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北京,夜色繚繞,就如生命中總有些歲月讓人感動既而感歎生命真美妙一樣,夜晚的世界也總會讓人懷疑白天存在的真實性。斑斕的燈火閃動夜的美,稀疏的行人還原城市的本來麵目……那嫋嫋衣衫與劃過身體的,暖暖而有人類氣味的氣流都讓我的心神蕩漾了起來。  學校所在的地段,並非如樣板兒學院路那般在林立的高校包圍中能夠將空氣都染上醉醺醺的油墨香氣,和我的大學處在同一地段的隻有另外一所大學,兩所學校把守整條道路的兩個端口,遙相唿應間卻有著兩個完全不同的世界。一所是經濟類大學,另一所則是藝術類院校。兩所學校的學生雖然散步就能串門,但卻老死不相往來,他們覺得我們俗,我們覺得他們騷。藝術學院門口總聚集一群奇裝異服,頭發色彩斑斕的男男女女。而經濟學院則到處是四眼恐龍或西服筆挺的家夥在晃來晃去……但夜色中這一切都消失不見,同樣淡黃色的路燈光輝驅逐掉所有不同與相同,我騎著單車,晃晃悠悠的穿行過兩所學校圍成的長長街巷中,春天的氣味在夜色中彌漫開去,黑板的故事早已消失在大腦褶皺的最深處。我的耳機中傳來一曲《花房姑娘》,那份混不吝但卻格外豪邁灑脫的聲音讓城市仿佛成了一個光線繚繞燦爛非凡的舞台……我飛馳在都市的夜色中……大腦幾近空白而又似乎海綿一樣極速吸納著來自午夜的嬌情感受。飄飄忽忽中便有大把的時間流過,但我卻從未感到遺憾或後悔。

    周六的夜晚,網絡上,人民編輯叮叮同誌長久的隱身隨著我的上線而浮出水麵,我光顧了午夜徜徉,感受自戀與嬌情的青春時光,這明顯晃點了叮叮,所以在我抱歉之前,他一臉的不滿便透過屏幕鋪陳在了我的麵前。

    “你小子怎麽迴事啊,嗬嗬,又晃點我,太傷感情了”

    “沒有沒有,哥哥哥哥,實在是不好意思,迴來晚了”

    “每次你都說自己迴來晚了,網絡壞了,家裏停電了,睡過頭了等等等等……鬱悶中傷心中”

    雖然人民編輯叮叮同誌一貫都是這個腔調,但是今日卻總讓我感覺有所不同,也許是小蜜糖他老公的那個丁丁總在眼前晃蕩,所以在和同音編輯的每周約會也增添了幾分神秘色彩,

    “老規矩吧,匯報匯報最近的情況:)”叮叮在一陣軟硬兼施後基本原諒了我的遲到,就跟男女約會的樣板兒收場一樣,扭捏之外故作矜持……最近在親曆了兩性之間越來越模糊的感情交流與肉體接觸後,我的審美也已接近疲勞,進而走向崩潰的邊緣,除了對於男性隆起的筋肉有種莫名衝動外,更對同性之間近乎變態的濫情而心存溫柔……我卸去一身的疲憊,在周六的夜晚等待著叮叮對我再一次的教導。

    “最近寫了一篇小說,是《輻射》那個電腦遊戲的同人小說,《科幻世界》的編輯說不錯,想讓我寫長點呢,還得哥哥指導”。

    “嗯,不錯不錯,堅持創作哦,我喜歡……《輻射》那個遊戲不是世界被原子彈摧毀的情節麽,這個你也能搞?”

    “嗬嗬,我對美國人民的末日情節一向感同身受的呢。”我瞬間遙想起無數顆蘑菇雲將地球撕成碎片的場景。

    “不過可要合理分配時間,您的春冰專題要更加努力,現在初見成效,我還真有諸葛伯樂的眼光哇,哈哈哈哈……”叮叮在自我陶醉後接過話題:“你不是一直想寫青春校園小說麽?怎麽搞上科幻了?”這一下說到了要害問題。

    我頗有感慨的說著:“這不正好趕上了這個科幻的了,先得出本書,甭管什麽題材的,有點名氣了才有出校園小說的可能麽……我容易麽我”。

    叮叮過了一段時間才迴話:“說的也是,對了,最近工作不太爽,不如那天咱倆見麵爽一爽。”

    我對著屏幕幹笑了兩聲,“咱倆怎麽爽啊,那您又怎麽不爽了呢?”

    “主要是遊戲這個圈子比較讓人煩……嗯,以後再說吧,周末不談工作了,md煩死我了。”就在我打算繼續追問而窺探叮叮內心世界的時候,叮叮虛晃了一槍,二馬打了個照麵。

    “上一篇小說的稿費您什麽時候能幫我搞定啊,這都兩個月了”

    “嘿嘿,最近財務辭職了,人事比較亂,過一陣哥哥肯定幫你搞定,前幾次不是就都搞定了麽”

    “嗬嗬,這倒是,多虧哥哥幫忙和照顧啊,前幾次的稿費不來則已,一來還就特別關鍵,我和好幾個女生周末出去住旅館還都托了您這及時雨的洪福”

    “嘿嘿”

    網上打字,不比平時說話,所以在甩幹了兩倍於對話的各種表情符號後,叮叮同誌開始追問我那些個旅館女孩的事情。

    “你剛才說我給你的稿費都用來泡妞了?”

