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露順著界碑的裂痕滴落在傳感器的金屬外殼上,郝悅的指尖在懸浮鍵盤上敲出殘影:“梅花印痕最早出現在1987年昆侖氣象站的異常能量報告裏——你看這個斷層掃描。”她把光幕轉向湛風時,探照燈正好掃過她眼下的青影,那些精密的數據流在她的瞳孔裏折射出碎鑽般的光芒。


    湛風按住心口尚未消散的靈力共振,方才禁地坍縮時撕扯出的半張人臉仍在視網膜上灼燒。


    他突然抓住郝悅調試設備的手腕,靈力感知如蛛網般在夜色中鋪開:“別動,東南方梧桐樹的第三根枝椏。”


    枯枝應聲而斷的刹那,藏在樹冠裏的微型攝像機炸成藍色電弧。


    郝悅從戰術腰帶上抽出改裝過的桃木匕首,刀刃劃過空氣時竟帶起軍用級電磁脈衝(emp)的嗡鳴聲:“這已經是第三波了,這幫人連玄鐵傀儡都舍得用。”她踢開還在抽搐的機械蜘蛛,發間的茉莉香混合著硝煙味,格外嗆人。


    三天後的清晨,湛風站在古玩市場生鏽的消防栓前,手指摩挲著青玉扳指上新添的裂痕。


    偽裝成算命攤的靈力監測站正用《青城山旅遊圖》遮掩著全息星圖,賣糖畫的老人用銅勺敲著鐵板,暗號聲裏混合著糖稀的焦香:“宋家當鋪今早收了一件北魏銅雀燈。”


    當他踏進當鋪後院時,整麵牆的典當票據突然無風自動。


    靈力感知在觸及檀木匣子的瞬間刺痛起來——匣中破碎的青銅鏡殘片,分明散發著與禁地人臉相同的腥甜靈力。


    櫃台後的人工智能掌櫃突然瞳孔泛起紅光,喉嚨裏擠出機械合成的蒼老聲音:“小友何必趟這渾水?”


    湛風倒退著撞翻了博古架,漫天紛飛的明清瓷器在半空凝成數據囚籠。


    他並指劃破掌心,血珠在陣法成型的刹那化作萬千劍影,卻在觸及青銅鏡殘片時被盡數吸入。


    鏡麵突然映出三十年前的場景:宋掌門捧著實驗室培養皿,那些蠕動著的靈力本源竟與郝悅傳感器裏的梅花印痕如出一轍。


    “找到你了。”帶著電子雜音的笑聲從四麵八方湧來,湛風捏碎藏在後槽牙的瞬移符前,分明看見鏡中倒影的宋掌門正戴著現任武林盟主的翡翠扳指。


    七天後的雨夜,湛風裹著沾染火鍋店氣味的衝鋒衣,蹲在跨江大橋的檢修通道裏。


    橋下流浪漢哼唱的川江號子突然變調成靈力頻率,他跟著聲波震動摸到橋墩裂縫裏的防潮箱。


    郝悅遠程解鎖的瞬間,老式磁帶機吐出的不是錄音帶,而是浸泡在靈液裏的鮫人淚結晶。


    “這是……雲夢澤失蹤弟子的生物信息!”耳麥裏傳來郝悅敲擊鍵盤的脆響,湛風對著微型光譜儀倒吸冷氣。


    結晶投影出的全息影像裏,數十名各派弟子正躺在實驗室培養艙中,他們天靈蓋上生長的靈力觸須,赫然連接著各大門派的風水陣眼。


    地鐵隧道突如其來的震動驚得他撞翻了防潮箱,幽藍靈液在地麵匯成派徽圖案時,通風管道轟然墜下個滿身是血的年輕修士。


    那小修士攥著半截斷劍,喉嚨裏咕嚕著血沫:“浣花……浣花劍派的守山大陣……陣眼在……”


    瀕死修士突然瞪大眼睛,掌心竄出的數據流如毒蛇纏住湛風的脖頸。


    耳麥炸開的電流聲裏,郝悅的尖叫與防潮箱自毀倒計時混作一團。


    湛風並指斬斷數據流的刹那,瞥見修士後頸皮下閃過的梅花印痕,那分明是宋掌門獨創的傀儡咒尺寸。


    當消防噴淋係統澆滅自毀程序的電火花時,湛風癱坐在血水裏捏緊鮫人淚結晶。


    郝悅發來的解密文件正在智能手表上閃爍,那些實驗室培養艙的編號規律,竟與各派三十年前突然病逝的天才弟子生辰完全吻合。


    “該收網了。”他抹了把臉上的血水,卻摸到不知何時粘在耳後的納米追蹤器。


    橋洞外忽然傳來熟悉的劍鳴,那破空聲裏夾雜著李師兄慣用的清心訣頻率,此刻聽來卻像催命符般刺耳。


    湛風的手指在智能手表上快速滑動,郝悅傳送來的實驗室平麵圖正在生成全息投影。


    地鐵通道的應急燈忽然閃爍,他後背貼著潮濕的瓷磚牆,聽見檢修梯傳來清心訣特有的靈力震動頻率。


    “師弟倒是會挑地方。”李師兄的合金劍鞘磕在鐵軌上濺起火星,十二名刑堂弟子踩著八卦方位封住退路,“從雲夢澤鮫人淚到浣花劍派守山大陣,這連環套設得夠精巧啊?”


