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老乞丐一愣,下意識就想張口罵人,但下一瞬卻又覺得她說的有些道理。


    “而且,淩府如此富貴,那你可有聽說他廣招名醫為夫人醫病的?”


    老乞丐:......


    這個,好像還真沒聽說過。


    “再者,他既然對先夫人如此情深,完全可以一力撫養小公子長大。”


    “別說他一個男子照料不好孩子,淩府那麽多下人難道是擺設不成?”


    “就算先夫人在世,照料孩子的不也是丫鬟婆子嗎?”


    “說到底,不過是主子動動嘴的事,端看他有沒有心!”


    老乞丐:......


    好像是這麽迴事啊?!


    “還有,繼夫人在先夫人過世兩年後產子,聽起來時間長,但你怎麽不算她懷胎的這十個月呢?”


    “而且,你覺得,讓女子懷孕真的一次就能成功?”


    “所以,你自己算算,這位你口中無比深情的淩老爺是何時和那位繼夫人在一起的呢?”


    老乞丐:呃,這個......


    “別什麽都打著老夫人的名頭將一些事推到老人家的身上,有些人有些事可不是表麵上那麽好看呐。”


    錢玖玖不知何時弄了根幹草叼在嘴裏,雙手向後靠在柳樹上,嘲諷的笑道:“嘖嘖嘖,都說有了後娘就有了後爹,恐怕那位先夫人所生的小公子這些年不好過哦~”


    老乞丐看著小家夥那雙滿是嘲諷涼薄的眼睛,隻覺三觀再次重塑。


    是啊,往日裏大家都對淩府的老爺夫人歌功頌德,他便也跟著那麽認為了。


    但這些事若拋開了表麵的光鮮亮麗,稍作深究的話,可是完全經不起推敲的啊!


    隻是......


    這小子這麽大點,為何竟能看得如此透徹?


    和這小家夥比起來,他這大半輩子還真是白活了啊!


    “小子,你到底是誰?”


    “我是誰?”


    錢玖玖一頓,眸色慢慢暗了下來。


    是啊,別人的事她都扒出來了,但自己的事呢?


    她該找誰去問?


    老乞丐見剛剛還精神十足的小孩一下子沮喪起來,忙問:“怎麽了?是我不小心問到了什麽不該問的了?”


    錢玖玖伸手將口中幹草拽下折成了好幾節,“沒有。”


    “其實,我也不知道我是誰,也不知為何會在這裏。”


    “啊?”


    老乞丐沒想到竟會是這麽一迴事?!


    “那你......要不,要不你就先跟著我吧?”


    “反正,我們都是一個人。”


    錢玖玖聞言好奇的看向他,問:“那你叫什麽啊?又是為何成了乞丐呢?”


    “我?”


    老乞丐搖搖頭,苦笑道:“我也沒有名字,你若真想叫,那就叫我錢拾吧。”


    “錢拾?”


    “對,錢拾!怎麽樣,你要不要跟著我姓錢啊?”


    “不要!”


    “來嘛來嘛,你說我們都相依為命了,你幹脆隨我姓當我義子得了?”


    “想得美!”


    “嘿嘿,想的自然是美的,我最喜歡做白日夢了。”


    ......


    老乞丐插科打諢的蒙混過錢玖玖的後一個問題,她心知肚明,卻也沒再追問。


    每個人都有秘密,不說很正常。


    找到了兩個少年的家,又順便扒出了他們身後的故事,錢玖玖就對兩人失去了興趣。


    雖然,那個淩府先夫人的孩子救了她一命,但卻不足以讓她上趕著去報答。


    於是,不管老乞丐如何挽留,她還是離開了。


    她要在這個南柯城中找找線索,扒出關於她自己的身份答案。


    老乞丐看著那孩子倔強離開的背影,大聲喊道:“沒用的,孩子,聽我的留下來吧!”


    見錢玖玖連頭都不迴一下,老乞丐眸中劃過一抹不忍,終於還是在她的身影徹底消失之前喊道:“小子,若是在外麵待不下去了就迴來這裏找我......”


    錢玖玖聽到了身後的話,心中微動,腳下卻不停,很快便走到了南柯城的大道上。


    她想先去城門口,好好看看這所謂的南柯城。


    “包子,剛出爐的大肉包子嘞~”


    “糖-葫蘆~”


    “甜梨,又香又大的甜梨,公子,來點兒甜梨?”


    ......


    寬闊的街道上人來人往,熱鬧至極。


    明明叫賣聲不絕於耳,街市一片繁榮,但錢玖玖卻無端覺得有些違和,和虛假?


    嗯,怎麽說呢?


    就好像是,她突然來到了一個不屬於她的地方?


    錢玖玖心中微驚,快步穿過那熱鬧的人群,向城門口跑去。


    “哎呦,誰撞我?”


    “啊,我的包子!小叫花子,你給我站住~”


    “嘿,哪來的小乞丐?真是晦氣!”


    “跑那麽快,趕著去找死啊?!”


    ......


    小小的人宛若一道風,忽的從人群中衝過,帶起一陣喧嘩叫罵。


    片刻後,錢玖玖站在城門口,啃著路上順來的包子,大步朝城外走去。


    透過那大開的城門,她能很清楚的看到外麵那條通往遠方的路。


    城門口有兩名守衛站崗值守,可奇怪的是,他們卻沒有對任何人盤查問詢,任由百姓來來往往。


    錢玖玖從一名守衛麵前經過,還好奇的看了他一眼。


    結果,那守衛卻連看都不看她一眼,隻目視著前方,眼神空洞。


    奇怪?這人是站崗還是發呆啊?


    錢玖玖心中吐槽了一句,快步穿過城門,一步踏上了城外的那條大路。


    唰!


    忽然,錢玖玖隻覺眼前一花,她竟再次迴到了淩府大門對麵的柳樹下?


    而那個叫錢拾的老乞丐,正躺在樹下唿唿大睡。


    嗯?


    她剛剛明明都出城了,怎麽又迴來了?


    怎麽迴事?


    “嗯?”


    這時,老乞丐好似感覺到了什麽,睜開了眼,“小子,你迴來啦?”


    錢拾連忙坐起,看著她道:“你是不是改變主意,要跟著我了?”


    錢玖玖緊皺著眉,忽而轉頭問他:“你說這個城叫什麽來著?”


    聞言,錢拾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南柯城啊,怎麽了?你失憶了?”


    南柯?


    錢玖玖沒有答他的話,隻迴想著自己剛剛所經曆的一切。


    忽然,她摸了摸肚子。


    剛剛她是吃了個包子吧?


    可為什麽現在她卻沒感覺了呢?


    南柯南柯?南柯一夢嗎?


    錢玖玖眸中劃過一道亮光,一下子竄了起來,“多謝了。”


    話音未落,她整個人已再次衝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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