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嬤嬤小聲說道:“李公公已經招認,是慧貴妃指使他這麽做的,太後覺得可信嗎?”


    太後搖了搖頭:“慧貴妃,還沒有這個膽子謀害哀家。”


    “太後的意思是?是皇上?”


    太後淡淡掃了一眼,秦嬤嬤立刻噤聲,瞧著窗外。


    此刻,太後隻覺得心寒,自打皇帝登基,她便待在壽康宮,並未插手朝政,甚至後宮都交給皇後打理,從不置喙半句,為何還是容不下,難道就是擔心並非親生嗎?


    “秦嬤嬤,今夜也是夠累了,早些安置吧。”


    “是。”


    這下壽康宮才熄滅了燈火,偌大的宮宇才和這黑衣融為一體。


    太後輾轉反側,不得安眠。


    宮中漆黑的夜晚,總是那麽寂靜,寂靜的可怕,不知道哪裏就藏著傷人的利器,時刻準備著害人。


    而坤寧宮,本是皇後才應該居住的宮殿,皇上為顯看重柳家,便賜給慧貴妃住,而後皇後才居住在鳳儀殿。


    宮中人人皆道:慧貴妃和皇後並尊。


    同樣難以入睡的,還有坤寧宮的慧貴妃。


    這些年,為皇上做了多少擋箭牌。


    這次,明知道會惹怒攝政王,她卻不得不去做,柳家日益衰落,桂太傅府日益興起,身為柳家的嫡長女,她不能眼看著家族沒落。


    隻是不知道,這次沈宴,或者可以說是皇帝,打算如何處置她,給太後一個交代。


    慧貴妃就這麽靠在門前,看著天邊亮起魚肚白。


    喃喃道:“天亮了。”


    “娘娘,您都一晚上沒有睡了,一會兒便要去鳳儀殿請安,不如奴婢去迴了皇後,您今日身子不爽利。”明露小心翼翼地說道。


    慧貴妃有氣無力地擺了擺手:“給本宮上妝吧。”


    “是。”


    眼下她若是不去鳳儀殿請安,才是真的心虛。


    前朝,後宮,怕是都沒有休息好。


    “皇上,微臣聽聞,昨夜攝政王強闖進宮,此舉便是不將宮規放在眼裏!”都察院禦史左斌上前怒斥道。


    皇帝坐在龍椅上,俯視著下麵的文武百官。


    “啟稟皇上,微臣聽聞,昨夜太後突發惡疾,不知鳳體如何?”南丞相上前兩步說道。


    眼神鄙夷地看向左斌。


    他一向瞧不上這個牆頭草。


    “眾位愛卿,昨夜攝政王強闖進宮,也是有情可原,太後突發惡疾,一時情急也是有的。”


    皇帝朗聲道。


    “皇上說的是,隻是宮中都德高望重的太醫,更何況,宮門已經下鑰,攝政王這般強闖,藐視宮規,宮規是皇上定的,微臣鬥膽,攝政王這是在挑戰皇上的威嚴。”


    皇帝眯著眼,掃視眾人,


    隻見眾大臣紛紛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皇上,昨夜太後性命危在旦夕,若不是攝政王及時趕到,恐怕太後,”南丞相頓了頓,看向一旁的左斌,


    “若不是攝政王及時趕到,恐怕太後有性命之憂,並非是攝政王挑戰皇上的威嚴,皇上乃是天下之主,若是太後鳳體有恙,皇上孝心仁厚,又怎麽專心朝政呢。”


    一番話,龍椅上的皇帝啞口無言,麵上卻又不好發作。


    “南丞相說的是,昨夜多虧了攝政王,太後才安然無恙。”


    “左大人,皇上都如此說了,你就不要挑撥皇上和攝政王的關係了。”


    自打得知自己的女兒受了那麽多的明槍暗箭,南丞相對皇帝甚是失望。


    也動搖了他心中堅守的信念。


    壽康宮。


    藥芯端著一碗湯藥前來。


    “太後,你中的是曼陀羅毒,雖然已經解毒,但身子虧損,還是需要好生調養。”


    太後不置可否,秦嬤嬤接過湯藥,侍奉太後喝下,擦了擦嘴角,便退了出去。


    此刻內殿隻剩她們二人。


    “你來做什麽?”太後率先發問。


    藥芯隨意地坐在椅子上,笑著說道:“我若不來,恐怕你就該去見我那妹妹了。”


    殿外,沈清歡正欲進門。


    秦嬤嬤稟告道:“九公主,太後在裏麵靜養,您晚些再來吧。”


    “好吧,你一會兒去稟告額娘,晚點兒我再來。”


    沈清歡作勢離開。


    待看到秦嬤嬤去小廚房方向後,沈清歡才調轉方向。


    趴在門縫想裏麵看。


    適才她明明聽到裏麵有聲音,秦嬤嬤卻說太後靜養,一定有古怪。


    “對於你妹妹之事,哀家已經盡力了。”太後有些抱歉地說道。


    藥芯微微頷首,有些自責道:“我知道,我應該好好勸她的,甚至帶她離開皇宮才對。”


    轉而又輕聲道:“清歡被養的很好,有勞你費心了。”


    聞言,太後有些擔憂說道:“你此次前來,是想帶走清歡嗎?”


    藥芯搖了搖頭:“清歡是金尊玉貴的公主,看著她過得幸福,想來我妹妹在九泉之下也能安心了。”


    門外的沈清歡不可置信地捂住嘴,怕自己不小心叫出聲。


    原來她並不是太後親生的!


    太後迴憶起往事:“當年賢妃雖盛寵優渥,隻是不懂得宮中生存的法則,幾次三番被陷害,哀家雖然是有心維護,卻也無可奈何,待到發現時已為時已晚。”


    “隻是,皇帝的生母,是先帝極為看重的人,她的地位,誰都無法動搖分毫,即便哀家是皇後,也隻能眼看著她的孩子登上帝位。”


    太後無奈地重重歎了一口氣。


    先帝的任性,倒是叫他們母子倆難做。


    明知道皇帝不是帝王之才,卻強讓他登基,沈宴身為攝政王,受了不少猜忌。


    她身居後宮,自然也是知道皇帝和皇後並未視她為生母,日日待在壽康宮,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盡量打消他們的疑心。


    誰知,就是這樣,也並未放過她。


    太後眼底升起許久未見過的淩冽殺機。


    門外偷聽的沈清歡,失魂落魄地離開,走到偏殿,正巧碰到要去看望太後的沈宴和南若芙。


    “清歡?”南若芙伸手在她麵前比劃了兩下。


    沈清歡這才注意到,自己不知不覺地便走向他們這裏。


    但是這是自己的事,不能拖累皇兄和嫂嫂,這個仇,她要自己報!


    “嫂嫂,秦嬤嬤說,額娘在靜養,你們還是等一會兒再去吧。”


    南若芙和沈宴對視一眼,都察覺出沈清歡好像有些不對勁。


    莫非她是知道了嗎?


    “既然如此,那便先用早膳吧,一會兒再去看額娘,有師傅在,應該不會有什麽問題。”南若芙輕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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