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兒也是這麽想的,若這隻是殿下的想法,那今日殿下能發出聖旨,是否意味著。。。”吳三輔停了停接著道:“如今京師防務可是殿下的新軍在接管,此時此刻,不知我吳家當如何?”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吳家在京城沒什麽根基,靠京營是靠不住的,畢竟不是我們的嫡係,關鍵時刻是靠不住的,現在殿下掌軍權,還是跟著殿下走吧,最不濟,也能跟著殿下逃得一命。”


    “父親說的是,那父親接下來怎麽辦?”


    “還能怎麽辦,照著殿下的吩咐做事。澤清今天去東宮了嗎?”


    “去了父親,表弟看來是被太子殿下徹底收買住了,兒觀之,表弟是發自內心的向著太子了,不知是好是壞。”


    “嗬嗬,完全可以理解,要是為父在遼東投了建奴,朝廷對你既往不咎還加以重用,你可能比他還欣喜,好了,別的暫且不說,為父要去京營辦事了,你這幾天待在家中,閉門謝客,不要與他人接觸,以防有人打探消息,走關係啥的。”說罷,吳襄帶著家丁向京營行去。


    吳襄到了京營後,立即召集京營所有副將、參將、遊擊、佐擊將軍等,宣讀聖旨,命三千營做好準備南下天津,命五軍營出兩千步卒隨行,剩下的在營口準備接收物資。


    吳襄吩咐完,不顧眾人的莫名其妙,徑自五城兵馬司宣旨,由五城兵馬司張貼告示,招募義勇,前往天津衛押運糧草物資。


    五城兵馬司的人,動作倒是也挺快的,中午時分,所有告示已經貼完了,跑斷腿的吳襄也終於長出一口氣:“唿...真是累死老夫了,終於完成一半了,吳大,找個食處,爺請你們吃一頓,跑了一上午也辛苦了。”


    “老爺說的哪裏話,小的們都是糙人,這些都是小事,還是老爺辛苦,辦事親力親為,試問京城哪個衛的提督能比得上老爺。”吳大奉承道。


    “哈哈,行了,就你小子會說話,先吃飯吧。”


    “老爺,小的知道前麵有家客滿樓,檔次還不錯,爺去試試?”


    “嗯,走吧。”


    吳襄一行七八人剛進大堂,跑堂的就上來招唿道:“喲,幾位爺吉祥,裏麵請。”


    “小二,給我們老爺找個上好的廂房,把你們店的招牌菜來幾道,菜可要上快點,爺們可是有差事,耽擱不得。”


    “喲,可不趕巧了,這正午趟,吃飯的爺可都來了,廂房都有客了,這堂上還有桌,要不爺您將就一下,要等廂房可說不準了。”小二打著千賠笑道。


    “放你娘的屁,我們老爺是什麽身份,怎麽能...”


    “哎~,吳大,就坐堂上吧,對付一下得了,在哪兒吃都一樣。”


    “可是,爺。。。”


    “就這樣吧,吃完迴營裏還有要事。”


    “這。。。是,老爺。”吳大勉為其難的應道,轉頭對著小二嗬斥道:“還杵在這兒幹嘛?沒眼力見的狗才,還不快去收拾桌子,仔細點,不然小爺要你好看。”


    “是,是,是,大爺息怒,都是小店的不是,爺放心,小的這就仔細收拾。阿福,快,上兩壺好茶給幾位大爺。”小二能跑堂,也是個見多識廣的有眼力見的主,特別是這京城,有權有勢的他是見得多了。


    一般這種情況,客人要麽去別家,要麽就湊合著用了,真要有事或者早有打算的,都遣人提前來定房了,這種臨時決定來的,除了身份特別顯赫的二世祖,一般都不會幹出什麽強搶廂房的事來,居京城,大不易,北京城權貴遍地走,如果不是身份背景特別自信的,想顯擺的年輕人,一般人還真幹不出這事來。


    “這堂上雖然嘈雜些,倒是也熱鬧,嗯。。。這家店倒也不錯,不光上菜快,這味道也尚可。”吳襄幾人分了兩桌坐下後,沒過多久菜就上來了,聽著周圍的市井之人談論一下雜事也別有一番滋味。


    “爺能在這吃,那是這家店的福氣,小的敬老爺一杯。”


    “唉。。。你們聽說了嗎?昨兒個傳來消息,說是闖王已經過了大同,大同總兵薑鑲向闖王開門納降了,聽說闖王不僅沒有治罪,還給薑鑲加官進爵,命其繼續鎮守大同,闖軍在大同補給休整後,已經向紫荊關、倒馬關一線來了,唉,估摸著內長城也擋不住闖軍,不日就會到達京城了,也不知道京城能不能擋得住?”鄰桌的幾個讀書人聊著聊著就聊到了闖軍身上,其中一個書生搖頭晃腦的歎息道,但其語氣雖說歎息,可觀其表情,找不到絲毫的凝重。


    桌上的其他兩人也無所謂的聽著,反正北京被圍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就說近的,被滿人幾乎是兩年圍城一次,但要說破城,他們是不相信的,北京城高,又有幾十萬駐京軍隊,豈是輕易能攻破的。


    隻有對麵的一個書生眉頭深皺,沉默半天方道:“恐怕此次不容樂觀啊,以往建奴圍城,他們無力攻打,但又不能長期圍困京師,不然就會讓勤王大軍包圍,有覆滅的風險,但闖賊不同,建奴雖然攻城掠地,但投降者無多,闖賊雖戰力不及建奴,但投誠者眾多,一路攻伐,所遇抵抗不多,真要是兵圍京師,長期圍困,到時漕糧運不進來,幾百萬人,如何能長期堅守呢?”


