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陶:「那你為什麽對我姐這樣?」


    七爺:「我對你姐怎樣了,她伺候我一場,便她去了,主仆之份仍在,況,我也沒做什麽,既不能為她伸冤也不能為她正名,隻是把她安葬罷了。」


    陶陶見她臉上有難過之色,遂不好再說什麽:「其實這事兒也怨不得七爺,七爺已經仁至義盡,我姐若是知道七爺這般照顧我,縱在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了。」


    七爺搖搖頭:「看顧你一開始是因你姐,後來卻不是。」說著看向陶陶,目光沉沉,而眼底深處卻仿佛帶著絲絲縷縷的光芒。


    陶陶撐不住有些臉紅,別開頭:「不說這個了,怪叫人傷心的,你再不迴來,我明兒可就走了。」


    說到這個七爺目光晶亮起來:「父皇下旨在西苑的湖邊兒蓋暢音閣,點了我主理此事,這幾日我都在戶部敲定樣式草圖,今兒方得了空……」


    見他眼裏藏不住的歡喜,陶陶莫名有些心酸,這些生在帝王家的人,雖錦衣玉食,尊貴無雙,卻也有屬於他們的無奈,層層規矩束縛了親情,母子不能常見麵,本該和樂一堂的父子,成了君臣,人世間本該最平常的親情,之於他們卻成了最奢侈的東西。


    所以,七爺才會因皇上讓他蓋個戲台就如此高興,這時的他不是高高在上的晉王殿下,隻是一個想得到父親認可的兒子。


    想到此,倒不好跟他鬧別扭了:「暢音閣是不是看戲的地方啊,皇上怎麽想起這個了,莫非是為了十月裏的萬壽節?」


    七爺點點頭:「正是為了萬壽節與群臣同樂,宮裏也有個暢音閣,隻是小些,擱不開太多人,加上地處後宮,大臣出入不便,所以父皇才下旨在西苑蓋一個。」


    陶陶:「既有樣子不就簡單多了嗎,在工部找出當年蓋暢音閣的樣式圖紙,照著蓋就好了。」


    七爺搖頭:「哪有如此簡單,西苑的暢音閣比宮裏大上數倍有餘,樓閣戲台倒還好說,隻是地方太過寬闊,聚音效果便成了難題,我跟工部的匠人研究了幾天,都未找到一個妥帖的方法,正發愁呢。」


    陶陶眨眨眼,忽想起自己旅遊時,導遊給自己介紹過一個古代戲台超牛的聚音效果,用以來證明我們中華民族偉大勞動人民的智慧源遠流長,她記得是在地上埋了許多水缸,來加強聚音效果。


    想著便道:「這個蓋房子我是不懂啦,不過我隱約記得誰家蓋過戲台,貌似在地上埋了許多水缸,隻要在台上唱戲,都能聽的見。」


    七爺大喜:「是啦,我怎麽就沒想到呢,若把空水缸兩兩相扣埋在地上,不就可以聚音了嗎,這麽簡單的道理自己竟沒想起來,陶陶你真聰明,怎麽想到的,我可是愁了幾日,再想不出解決之法就要耽擱工期了,對了,你說你想起來的,你是南邊人,南邊的戲台多搭在祠堂附近,你莫不是想起了之前的事了?」


    陶陶這個後悔啊,早知道自己就不管閑事兒了,隨口說了一句,就引出這麽多後遺症來:「那個,我也不知道,就模糊記得有這麽迴事兒。」


    七爺:「你這次迴去走走,瞧瞧熟悉的地方,許就想起來了。」


    陶陶怕他再提這個,忙岔開話題:「你瞧這會兒雨下的更緊了,打在芭蕉葉上的聲音,像不像你上迴撫的那首曲子,叫什麽來著,對,瀟湘夜雨,不如你彈琴給我聽好不好?」


    七爺點點頭,叫人焚香挪琴,手指一撥彈奏起來,琴聲叮咚,仿佛遠行的離人在孤舟中想著家鄉的親人,倍感傷情。


    一曲畢,陶陶喃喃的道:「漁燈暗,客夢迴,一聲聲滴人心碎。孤舟五更家萬裏,是離人幾行情淚……」這幾句詞寫得真好。


    七爺過來把她攬在懷裏:「怎麽想起這個了,倒不該彈奏這首曲子,勾起了離情別緒。」


    陶陶搖搖頭:「我是覺得這幾句詞甚和此曲,並不是我自己心有所感,更何況,我去南邊是玩去的,高興還高興不過來呢,哪來的什麽離愁別緒。」


    七爺聽了卻低聲道:「可我這滿心的離愁該如何排遣,你這一去少說也要兩個月方能迴來,若不是答應過你姐送你爹娘的靈牌返鄉,倒不想你去的,你性子跳脫,一去這麽些日子,到底叫人憂心。」


    陶陶嘟嘟嘴:「讓你說的我成惹禍精了,我長大了,不是小孩子了,不會像過去那樣莽撞愛闖禍,三爺跟我說遇事三思而行,先頭我隻當是囉嗦,後來幾件事兒過來,方知最是有用的,不管事情多急,也不能毛躁,略想想,處理的法子就不一樣了,結果也大不相同。」


    七爺:「三哥倒真把你當成弟子一樣教了,連這樣的話也跟你說,這番心意你要好生領受才是。」


    陶陶:「這話哪用你囑咐,難道我是那樣不知好歹的嗎。」


    七爺想起頭先的事兒,忍不住笑了一聲:「剛見你的時候什麽樣,你自己莫非忘了不哼,哪兒知好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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