    湛風突然甩出衝鋒衣兜裏的鮫人淚結晶,淡藍色靈光在隧道牆壁投射出實驗室培養艙的全息影像。


    某個艙體表麵突然閃過武林盟主的靈力認證碼,李師兄的瞳孔劇烈收縮。


    “三小時前,郝悅黑進氣象衛星的舊數據庫。”湛風用鞋尖勾起還在冒煙的防潮箱,emp灼燒的焦痕拚成梅花印痕,“1987年昆侖山雪崩根本不是天災——看這個能量峰值!”


    話音未落,李師兄的劍鋒已經刺破衝鋒衣前襟。


    湛風旋身避開時,劍尖挑飛了藏在衣領裏的微型傳感器。


    半空中炸開的電子符咒化作數據鎖鏈,將十二名刑堂弟子瞬間定在原地。


    “你居然用魔道手段!”李師兄的怒吼震得隧道頂部落下碎渣,劍身突然亮起誅邪陣的靈紋,“上個月藏經閣失竊的《太乙神數》殘卷,果然是你......”


    驚雷般的爆炸聲從地麵傳來,隧道突然灌入帶著焦味的夜風。


    湛風趁機捏碎瞬移符,最後瞥見的是李師兄用劍氣劈開墜落的水泥塊,護著刑堂弟子們滾進檢修井的身影。


    霓虹燈牌在暴雨中暈染成色塊,湛風撞進便利店時,自動門警報器正發出靈力不足的哀鳴。


    他抓起貨架上的礦泉水澆在發燙的智能手表上,全息投影在霧氣中顯露出郝悅疲憊的臉。


    “陳長老的dna檢測儀有結果了。”虛擬屏幕彈出泛著綠光的螺旋結構,“三十七個門派,七十二處陣眼,所有失蹤弟子的靈根圖譜都嵌著梅花印痕。”


    便利店的玻璃突然結出冰花,林仙子踩著玄光鏡穿牆而入,發梢還掛著昆侖山的雪粒。


    她甩出個刻滿電子符咒的青銅殘片,便利店收銀機立刻吐出靈力波動分析單。


    “這是宋家當鋪的典當記錄。”陳長老的聲音從殘片裏傳出,老式磁帶的沙沙聲中夾雜著實驗室特有的低溫警報,“申時三刻,氣象站舊址見。”


    生鏽的鐵門在狂風中吱呀作響,湛風握緊郝悅連夜改造的電磁弩。


    林仙子的玄光鏡懸在殘破的觀測台上,鏡麵映出的卻不是星空,而是無數跳動著的二進製代碼。


    “就是這裏!”陳長老的羅盤突然彈開,十八根磁針在空中組成量子計算機的輪廓,“當年他們用氣象衛星做掩護,實際上是在......”


    暴雨中突然亮起三十六盞幽藍燈籠,每個燈籠裏都蜷縮著具改造修士的軀體。


    他們的天靈蓋插著靈核芯片,脖頸靜脈凸起梅花狀的電子紋路。


    林仙子的冰綾還沒完全展開,首排改造修士已經轟出帶著數據流的拳風。


    “小心傀儡咒!”湛風翻身躍上氣象雷達,電磁弩射出的桃木箭在半空炸開emp力場。


    三個改造修士突然僵直倒地,後頸亮起被燒毀的芯片焦痕。


    陳長老的判官筆在雨中畫出金光咒文,字符觸及改造修士的瞬間,他們眼眶中突然噴射出實驗室級別的冷凍射線。


    林仙子甩出七根冰魄針封住射線路徑,轉頭時發現湛風正用電磁弩瞄準某個改造修士的咽喉。


    “留活口!”陳長老的吼聲被雷聲淹沒。


    湛風扣動扳機的手突然偏移,電磁箭擦著改造修士的耳廓沒入鬆林。


    那人突然露出詭異的微笑,整個身體像氣球般膨脹起來。


    郝悅的尖叫聲從湛風耳麥裏炸開:“快躲開!是靈力過載反應!”


    當湛風從爆炸衝擊波中爬起來時,陳長老的判官筆已經斷成三截。


    林仙子用玄光鏡勉強撐起防護罩,額角的血痕在電子符咒映照下泛著藍光。


    十二名改造修士正在重組陣型,他們斷裂的肢體切口處露出閃著紅光的機械骨骼。


    “遊戲該結束了。”


    帶著電子雜音的聲音從雲層中傳來,宋掌門踩著量子糾纏形成的階梯緩緩降落。


    他左手把玩著武林盟主的翡翠扳指,右手掌心懸浮著個不斷坍縮又重組的微型黑洞。


    暴雨在距離他三米處自動蒸騰成霧氣,露出西裝袖口下若隱若現的實驗室編號紋身。


    湛風感覺耳後的納米追蹤器突然發燙,智能手表自動彈出的全息屏上,郝悅發來的最後一條信息正在閃爍——那是張泛黃的實驗日誌照片,日期顯示著1987年1月23日,日誌末尾的簽名讓他渾身血液凝固。


    宋掌門抬手凝聚靈力漩渦,指尖浮現出與實驗室日誌相同的電子簽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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