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一番話正如醍醐灌頂一般,把陶陶澆醒了,是啊,自己硬氣什麽,若不是頂著陶大妮的名頭,這會兒八個陶二妮的小命也玩完了,別說這些王爺皇子頂級權貴,就是街上一個地痞流氓,想收拾自己這樣一個無依無靠的孤女,都是輕而易舉的事兒,隻是自己碰上了幾個好人,加上晉王對陶大妮念念不忘,才對自己格外照顧。


    若沒有陶大妮,晉王知道自是誰啊,估摸連廟兒胡同都沒聽說過,自己有什麽資格硬氣,這麽想著整個人都蔫了。


    秦王端詳了她一會兒:「怎麽,爺才點撥了你兩句,就成霜打的茄子了,難道是我哪裏說差了?」


    陶陶:「三爺的話雖不中聽,卻是最實在的道理,陶陶再不知好歹也是明白的。」


    秦王點點頭:「是個明白丫頭,聽說你要尋門麵開鋪子,我入一股如何?」


    陶陶眨眨眼,自己雖不承認是晉王府的奴才,到底跟晉王府密不可分,自己做買賣開鋪子便不打晉王府的名頭,也撇不太清,若是這位摻和進來豈不麻煩。


    雖說好多事自己不懂,卻也知道這些皇子,也就麵兒上瞧著兄友弟恭一家親,心裏怎麽想的誰都不知道,如今便能合樂以後卻難說,自己可不幹這種蠢事兒,便拿出應付晉王那一套來,嘻嘻笑道:「我的買賣不過是鬧著玩的,哪入得了您的眼,您這是笑話弟子呢。」


    秦王知道這丫頭是個滑頭,也不為難她隻提了一句:「聽說有幾個門麵正尋買主,你要開怎樣的鋪子,跟我說說,我幫你掂量掂量如何?」


    陶陶聽了眼睛都亮了,湊了過來問:「哪兒的門麵?可是國子監那邊兒的?聽說那邊兒街上最是熱鬧,多大的門麵?什麽價兒?賣主可牢靠?中人要抽多少傭金?」


    她一連串的話倒問的秦王笑了起來:「不是說鬧著玩的嗎,聽你這話兒倒像認真要做大買賣呢,我不過隨口一說,你就當真了,真有這樣的好門麵,爺自己置了產業多好,還等著你來討要不成。」


    陶陶嘟了嘟嘴:「君子一諾千金,夫子怎能哄弟子,這哪是為人師表的道理。」


    秦王笑了兩聲:「夫子是這麽認的?你的束修怎麽不見?」


    束修?這位還當真了,不過說的玩笑話罷了,難道自己還真認個老師不成,卻聽他自顧自的道:「聽說你善丹青,不拘意境為我畫上一幅,便當做你的束修了如何?」


    陶陶心裏一萬個不樂意也隻能應了,秦王這人就有這樣的本事,讓她想拒絕都拒絕不了。


    幹了一上午農活,累了個賊死,出了一身的臭汗,連口正經的茶都沒吃上,喝了碗白開水,就迴來了,陶陶心裏這個冤啊,琢磨秦王還真是個當奸商的料,自己給他三兩句就饒了進去,一番雲山霧繞的話,自己就把他當夫子了,其實就是哄自己玩呢,估摸是缺樂子,逗逗自己這個傻丫頭。


    出來後陶陶越想越憋屈,自己這早上剛穿的衣裳,如今已經不成樣兒了,雖說不是自己出銀子買的,以後她可要還的,穿著綢緞衣裳鋤草,給麥草拉的都抽了絲,再不能穿,算是白糟蹋了,心情能好的了嗎。


    心情不好對送她迴來的潘鐸也沒好臉色,潘鐸自然知道這位是使性子呢,想來是爺讓她幹活累了,也隻當沒瞧見。


    到了晉王府大門,陶陶跳下車就要往裏走,不想潘鐸卻遞過來兩個盒子,陶陶沒好氣的道:「這是什麽?」


    潘鐸:「爺交代了話兒,說今兒姑娘過去正趕上爺務農的日子,不能壞了規矩,委屈姑娘陪著幹了半日活兒,沒得好茶吃,這是補給姑娘的。」


    陶陶立馬覺得心情好了一些,有後找補就好,要不自己豈不白幹了,接在手裏:「東西我收了,改日再去道謝。」提著東西跑了進去。


    迴了屋便叫備水洗澡,這一身臭汗黏黏糊糊的實在難受,洗了澡出來盤腿坐在炕上,把潘鐸給的盒子打開看了看,一個盒子裝的是茶葉,另外一個盒子卻是糖塊,有花朵樣兒的,還有小動物樣兒的……一顆顆晶瑩剔透,活靈活現極漂亮。


    小雀:「從沒見過這麽好看的東西,我還當是什麽寶貝呢,原來是糖。」


    小安子在一邊兒道:「別說你才進來沒幾天,就是我也就見過一迴,還是上次跟著爺去宮裏給貴妃娘娘請安,趕上娘娘正用藥,瞥見糖盒子裏有這個,聽說是洋人國的東西,稀罕著呢。」


    陶陶捏了一塊放在嘴裏,是挺甜的,但也沒小安子說的那麽好,見小雀兒兩隻眼盯著糖盒,一個勁兒吞口水,一副饞的要流哈喇子的樣兒,忍不住笑了一聲,捏了兩顆給她。


    小雀卻不舍得吃,從袖子裏拿出手帕子來,小心的裹好放到懷裏收著。


    陶陶不禁道:「怎麽不吃?」小雀:「奴婢想拿迴去給我娘嚐嚐,我娘這一輩子也沒見過這樣的好東西呢。」


    陶陶心一酸,找了張油紙抓了一把包了個包塞給她:「剛那兩顆你趕緊吃了,這個給你娘拿迴去,不許說不要,今兒我也不出去了,下午放你的假,迴去瞧瞧你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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