蔡安筠一母同胞,關係自然和蔡勳這個同父異母的哥哥更加親近一些。


    蔡楷在青州修行聖地齊天府修行,而齊天府的所在之地,便喚作乾元山。


    齊天府當代府主,則是平定了天王山之亂的大洲虢國公,有大功於社稷的魏搏虎。


    這位蔡家二哥蔡楷,就是魏搏虎的第十七位弟子,跟隨在魏搏虎身邊修行。


    如今已經是外罡巔峰的修為,實在是青年才俊。


    除此之外,蔡家大哥蔡茂,則是在帝都中央,為皇帝身邊的近臣郎官。


    修為差了些,隻有外罡二重。


    但他的地位,也是相當於蔡家在皇帝身邊的質子,未來家主。


    鄭均一邊在心裏想著,一邊開口道:“二哥辛苦,可惜我身兼要職,否則一定要帶你去青州,拜會舅哥。”


    聽到這句話,蔡安筠不由一笑,接著又嬌聲道:“我跟二哥也提到過你了,二哥說要送你幾件齊天府的寶貝呢。”


    當然,書信中還有後麵一句威脅的話語。


    就是一句待妹妹不好,就去青州過來打爆鄭均之類的話語。


    但蔡安筠覺得這句話就沒必要說了。


    “寶貝!”


    鄭均眼前一亮,當即微微頷首,道:“如此,我也派人尋覓些康樂、平章的特產,送給舅哥迴味一番家鄉的味道。”


    蔡家真正值得認真對待的,其實隻有蔡家老祖、老丈人家主以及二公子蔡楷、三公子蔡勳。


    蔡勳因為沒什麽根基,隻能全部投資自己,是自己人。


    而二公子蔡楷,自然是因為安筠的緣由。


    同胞兄妹,自然比什麽大哥、四哥之類,更親近一些,也更能夠為自己的事業幫扶。


    這才是真正的大舅哥,剩下的都是虛的。


    蔡家家大業大,說不準蔡家家主後院也有什麽宮鬥大戲呢。


    “嗯。”


    蔡安筠微微頷首,輕輕點頭,接著便頗為扭捏道:“既如此,那我三哥兒說的那事兒……”


    “嗯?”


    鄭均聞言,不由腹中升起一陣邪火,但很快便平淡下來,輕笑道:“待我練完功吧,兩個時辰。”


    誰來了,都不能動我每天兩個時辰的修行紅線!


    聽到鄭均這麽說,蔡安筠略感失望,但還是乖巧的點了點頭,接著便輕聲道:“那我在房間等你。”


    “好。”


    鄭均應聲,接著便入了練功房內,盤腿坐下。


    鄭均盤腿坐下,閉上眼睛,唿吸漸漸變得深長而有節奏,慢慢開始聚集天地之間的靈氣。


    天地之間的靈氣朝向鄭均匯聚,如同無數細小的絲線,纏繞在他的周圍,緩緩流入他的體內。


    鄭均的經脈仿佛被激活,內力在丹田中悄然壯大,一股溫暖而強大的力量在體內流轉。


    不多時,兩小時修行結束,鄭均站起身來,神清氣爽,踏步走入了房間之中。


    ……


    一連五日,鄭均都在管理康樂郡這片泥潭。


    被流寇過境,真的是有些困難。


    雖然康樂郡一切照舊,沒有被流寇波及。


    但下屬的六個縣以及難民,就足夠讓鄭均操勞。


    除此之外,鄭均斥候也在打探消息。


    在聽說嚴廷郡城被張本功攻克,嚴老將軍重傷被護走,生死不知時,鄭均雖然不動聲色,但卻心中一沉,差點就要傳軍令,去平章了。


    不過,當鄭均得知司馬青反水,狠狠背刺張本功,而肅、宣邊軍也有一支精銳騎兵趕來,惹得張本功迴師交戰的消息之後,又差點笑出聲來,表示一切照舊。


    這可真是給了足夠的發育時間。


    而郡守府中,鄭均神清氣爽,端坐高堂,望著不遠處前來拜見的陳敬仲,張口道:“敬仲此來,所為何事?”


    “將軍。”


    陳敬仲低聲道:“據探子來報,嚴廷郡集結流寇大軍,打著左、劉的旗幟,乃是張本功麾下的左品、劉炎之兵,共十四個外罡將領,號稱五萬大軍,正在籌備,向康樂郡進發。”


    聽到這句話,鄭均不由為之一怔。


    人多眼雜,如此人員數量的調動,消息自然是不脛而走。


    鄭均聞言,不由冷笑道:“五萬大軍?嗬嗬,張本功會分這麽多兵出來?騙傻子呢。”


    “將軍明鑒,這五萬大軍純粹是子虛烏有,據末將探查的可靠消息,真正動員的人數大概在一萬三千人左右。”


    陳敬仲正經的開口道:“而這十四將裏,皆是泛泛之輩,非張賊嫡係,多以朝廷降將為主,而這兵馬,也多是朝廷降卒……不過有一千五百騎,乃是來自西狄,這騎兵的為首之將,乃是一名名喚伊衡支的蠻將,值得注意。”


    “西狄騎兵啊。”


    鄭均點了點頭,冷笑一聲:“我倒是還沒見過西狄人,也不知這伊衡支,能挨我幾刀?”


