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心裏實在記掛著竹香,我便搪塞了個理由讓宋承頤先迴府了。他走的時候一步三迴首,還撞了好幾次柱子,依依不舍的樣子讓我心裏悶悶的,其實我也不想和他分開,唯覺得和宋承頤在一起多久都不會煩膩。


    我們兩個人磨蹭了好一會兒,終走到了門口,宋承頤隻得怏怏而去。


    我扶著門框不舍地看他,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街角時我才忽然想起來竹香,遂一拍腦門,懊悔道:“居然把這麽重要的事情忘了!”於是忙急匆匆朝迴走。


    一路上我不停在想,這竹香到底瞞了我何事。我們自小長大,從來都無話不說,這次卻是因何瞞我呢?


    思索間到了院子裏,剛進屋便瞧見竹香趴在桌子上,她那平日愛笑的俏臉緊繃著,一副愁顏不展、鬱鬱寡歡的模樣。


    到底是何事呢?我更加好奇了。


    聽見我進門,竹香遂抬起頭來。她見我之後竟從原本的憂愁懊惱變得無措且滿麵歉意,看見我的一瞬間裏,居然哭了出來。


    我心下疑慮,這是怎麽了?


    “竹香。”我著急道,“你究竟怎麽了?”


    然竹香並未迴答我,她越哭越兇,眼淚像夏季的驟雨一樣潸然而下,臉蛋上瞬間掛滿了淚珠。我從未見過她這個模樣,心中自是又驚又慌又心疼。


    她哭了好一會兒才平靜下來,卻依舊輕聲抽泣著,我慢慢拍著她的背安慰她。


    “小姐。”她抽泣著道,“其實我有件事情瞞了你很久。”


    “我知道我知道,你先別哭了。”我皺眉看著她,柔聲道。


    “小姐…”竹香抬眼看我,眸子裏全是淚。


    竹香這個樣子我很心疼,雖不知她所說的事是什麽,或有多過分出格,此刻我在心裏早已原諒她了。


    “你說。”我道,“無論何事我都不會怪你的。”


    聽到這話,竹香才擦著眼淚逐漸緩了下來,細細說著。


    “小姐。”她道,“其實宋少爺說的那個人是述安。”


    奧,原來是述安呀,我心下道。我原想了府中的裴岸、張安等人,卻怎麽都未想到成日為我們做飯的述安。不過說來也怪,我確是很久未見述安了,也難怪我一時想不起來他。


    隻是那人怎會是述安呢?是述安便太奇怪了!述安來金城並沒多久,宋承頤也是剛從日本迴來,這兩人素昧平生,能有什麽過節會讓述安連宋承頤的下人都要趕走?


    “小姐一定很疑惑吧。”竹香接著道,“其實這其中的緣由竹香一直都知道,隻是瞞著沒告訴你。”


    竹香垂著頭,我看不到她的神情,可她說這話時的語氣,卻讓我心裏一酸,我隻覺得竹香定經了什麽讓她難過的事情。


    她歎了口氣,眉眼間全是悲傷,終是說了那個事情:“其實述安他一直偷偷愛慕小姐。”


    我怔了一下,一時說不上話來。述安他…愛慕我?


    “我早就猜到小姐一定是這副表情。”竹香道,“小姐這反應是在嫌棄一個下人愛慕你嗎?”


    竹香突然變得異常激動,我正急忙想要向她解釋卻被打斷,她又接著道:“小姐整日把自由平等的掛在嘴上,可骨子裏還是個重身份地位的人!”


    “不是的,不是的。”我慌了神,隻得道。


    竹香並未聽我說話,隻是接著自顧自道,繼而我便聽到了一個讓我震驚的事情。


    述安對我的愛慕是從剛進趙府沒多久時生下的。因他愛慕我,便借著為我做美食的機會經常到我的院子去,起初他同竹香以及院中的下人隻是點頭之交,並不熟悉。直到那次他被我嚇到跪在地上後被竹香後,兩人才像打開了話匣子似的聊了起來。漸漸的,竹香竟喜歡上述安這性子悶悶的、不愛說話但卻很有想法主見的人。然而彼時她並未意識到自己喜歡他,隻以為自己是因述安頗有意思的而欣賞他罷了。


    後來我在街角邂逅宋承頤又喜歡上他,此事竹香竟在聊天時無意間告訴了述安,這述安當下居然暴跳如雷,竹香這才知道述安居然愛慕我。當時她隻覺心裏酸酸的,很不舒服。再後來,宋承頤遣人來問我喜好時,述安便曉得我們緣是兩廂情願,遂心聲嫉妒三番五次地罵走那小廝,直到此事被竹香知道才作罷。


    本以為這件事就會這般了結,若是如此的話,我並不會責怪,可當我接著聽時才發現這事緣不止這般簡單。


    當初宋承頤遣修明到我們家來修理園子,此事楊風月並不知道,金城裏也沒有幾個人知道。述安知道楊風月心儀宋承頤也對他勢在必得,便跑到楊府去報信,目的就是想讓楊風月來給我下馬威,讓我知難而退。


    當竹香淚流滿麵地說完這些時,我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既不信述安那老實人會做這事兒,又知道竹香不可能騙我…


    “竹香…”過了好一會兒我才道,“除了楊風月這件事之外還有嗎?你早就知道這些事了嗎?”


    竹香別過臉去不再看我,我瞧見她眸子裏一閃而過的全是愧疚,“小姐。”她終是開口道,“竹香對不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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