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倫娜靜靜地站在小姐姐的身旁,目不轉睛地看著她嫻熟地工作。小姐姐的動作既敏捷又精準,每一個細節都處理得恰到好處。偶爾,當上個工段送來的工件數量不足時,她還會親切地讓艾倫娜動手嚐試幾下,幫她積累一些寶貴的工作經驗。


    “你不會說話嗎?”艾倫娜悄悄環顧四周,然後壓低聲音,對小姐姐輕聲問道。


    小姐姐聞言,立刻收迴忙碌的小手,輕輕捏了捏艾倫娜,接著在唇邊做了一個“噓!”的手勢,示意她保持安靜,隨後又迅速投入到工作中去。


    艾倫娜瞬間領悟了這裏工作的一個重要規則,那就是不要說話。於是,她不再試圖與小姐姐交談,而是全神貫注地觀察著小姐姐的每一個動作,認真學習她的工作方法。


    這樣的場景,在這個流水線化的工坊裏處處可見。這裏,大部分工段上都是年幼的童工,他們來迴搬運著物料與產品,而負責更加繁重的體力勞動的則是奴工。黑幫分子則像幽靈一般四處巡邏,嚴密監視著他們的一舉一動。


    到了中午,艾倫娜跟著小姐姐一起去用餐。飯菜依舊是老樣子,似乎永遠都不會有什麽變化。而到了晚上下工後,她們隻能就著中午剩下的少許飯菜,勉強填飽肚子,然後忍著饑餓進入夢鄉。


    這又是克洛斯所發現的一個小規律:人一旦疲憊至極,即便餓著肚子也能沉沉睡去。而且,他在對幾個不幸的奴工進行解剖後得出,人在睡眠時,肚子的消化功能其實大為減弱。


    克洛斯大人就是這樣一位善於洞察規律,並巧妙利用規律為自己謀利的人。他對自己的這份才能總是暗自得意,內心深處總覺得這座破敗的底城根本配不上自己,他的未來應該在皮爾特沃夫那樣繁華美麗的地方展開。


    若非皮爾特沃夫的房價一度飆升,他早已離開這條令人作嘔的臭水溝了。而最近,皮城的房價因諾克薩斯突發的內戰而大幅下跌。那些曾在皮爾特沃夫瘋狂炒高房價的諾克薩斯人,突然之間分裂成了兩派。


    一派是以王庭為核心的舊軍閥勢力,他們是皮爾特沃夫中最強大的一股力量,以米達爾達家族為代表,威震一方。


    另一派則是由一位名叫斯維因的軍人領銜,他們如今占據了諾克薩斯曾經掌控的東邊艾歐尼亞和南邊恕瑞瑪的領地。據說,那些地方都是斯維因曾親自征戰過的戰場。


    克洛斯極為珍惜自己的性命,他認為自己的生命比任何事物都要重要。因此,當米達爾達家族的首領安蓓薩率領大軍進駐皮爾特沃夫後,他決定暫緩進入皮城的計劃。


    “在底城多賺點錢,總是好的。”他心中暗想。


    艾倫娜一直細心地觀察著小姐姐的一舉一動,甚至連她吃飯的方式都不放過,努力模仿學習,她真是個渴望知識、熱愛學習的好孩子。她注意到小姐姐悄悄地將一些飯粒放進了口袋裏,於是,在確認四周無人注意後,她也學著小姐姐的樣子,往自己的口袋裏放了些飯粒。


    “這是為了在工作的時候餓了,留作備用嗎?”艾倫娜心中不禁暗自琢磨。


    吃飯的時間總是短暫而匆忙,很快,一眾小蘿卜頭就被驅趕著重新迴到了工坊。艾倫娜緊緊地跟在小姐姐的身後,再次迴到了上午工作的工段。


    中午飯後,人總是容易感到困乏。但在這個時候,隻要持續工作,很快就能熬過這個疲憊的時間段,重新找迴工作狀態。這是克洛斯大人的又一個小發現。不過,為了避免這個時間段因工人精力不集中而導致的工作失誤,流水線的傳輸帶會稍微減慢一些速度。


    小姐姐迴到工位後,先熟練地檢查了一遍設備,然後示意艾倫娜可以上手操作了。


    艾倫娜朝小姐姐點了點頭,便開始動手操作起來。而小姐姐則是把手插進口袋裏,默默地站在一旁。她最初隻是看著艾倫娜的動作,見她操作得還算可以,便把目光轉向了別處,似乎在等待著什麽。


    突然,一陣非常輕微的敲擊聲打破了工坊內的沉寂,艾倫娜用眼角的餘光瞥見,有一隻小手悄悄地從旁邊的管道接口處伸了出來。小姐姐見狀,立刻把手從口袋裏掏出來,手裏還攥著中午放進去的飯粒,然後輕輕地把飯粒放到了那隻伸出來的小手上。同時,她還用手指在那隻小手的手心裏輕輕敲了一下,似乎是在進行著某種無聲的交流。


    那隻從管道接口處伸出來的小手接到飯粒後,迅速地收了迴去。過了一會兒,那隻小手又伸了出來,手心裏多了一個黑色的什麽東西。小姐姐一把把東西拿了過來,眼神中閃過一絲隱秘的喜悅。


    艾倫娜看到這一幕,心中充滿了好奇。她伸手拍了拍小姐姐,在小姐姐疑惑的目光中,把她拽到了工位上。然後,自己也從口袋裏掏出飯粒,跑到管道接口處,把飯粒放到了那隻小手的手裏。接著,她學著小姐姐的動作,在手心裏輕輕敲了一下。


    小手立刻收了迴去,卻遲遲沒有再次出現。艾倫娜低下身體,往管道裏觀看,隻見一個大概八九歲的小女孩縮在管道裏,偷偷地往外麵看。她有著祖安人特有的那種肮髒感,頭發是棕黃色的,眼睛很大而且非常透亮,仿佛能洞察人心。頭上還戴著一頂有些大的安全帽,顯得既可愛又可憐。她微微一笑,露出一個幹淨純澈的笑容,嘴裏還缺了顆牙,卻更增添了幾分天真無邪的氣息。


    艾倫娜看到這一幕,微微有些愣神。她沒想到,在這個充滿苦難和壓迫的工坊裏,竟然還藏著這樣一個純真可愛的小女孩。然而,一轉眼,那小女孩就像個幽靈般消失了,好像從沒出現過一樣,隻留下一陣淡淡的餘溫和艾倫娜心中無盡的遐想。


    旁邊的小姐姐輕唿出一口氣,仿佛剛剛經曆了一場緊張的小插曲,然後她拍了拍艾倫娜的肩膀。艾倫娜順勢迴到了工位上,心中卻還在迴味著剛才那個小女孩的神秘消失。就在這時,小姐姐走到艾倫娜的對麵,一隻手熟練地幫助艾倫娜進行操作,另一隻手則在自己嘴邊做著張開的動作,示意艾倫娜也張開嘴。


    “這是讓我張開嘴嗎?”艾倫娜心中疑惑,但還是順從地張開了嘴。


    小姐姐見狀,立馬把手裏那個黑色的、之前從管道裏小女孩手中接過的東西放進了艾倫娜的舌頭上。那東西一遇到她的舌頭,就仿佛有魔力一般,迅速將舌頭固定住了。艾倫娜感到一陣冰冷和刺痛,卻驚訝地發現自己竟然發不出一絲聲音。她瞪大了眼睛,看著小姐姐,滿臉的不解和驚愕。


    小姐姐隻是輕輕地拍了拍艾倫娜的肩膀,示意她不要驚慌,然後走迴到艾倫娜的旁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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