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翠雨滴在青石板上暈開熒光,湛風握著劍柄的指節泛白。


    黑影覆蓋著機械紋路的麵容在霧靄中若隱若現,與他八分相似的輪廓讓郝悅倒抽冷氣:"這鬼東西怎麽..."


    "湛道友!」腰間傳音玉符突然爆出金光,張小哥急促的聲音刺破焦著的空氣,「靈植園的淨靈陣裂了!」


    黑影恰好在此刻抬起覆蓋鱗甲的手掌,掌心旋轉的靈力真空帶將滿地碎玻璃吸成漩渦。


    湛風借著反推力道拽著郝悅後撤,青玉劍在身後劃出半圓結界:"趙大俠拖住它!"話音未落,劍鞘已帶著兩人化作流光撞破穹頂。


    穿過雲層時郝悅突然掙開他的手,少女鬢角還沾著粘稠的翡翠液體,指尖卻已捏住三張雷暴符:"你靈力波動都亂成麻繩了,逞什麽能?"她惡狠狠地將符咒拍在他胸口,跳上自己的飛行法器,"靈植園交給我!"


    "悅兒!"湛風伸手隻抓到半片撕裂的裙角,下方拍賣場廢墟突然騰起黑霧凝成的巨爪。


    他咬牙將雷暴符按進劍柄凹槽,青玉劍裹著紫電轟然轉向,劍氣劈開雲層時帶起焦糊味的靈力軌跡。


    靈植園外圍的防護陣果然裂開蛛網狀缺口,本該流轉著淺金色靈霧的藤蔓牆此刻爬滿瀝青狀物質。


    湛風落地時靴底發出腐蝕的滋啦聲,他並指抹過眼皮,靈力視覺下整片靈田翻湧著墨汁般的濁氣——唯獨東南角的七葉冰魄草周圍還算清淨,那是他耗費三個月用本命精血澆灌的化神期關鍵靈植。


    "劍尊大人!"脆生生的驚唿從腳邊傳來,靈植精靈抱著斷成兩截的蒲公英杆,半透明翅膀沾滿泥漿,"濁氣是從地脈湧出來的,淨靈陣逆轉成了...成了抽吸邪祟的容器!"


    湛風單膝點地按住土壤,化神期巔峰的靈力如銀線鑽入地底。


    本該溫潤的地脈靈力變得粘稠滯澀,纏住他神識的濁氣裏混著極其細微的...他瞳孔驟縮,這是拍賣場黑影身上同樣的機械紋路波動!


    "劍尊當心!」靈植精靈突然撲上來撞偏他的手腕,原先按著的位置炸開團黑霧,凝結成布滿齒輪的獸首模樣。


    湛風反手甩出劍鞘釘住那團霧氣,青玉劍嗡鳴著將濁氣絞碎成星點,其中一粒幽藍光點卻趁機竄入他袖口。


    劇痛從手肘漫向心脈的瞬間,他恍惚看見實驗室穹頂般的金屬光澤在血管裏一閃而過。


    狠咬舌尖逼出精血,湛風以劍為筆在空中畫出鎮魂咒,泛著金光的符文烙進皮膚時,機械紋路正沿著他脖頸爬到下頜線。


    "您流血了!」靈植精靈哭喊著用葉片接住墜落的血珠,淡綠色靈力試圖愈合他腕間傷口,"我去找王藥師...」


    "別動。」湛風扣住小精靈的翅膀,指腹抹去她臉上的泥點,"去守著冰魄草,有人來了。」他抬眸望向扭曲的防護陣缺口,郝悅那件繡著雷紋的披風碎片正卡在陣眼處,邊緣還在冒著可疑的黑煙。


    七葉冰魄草的靈力脈絡比他想象的更糟糕。


    湛風盤坐在冰藍色草葉前,神識順著葉片紋路沉入靈植內府,本該晶瑩剔透的靈核表麵覆著層金屬薄膜。


    當他嚐試剝離時,薄膜突然伸出無數尖刺紮進神識——與拍賣場黑影吞噬靈力的方式一模一樣。


    "找到你了。」湛風忍著識海劇痛將靈力擰成細針,對著薄膜某處細微的波動點刺入。


    薄膜劇烈震顫中浮現出模糊畫麵:戴著青銅麵具的男人將試管液體倒入靈泉,袖口隱約露出半截青黑色蛇形紋身——是三天前來換過靈土的劉長老!


    冰魄草突然爆發出刺目強光,湛風被彈迴現實時喉間湧上腥甜。


    原本純淨的草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爬滿齒輪狀花紋,而地底深處傳來齒輪咬合的轟鳴,仿佛有萬噸重的金屬巨物正在蘇醒...


    靈植精靈的哭喊與冰魄草的異變轟鳴混作一團,湛風撐著劍柄起身時,防護陣缺口突然跌進個跌跌撞撞的身影。


    張小哥的道袍下擺還在著火,懷裏卻死死護著個琉璃瓶,瓶內掙紮的瑩白光點讓他想起拍賣場裏炸裂的培養艙。


    少年臉上不知是血還是淚,張嘴喊出的那句話被突然暴動的冰魄草嘯音吞沒——張小哥被冰魄草震出的音浪掀得踉蹌後退,道袍下擺的火焰在靈力漩渦中詭異地扭曲成蛇形。


    他懷裏的琉璃瓶突然發出刺耳的金屬刮擦聲,那些瑩白光點瘋狂撞擊瓶壁,在表麵蝕刻出與湛風脖頸相似的機械紋路。


    "劍尊!"少年道士用道袍裹住發燙的琉璃瓶,聲音裏帶著哭腔,"西側地脈節點有三個金丹修士在布置鎖靈樁,他們袖口...咳咳..."突然爆發的黑煙嗆得他劇烈咳嗽,指縫間滲出的血珠竟泛著幽藍光澤。


