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和葉氏立刻衝了進去,拉住了正對著春香動手的董氏,春香正趴在床上嗚嗚地哭。


    周氏脾氣比葉氏急一些,立刻說了董氏,「大嫂,你這是作甚?迴門的姑娘,你做親娘的不說多疼愛一些,怎地還能打她?你糊塗了不成!」


    董氏收住了手,仍舊氣得直罵,「這個死丫頭,氣死我了!」


    周氏哼了一聲,「大嫂,這是你自己的女兒,你自己不心疼,我們也犯不上說你。隻是今兒侄女婿來了,你打的是春香嗎,你打的是咱們家的臉麵!以後人家曉得咱們家居然對著迴門的姑娘拳打腳踢,蓮香和蘭香說不到婆家,你負責?」


    葉氏也很生氣,「大嫂,不過是兩樣首飾,我們既然送給侄女做添妝,就是給她帶到婆家去的。誰家女兒的嫁妝還給親娘管著的?大嫂你莫要糊塗,侄女婿就在堂屋裏,你再鬧,我隻能去叫七嬸過來了。」


    聽見蘇氏的名頭,董氏頓時像被人掐住了脖子一樣,又恨恨地盯著兩個妯娌,「還不是你們幹的好事,若是交給了我,哪裏能有這事兒。」


    周氏鄙夷地看了董氏一眼,「大嫂,你是真傻還是裝糊塗?交給你,那最後還能落到春香頭上?我們挑著出嫁當日給春香,就是不想給你收著。你聽懂了吧?要是聽懂了,就好生對你女兒。三弟妹,咱們走!」


    葉氏眯著眼看了董氏一眼,跟著周氏一起出去了。


    掀開簾子後,周氏笑著對大夥兒說道,「娘兒兩個慣常這樣,說著說著還急了起來。這不,兩個人自己又好了,倒不用咱們擔心。」


    春香的男人勉強笑了笑,對崔氏說道,「阿奶,我阿娘喜歡春香的很,說她聽話孝順,又不與人爭執,是難得的好媳婦。」


    崔氏打了個哈哈,「可不就是,我五個孫女呢,最小的蘭香暫時還看不出來,上頭四個,論能幹梅香是頭一個,論孝順聽話,春香是頭一個。」


    春香的男人對嶽父母的秉性很了解,但他家裏看重的是春香的品性,娘家人如何,隻要不是太過分,以後各過各的日子,逢年過節走動走動,旁的也沒甚幹係。


    春香當日得了首飾,想到她臨走時董氏的眼神,她一路上心裏墜墜不安。新婚第二天,她主動把東西交給婆母保管。東西在她手裏,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挨得過親娘的纏磨,索性交給婆母罷了,阿娘總不能去問我婆母要東西罷。


    春香的婆母是個精明人,性子雖然也厲害,但人家講道理,並不是一味耍橫。她見小兒媳這樣懂事,心裏很是高興。當日,她聽接親去的堂妯娌說了首飾的事情,心裏也高興地直笑,也知道了小兒媳的為難。春香把東西給她,她二話不說接下了東西,先誇讚了一頓春香,並許諾過一陣子就還給春香。


    董氏沒要到東西,一整天都不高興,最後還是崔氏罵了她幾句,她才不敢再拉著臉。


    辦過了春香的婚事,年底還有明輝的婚事。但這中間,梅香家裏仍舊是忙碌個不停。


    葉氏既然答應了每個集給人家送菜,自然不能敷衍了事。每次從菜園裏摘迴來的菜,她都要處理的幹幹淨淨,沒有一丁點泥巴和雜草,那些太老的、蟲眼多的,自然也不能給人家。為了怕菜被蟲吃了,她還時常帶著兩個女兒到菜園裏捉蟲。


    這一日,在鎮上。


    黃茂林如往常一般守著豆腐攤,天越發涼了,今兒沒有太陽,有些陰陰的,還刮起了風。黃茂林縮了縮脖子,雖然他穿的不少,但幹坐在這裏吹風,總歸是不大得勁。


    他起身走了走,和旁邊的張老爹拉著閑話。


    「張老爹,天越發冷了,您咋不讓您兩個兒子過來看攤子呢?」


    張老爹歎了口氣,「唉,兒子都有了自己的小家,誰不想往自己碗裏扒拉呢。也就隻有我自己來,這賬目才算的清明。」


    黃茂林頓了頓,「那您老可得注意身子了。」


    張老爹翹起了二郎腿,「呸,兩個兔崽子,我還能讓他們清閑了,大早上起來伺候豆芽的活兒,我讓他們輪著幹,我隻管到街上來賣豆芽。」


    黃茂林嘿嘿笑了,「您老做的對。」


    張老爹瞥了他一眼,「再過幾年,你弟弟長大了,你們各自成了家,到時候怕也是有的鬧呢。」


    還沒等黃茂林迴答,忽然有個陌生人站在了他的豆腐攤旁邊,黃茂林忙過去招唿客人。


    「您需要豆腐?」


    客人挑剔地把豆腐攤子掃了兩遍,「就這些東西?」


    黃茂林愣了一下,又笑著問,「客人想要什麽樣的?」


    那人知道自己是外鄉人,雖然挑剔,也不敢表現的太明顯,「你這豆腐,沒有一樣能帶在路上久放的。水豆腐沒法帶,那千豆腐放兩天就壞了,旁的豆腐就更別提了,還得找個鍋炒了才能吃。」


    黃茂林仍舊客氣地笑道,「您說的是,隻是我們家暫時隻有這些了,客人難道見過別的豆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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