    名字很異域,不過鄭均隻對異域美女感興趣。


    對於這類蠻將,鄭均的態度隻有一個。


    斬首,或者篩選一番,收下當狗。


    沒有請客這個選項。


    鄭均又問道:“監軍和千戶,走到哪兒了?”


    “監軍馮賀,已達妙心,今日下午便能抵達。”


    陳敬仲道:“至於袁千戶,一直都沒什麽消息。”


    鎮撫司的人,事兒真多。


    鄭均搖了搖頭,接著便不在意的說道:“既然如此,就在郡守府宴請一番這位馮監軍吧。”


    說完,鄭均又忽然想到了什麽,開口笑道:“對了敬仲,我前些日子提到過的事情,你那些‘朋友’,覺得怎麽樣?”


    聽到這話,陳敬仲上前,壓低了聲音,對著鄭均道:“將軍,監國大人去了南方,這幾天杳無音信,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兒……或許是有什麽大事吧。”


    “敬仲,你也是大楚王侯之後,你也姓陳,既然監國不在,這裏的一切不都是你負責嗎?難道你就不想光複大楚了嗎?”


    鄭均也壓低了聲音,同時用真罡屏蔽左右,低聲道:“監國老了,老頭兒膽子都小,不敢貿然行動,真本事還得看咱們年輕人!就讓咱碎玉門的師兄弟們都來吧!”


    “等我全據嚴廷、康樂、平章三郡,碎玉門就能光明正大的招募弟子,大楚的旗號也能重新飛揚!”


    鄭均的聲音,充滿了誘惑。


    大楚?


    可以立,都可以立。


    如果時機成熟,並且這些南楚遺民能夠給予足夠的支持,那麽自己也倒是可以建立一個楚國。


    雖然在北方建立楚國有點難繃,但利益夠大,幹什麽都行。


    至於楚王或者大楚皇帝?


    都重建大楚了,怎麽還想當皇帝啊?


    太貪心了,啥好事兒都想要。


    這個皇帝位,到時候就用‘大楚興,鄭均王’的形式,將天命轉接給自己吧。


    然後自己這個已經十二個時辰不用睡眠的武者,將會在某一個夜晚突然睡著,而且睡得很死,甚至連有人給自己披件衣服都不清不楚……


    當然,如果南楚的支援太給力,而且一時半會兒動不了。


    那鄭均也能擁立個‘小楚帝’,然後自己儀同三司、假黃鉞、總百揆、劍履上殿、讚拜不名、加九錫,位在諸侯王上,奏事不稱臣,受詔不拜,以天子旒冕、車服、旌旗、禮樂郊祀天地,出入得稱警蹕。


    然後找個良辰吉日,請這位‘小楚帝’三讓三辭,最後禪位。


    如果南楚遺民給的支持不夠,這個大楚就滾一邊去吧。


    額,好像有點幻想時間了。


    怎麽忽悠陳敬仲,給自己忽悠進去了。


    聽到了這句話,陳敬仲倒是猶豫了一番,低聲道:“在此地,我大楚確實還有另外四名兄弟,其中有一位潛伏在張本功麾下,還有一個在鎮撫司,你應該認識……除此之外,廣義郡有一位,博州有一位,各司其職,沒辦法來幫你。”


    鄭均道:“那蓄氣武者呢?我也挺需要蓄氣武者。”


    陳敬仲迴答:“也有不少,分散在江湖上,其中不少人,頗有名望。”


    “那更好了。”


    鄭均露出了一抹微笑:“既然如此,那就請這些兄弟,在江湖上鼓動一番,鼓動得這些江湖人士投軍建功吧。”


    陳敬仲聞言,當即點頭,表示明白。


    之後,鄭均深吸一口氣,張口道:“敬仲,來日功成,你居功甚偉!”


    “全賴將軍之功。”


    陳敬仲拱手道。


    “既然如此,那就準備準備,迎接一番這個在博州城中,對我頗有微詞的馮監軍吧。”


    ……


    康樂郡城外,馮賀策馬緩步前行,心中沒有什麽底氣,臉色頗為暗沉。


    在他的身邊,有百位黑甲武士,一言不發,將其‘護衛’在中央,一動不動。


    馮賀心中焦急萬分,不知此番該如何是好。


    身邊這些黑甲武士,乃是他從博州出發時,蔡家派遣出來,說是要‘護送’自己抵達康樂郡的。


    這些黑甲武士,每一位都隻有煉血巔峰的實力,為首那員黑甲將,也隻是外罡一重。


    但他們一同行進,卻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殺伐之氣,一個個令行禁止、張弛有度,一眼就能看出來,這是蔡家陰養的死士。


    死士,自然是能夠結陣殺敵了。


    他雖然是外罡巔峰。


    但多年都不曾與人交手了,這外罡巔峰看起來像是外罡,實際上對於馮賀而言,就是一個敲門磚,打起來是遠遠不如那些真正的外罡巔峰,充其量和初入外罡三重的武者差不多。


    陰養死士,世家大族都這麽玩,大夥彼此之間心照不宣,就是有一點,就是要‘陰養’,不能光明正大的來。


    如今,竟然都不避人了!