    “啊……我就這麽點愛好,嗬嗬”我透過網絡,散發著嬌情與自戀的氣質

    “嗯,這裏麵的細節是不是沒向哥哥匯報啊,嘿嘿”

    “啊……嗬嗬,哥哥想聽?”

    “嗯,那是當然,你從實招來就好”

    雖然我並不確定,自己是否已經向他講述過了我前後無數沉睡在陌生旅館黑暗空間中的夜晚,又是否細致描述過了躺在我臂彎中女生的身材與容貌,但我和叮叮之間卻比較特別的,可以反複談到這些所謂最隱私的部分。我一直想如果哪天我成了名人,他靠用qq聊天記錄要挾我,就能獲得不少好處(因為我肯定向惡勢力妥協)。又或者如果哪天他成了名人,而我也可以用qq聊天記錄向這個到時肯定肥頭大耳的家夥要輛奧托開上一開(我又一向特別知足),所以接下來的一大段時間裏,我都向他講述了葉雨凡同學白天與黑夜,那截然不同的兩副麵孔,陳鶯鶯同學午夜影院中如同一輪明月般皎潔的皮膚和與她瘋狂而熱烈的親吻,雖然我很想說說小蜜糖在黑暗過道兒,並且還是我此後每天都要觸景生情的必經之路襲擊我的事情,但我突然意識到似乎此前已經用了好幾千字在qq上匯報過了……於是,三裏屯這女巫森林中的神秘酒吧便成了最好的話題,我像發現新大陸一般喜悅器來,拚命敲擊起了可憐的鍵盤。

    “哥哥,突然想起一個重大事件,最近最要命的事情,一時忘了跟您說。

    “嗯,不是吧你……”

    “以前我跟您說的,老跟我胡搞的那個男生,您還記得麽?”

    “嗯,記得,嘿嘿,替你擔心啊。”

    “此話怎講?您不是當初還等著看他除了敢親我還敢作什麽麽?”

    “嗯,最近哥哥我突然間頓悟了”

    “此話怎講?”

    “嗯,你先說吧,我得確定確定再”

    我沒有理會叮叮的閃爍其詞,網上聊天能這樣有條理已經非常不易。所以我一邊將台燈調暗,一邊伸了個驚天動地的懶腰準備全力以赴。桔黃色的微弱光線穿透屏幕前的短暫距離,一層光圈將我的世界隔絕開來。

    “他叫小蜜糖,周五的晚上,他帶我去了三裏屯深處的一個酒吧。那裏燈光昏暗,場景奇異,那是一個同性戀酒吧”

    “唔……繼續”叮叮在網絡的那一邊遲遲說道。

    “這小子平時看這不過是娘兒們一點,不過那晚上真讓我長見識,他居然是一同性戀!”

    “你怎麽知道的?他說了什麽,不要亂猜人家哦”叮叮和我的話語在網絡間來來往往。

    “您聽我說啊,這小蜜糖帶我到那個酒吧以後,來了一個男的,比較胖,但是衣著很幹淨,這男的剛開始跟我聊天,不過後來我才知道敢情這就是小蜜糖的男朋友……男得誒!兩個男的就那麽又摟又抱,是又打又鬧,完全沒把我這電燈泡放在眼裏……”

    “嗯,繼續,後來呢”

    “後來小蜜糖這廝跟我交待了,還特坦白的那種,說什麽他是純gay,那男的也是純gay,他們倆打算情定今生,還忠貞不渝……”

    “嗯,嗬嗬,這沒什麽的,現在同性戀很普遍了,沒什麽的,沒什麽的”

    叮叮並沒有如我當初向他匯報每一個和我午夜遊蕩的女生那般,對這些事情流露出我預料中的饑渴與好奇,這雖然讓我劈哩啪啦打字後的手指感覺委屈,但我終究不太甘心,於是稍加思索便放出了蓄謀已久的必殺絕招,以此來結束今天這並不如我預期般精彩的聊天實在再合適不過。

    “對了,哥哥,向您進貢小蜜糖老公的姓名如何。”

    “嗯,嗬嗬,說來聽聽啊”有那麽幾度但終究陰涼的屏幕玻璃中傳達出了人民編輯叮叮同誌自尋死路的信息,我爽快的摁動鍵盤。

    “那人叫,丁丁,嘿嘿,口頭發音和您完全一樣哦。”

    “不是吧……他幹什麽的?”

    “說是個搞人體攝影的bt,專門騙小妞或小蜜糖這種人脫衣解褲拍些齷齪圖畫……他們這路人真是……”

    無論是孫子老子,還是鬼穀子,都告訴過我“知己知彼”的道理,也無論是小學語文教材還是中學課外讀物,都有過各種“出其不意”的經典案例,但我卻覺得,他們捆在一起都還不如一分鍾之後的叮叮的迴話讓我對於“自己是個白癡”這個答案有著如此深刻的理解與體會。

    叮叮同誌輕描淡寫的說:

    “明天晚上七點,小蜜糖酒吧,帶你看看我的攝影作品,嗯,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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