    湛風並指按住少年眉心,化神期靈力如銀針刺入經脈。


    當觸及肺腑間遊走的機械光點時,他後背瞬間滲出冷汗——這分明是拍賣場培養艙爆炸時逃逸的靈力汙染源,此刻正在吞噬張小哥的築基修為。


    "別運功。"劍修掌心凝出冰霜封住少年周身大穴,青玉劍突然自動出鞘,將試圖鑽入張小哥耳道的藍色光點釘在地上。


    被劍氣貫穿的光團發出嬰兒啼哭般的尖嘯,竟在地麵腐蝕出齒輪狀坑洞。


    郝悅的雷紋披風就是在這時破空而至。


    少女踩著暴烈的電弧躍入結界,發間玉簪炸成齏粉的瞬間,九重雷網將整個靈植園照得雪亮。"敢動我的人?"她五指收攏,雷暴符陣中頓時傳來皮肉焦糊的味道。


    三道黑影從地脈裂縫中慘叫著躍出,他們戴著青麵獠牙的儺戲麵具,但裸露的脖頸已經爬滿齒輪狀血管。


    湛風瞳孔驟縮,這些人身上翻湧的濁氣竟與七葉冰魄草如出一轍。


    "悅兒留活口!"


    青玉劍與雷暴符陣同時收勢的刹那,為首的黑衣人突然自爆成漫天鐵砂。


    郝悅旋身將湛風撲倒在地,三千青絲被鐵砂削斷半截。


    腥甜的鏽味在口腔蔓延時,她摸到劍修後頸凸起的機械紋路。


    "你..."少女暴怒的表情突然凝固,指尖靈力化作銀針就要刺向自己心口,"用我的本命精血幫你..."


    "別犯傻。"湛風扣住她手腕,沾血的唇勾起無奈弧度,"劉長老三天前換的靈土有問題,地脈濁氣與機械靈力產生共鳴..."他忽然噤聲,劍尖挑起一撮染血的鐵砂——在靈力透視下,這些金屬顆粒竟是由無數微型符咒組成。


    張小哥虛弱的聲音從結界邊緣傳來:"他們袖口有青鱗蛇紋...和藥王穀執法堂的標記..."少年說著突然劇烈抽搐,被封住的機械光點在他瞳孔裏折射出詭異棱光,"不對...地脈在震動..."


    整片靈植園突然傾斜四十五度,湛風攬著郝悅騰空時,看見東南角的七葉冰魄草正在瘋狂生長。


    本該晶瑩剔透的草葉裹著金屬外殼,根係如同液壓泵般將地底濁氣泵入天空。


    那些被郝悅擊碎的機械鐵砂,此刻正在雲層中重組為遮天蔽日的青銅鎖鏈。


    "帶著他去找王藥師。"湛風將昏迷的張小哥拋給靈植精靈,劍鞘在虛空劃出傳送陣,"用冰魄草的晨露清洗傷口,記住別碰任何金屬器物。"


    郝悅攥住他染血的衣袖:"你又想獨自逞英雄?"少女掌心靈力翻湧,竟用雷暴符的殘片在胸口烙出護心鏡紋路,"要麽帶我一起,要麽我現在就引動元嬰劫雷。"


    地底傳來的齒輪咬合聲愈發震耳,湛風望著她眼底跳動的紫電,忽然低笑出聲。


    他咬破指尖在少女眉心畫下劍紋,鮮血符咒沒入皮膚的瞬間,兩人靈力竟在經脈間形成完美循環。


    "抓緊了。"劍修攬住郝悅的腰肢縱身躍入地脈裂縫,青玉劍劈開的濁氣中浮現出青銅齒輪。


    當靴底觸到潮濕的岩層時,郝悅突然倒吸冷氣——縱橫交錯的地底洞穴裏,數以萬計的機械符咒正沿著鍾乳石流動,最終匯聚成龐大的青銅陣圖。


    湛風指尖拂過石壁上的凹槽,青黑色鏽跡簌簌剝落,露出下方激光蝕刻的現代工業編碼。"果然如此..."他聲音發顫,靈力感知順著符咒紋路蔓延,"三百年前的古修禁製裏,摻雜著上周才研發的納米機器人..."


    郝悅的雷暴符突然照亮洞穴深處。


    在蛛網般的青銅鎖鏈中央,半截青鱗蛇紋的斷劍插在控製台上,劍柄處滴滴答答落下瀝青狀液體。


    當少女試圖觸碰時,控製台突然投射出全息影像:戴著青銅麵具的男人正在調試試管,他身後的金屬牆壁印著"第七實驗室"的熒光標誌。


    靈植精靈的哭喊突然從傳音玉符炸開:"劍尊大人!


    王藥師他...他的羅盤指針在倒轉!"


    湛風猛然迴頭,看見自己在地麵留下的鎮魂咒正在逆向旋轉。


    郝悅腕間的雷紋突然暴走,在她雪白肌膚上烙出"07"的電子編號。


    地底響起機械女聲的倒計時,七葉冰魄草的根須穿透岩層,末端掛著張小哥破碎的琉璃瓶殘片。


    當第一滴瀝青落在青玉劍刃上時,整座靈植園的地麵開始塌陷。


    湛風將郝悅推出裂縫的瞬間,看見劉長老的身影在雲端閃現,他袖口的青鱗蛇紋正在吸收機械濁氣,化作活物遊入地脈深處...


    (地底實驗室的金屬牆壁在塌陷中顯露一角,湛風手中的青玉劍感應到同源能量發出悲鳴,為後續機械修仙文明的真相揭露埋下伏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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