    這是要幹嘛?


    這是送自己上路,還是送自己上路啊?


    反正,這一路上馮賀已經是心懷忐忑,睡覺都睡不安穩:雖然他以前也不怎麽睡覺就是了。


    就這般,馮賀來到了康樂郡城下,望著這飽經風霜、戰鼓擂擂的城牆,馮賀心中莫名升起了一股蒼涼之心,默道:“此地,就是我馮賀的葬身之地了嗎?”


    而就在此時,一名神武的蓄氣年輕小將在城中出現,對著馮賀拱手行禮道:“馮監軍,卑職為鄭將軍麾下親兵營都頭魏權,將軍特地讓我帶監軍大人去郡守府拜見。”


    “讓我去拜見鄭將軍?”


    馮賀聞言,不由一怔。


    他可是監軍!


    監軍,可是向來和一軍主將平級的。


    曆朝曆代,監軍赴任,哪兒有主將不來,讓其他將領迎接的道理?


    況且麵前迎接自己的,還不是外罡將領,隻是一個小小的蓄氣都頭而已!


    而且,這都頭還說,讓自己去‘拜見’鄭將軍?!


    這黑山鄭三郎,也太過於目中無人了些!


    馮賀一瞬間,便臉色陰沉了下來。


    而見到馮賀如此,魏權沒有絲毫懼色,繼續道:“若是馮監軍不願拜見將軍,卑職就迴去稟報將軍了,到時候將軍若是發怒,還請馮監軍保重。”


    說罷,魏權轉身欲走。


    而一旁的黑甲武士,則是冷漠旁觀。


    至於周圍的守城士兵,一個個表情都不善了起來。


    見此情況,馮賀不由深吸一口氣,硬著頭皮道:“鄭將軍有事不能前來,本監軍可以理解,既然如此,那就前麵帶路吧。”


    魏權也不和馮賀爭辯糾正這種挽尊行為,隻是帶著馮賀,進了郡守府內。


    剛到郡守府外,馮賀便深吸一口氣,身上的真罡調整了一番之後,毅然決然的踏入府中。


    我身為朝廷指派的監軍,鄭均自然不能殺了自己!


    否則,他何以麵對朝廷?


    今日,這鄭均想給自己一個下馬威,那麽自己就要頂迴去,告訴他,自己乃是一個鐵麵無私的監軍!


    一念至此,馮賀便裹挾著雄渾的真罡,踏入府中。


    隻不過剛一入府,便猛然覺察到一股肅殺的氣息!


    抬頭望去,卻見一尊身姿挺拔如鬆,衣袂隨風的少年將軍,正挎刀站在府內庭院之中,望向了他。


    鄭均的目光淡漠而深遠,如同深不見底的古井,讓人捉摸不透,而見到了馮賀之後,鄭均隻是淡笑一聲,便朝前踏去:“馮監軍來了,鄭某可是久等了。”


    鄭均的步伐沉穩,仿佛每一步都踏在馮賀的心頭,令得空氣中的緊張氣氛愈發凝重。


    “聽說數日前,監軍曾在博州數次諫言,要誅殺鄭某,可有此事?!”


    伴隨著鄭均輕描淡寫的一句話,這已經醞釀而起的真罡瞬間爆發,猶如千軍萬馬奔騰而出,聲勢浩大,震得庭院似乎都在顫動。


    真罡如龍,帶著無窮的力量直衝雲霄,其勢洶湧澎湃,仿佛要撕裂天際!


    馮賀隻覺得眼前一花,這股無形的壓迫感,讓他幾乎無法唿吸。


    他心中驚恐萬分,雙腿發軟,也是幾乎就要倒在地上。


    這是外罡?!


    這怎麽可能是外罡!


    在這肅殺之中,馮賀的氣勢漸漸萎靡,他心中湧動的決心仿佛被鄭均一眼看穿,那股子建立起來的信念,在這一刻,悄然化為了烏有。


    他顫抖著手,對著鄭均顫聲道:“鄭將軍實乃人中龍鳳,這其中……有些誤會。”


    “馮某先前……未曾,未曾……”


    汗水如豆,自額頭跌落,一時之間,馮賀不知該說些什麽。


    而見到這一幕,鄭均倒是有些失望。


    這也能外罡巔峰?


    未曾經曆過戰陣的外罡巔峰,果然孱弱!


    朝廷的外罡若都是這種水平,難怪張本功能縱橫肅、宣。


    【氣震監軍,壓服馮賀。‘碎玉功’償還進度+103,當前償還進度為:3455/20000。】


    見麵前水墨小字閃動,鄭均收迴了真罡,望著已經汗流浹背的馮賀,張口笑道:“既然是誤會,馮監軍就入座吧。”


    “康樂郡正是百廢待興,急需馮監軍這樣的人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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