    “方兄實在是杞人憂天了,闖軍圍困京師,號稱百萬大軍,他們的糧草消耗也必然是天文數字,堅持不了多久,再說了,闖軍圍城勤王大軍到時也會馳援京師的啊。”


    “許兄所言差矣,闖賊進逼京師,必然會控製通州漕運,不管是搶還是買,糧草必然不愈,至於勤王大軍,在下看來,以山西各地的守軍的態度,怕是也指望不上了。”姓方的書生還是持悲觀態度。


    “方兄寬心,退一步講,就算京師不保,那也不必煩擾,君不聞闖王禮賢下士,投誠的地方官員基本沒動,都是命其繼續管理地方,他一個泥腿子出身,這打天下他在行,這治天下,還不是得靠我們文人,遙想當年,太祖皇帝奪取天下後,還不是啟用了大量的前元文臣治理天下,所以說,闖王攻下北京,也是要靠我們來治天下的,說不定。。。”


    “嘭”的一聲,姓許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方姓書生砸在桌子上的聲音打斷,隻見方姓書生臉色漲紅,站起身形,指著許姓書生斥道:“許諤,我剛剛就想說了,你一口一個闖王,現在竟然說什麽像闖賊投誠,如此無君無父的悖逆之言,虧你說的出口。”


    “我皇明三百載,對天下仕人優待良多,國養仕三百年,可曾有過虧待?那些受了災的難民造反情有可原,你我仕子,有什麽理由去附逆,你說,從你考上秀才,中舉以來,大明對你可有半點不是?你不思忠君報國,卻在這妖言惑眾,可還要麵皮?”


    “這。。方兄弟,你且坐下,且坐下。”許諤被說的也是麵紅耳赤,趕緊長袖掩麵道:“愚兄所言確有不妥,愚兄隻是想說這治天下還要靠我等文人,可萬萬沒說要附逆闖賊啊。”


    “哼,是也不是你心裏有數,我知道諸位去年春闈落榜心中有氣,對朝廷不滿,但我方維新落至乙榜,那是自己技不如人,學識不夠,不會怨天尤人,雖然不得進士,為國效力,但我報效國家的心卻不會改變,如今國朝艱難,更是需要我等文人報國之時,爾等如此謬論,就當我方維新瞎了眼,道不同不相與謀,今日就此別過,告辭。”方維新說著一甩袖子,怒氣衝衝的當場離去。


    “方兄,方兄留步。。。”


    “唉。。。算了,方兄弟十八歲中舉,今年不過弱冠之齡,年輕人性情衝動,無可厚非,不過他才識淵博,第一次會試就在乙榜榜首,恐怕後年必然高中,等他氣消了,我等再陪許兄上門賠罪,想來他會接受的。”


    “這。。。許某今日絕無悖逆朝廷之意,闖賊人人得而誅之,在下不勝酒力,孟浪之言,實不足信,改日定當向諸位賠罪,在下身體不適,先行告退了,二位少坐,在下告辭。”許諤說完,袖子也沒放下來,掩麵倉惶蹦出酒樓,奪路而去,留下滿座的唏噓之聲。


    剩下兩人也是顏麵無光,匆忙結賬後就落荒而逃了。


    “老爺,這方維新倒是個老實的讀書人,這些酸子淨一天講大話,不是治國就是報效國家,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靠他們有什麽用,最後還不是要靠咱們武人平定天下。”吳大頗為不屑的說道。


    “嗬嗬,這個叫方維新的倒也不錯,至少是個正直的年輕人,有一顆忠君報國的心,這是好的,不管有沒有用,都是好的,忠君報國,忠君報國,忠君報國。。。”說著說著,吳襄不知道想起了什麽,嘴中無意識的呢喃著這句話。


    “老爺?”


    “哦?哈哈,老夫失態了,這年輕人讓我想起了當年,老爺我還是一個總旗的時候,在遼東也是血灑疆場,忠君報國,隻是,遼東有太多諸如李如柏之流,忠君報國李家長青如鬆,嗬嗬,現在養虎為患了,你可見李家出來收拾爛攤子?”


    說到這裏,吳襄也是暗恨不已,他吳家也算是李家嫡係,知道的很多,當初勸過的也不少,但那李成梁老年剛愎自用,自以為有他在,建奴翻不出什麽浪花,努爾哈赤不過是他手中的一條狗,向朝廷要錢要糧的狗,確保李家在朝中地位的狗,要是不聽話,隨時都能收拾了。


    可惜啊,他老了,猝然的撒手人寰,使他看不到建奴的禍害之大了,他苦心栽培的繼承人李如鬆確實夠強,完全能挑得起李家的大梁,要收拾建奴也是輕而易舉。


    但他不會想得到,他李家的大梁李如鬆,緊跟著他李成梁去了,李家剩下的人,各個爛泥扶不上牆,坐視建奴坐大,無可奈何,終於成了朝廷的心腹大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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