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一記五雷轟頂,劈得王德武頭腦發蒙,身體震驚得晃了晃。


    他的臉色極為難看,將頭埋進顫抖的雙手間,指甲不停地摳著頭皮。


    後麵許靳良說什麽,王德武已經完全聽不進去了。


    許靳良很同情王德武,但又不知如何安慰他,隻能站在旁邊默默地看著他。


    良久,他才開口,聲音很低,很壓抑。


    “是什麽時候的事情。”


    “上次…”


    “行了,我不想聽了。”


    王德武急忙打斷許靳良,他突然不想知道了。他想逃,逃得越遠越好。他不想麵對許靳良,也害怕麵對樊鑾怡。


    \"你別再被她騙了。\"


    “我先迴去了。”


    許靳良說什麽王德武已經聽不進去了,他轉身背對著許靳良,落荒似的離開了。


    同桌碰了碰樊鸞怡,探究地看著逃似的王德武問道。


    “喛,他怎麽見了你跟見了鬼似的?”


    “我怎麽知道!”


    樊鑾怡也納悶。平常都是他像狗皮膏藥般粘著自己。現在看到自己就是貓看到老鼠一樣。


    樊鑾怡摩擦著耳朵看著遠去的身影,若有所思。


    不行,她一定要弄清楚。思及此,樊鑾怡向著那人的方向追了出去。


    樊鑾怡守在男廁所門口,不停地看手表。已經進去20分鍾了,她等得都有點不耐煩。


    而廁所裏的王德武側仰著頭靠在牆麵,看向門外。


    他知道樊鑾怡在堵他,但至今他的腦袋還是亂成一鍋粥。他該怎麽麵對她,以什麽樣方式,什麽的心態?


    從前他篤定她思想單純、為人正直,但現在他不敢確定了。


    他盯著門外,期望她趕緊離開。


    手機有信息提醒,他拿出手機,看到樊鑾怡發來的信息。


    “你要躲到什麽時候 。我知道你在裏麵,我會一直等到你出來為止。”


    王德武歎息一聲,思考了一會,然後收起手機,決定出去麵對樊鑾怡。


    該來的還是會來,躲也躲不掉的。


    “說吧,為什麽躲著我?”


    樊鑾怡盯著王德武躲避的雙眼,語氣微微透著委屈。


    自從聚餐迴來之後,王德武就再也沒有理會過自己。問而不答,視而不見,把她當空氣一樣。


    她有自尊,也高傲。換作其他人,她才懶得去理睬。


    “我沒有躲你,隻是我最近比較忙。”


    “是嗎,那你看著我的眼睛對我說。你在忙什麽?”


    樊鸞怡移動到王德武的正麵,迫使他看向自己的眼睛。


    王德武靜靜地看著樊鑾怡的眼睛,像是在審視她,也像在審視自己。


    這雙烏黑漂亮的眼睛裏,到底是一口多麽深的潭,深黑到自己一點也看不到裏麵的波瀾。


    是她隱藏得夠深,還是自己真的很傻。


    “這些日子,你對我有沒有一點點的喜歡?”


    王德武情不自禁地問道。


    “什麽?”


    王德武又把問題複述了一遍。


    “你,你怎麽會突然問這樣的問題。”


    這問題問得樊鑾怡措手不及,她笑了笑以掩飾自己的慌張。


    “我認為我們一直是很要好的朋友。”


    樊鑾怡當然知道王德武喜歡自己,她又不是傻子。


    從最開始長椅上他說的話,到後麵他殷勤地出現自己麵前,關心幫助自己,為自己出頭。樊鑾怡慢慢就猜測出王德武所說的喜歡的女孩子,不正是自己嗎。


    可是她對王德武沒有半點愛慕之情,有的隻是感恩之情。之所以自己假裝不知情,是因為他是許靳良好友,有朝一日他能夠幫助自己接近許靳良。


    果然他不負自己所望,帶著自己參加了他們的聚會。她很高興,王德武這顆棋子終於發揮了最重要的作用。


    利用他,樊鑾怡心裏沒有感到愧疚。王德武為她做的所有,並不能感動到她。愛不是感動,也不是自我感動。


    說她自私也罷,說她無情也罷,王德武在她的眼裏頂多算是一個好人。


    聽了樊鑾怡的話,王德武的心很痛,像鞭子抽打般,皮開肉綻,鮮血淋漓。


    “原來是我妄想了。我妄想著一天你的眼裏會有我,妄想有一天你會發現我的好,妄想我可以慢慢取代許靳良在你心裏的位置。終究是我太癡心妄想了!我真他媽太可笑了!”


    王德武自嘲地笑出了聲,那笑聲是那麽心酸,那麽悲涼。


    “你別這樣。我們做好朋友不好嗎。我們還像以前一樣,一起學習、一起吃飯、一起去圖書館,一起齊心協力搞好班集體,可以做很多很多的事情。”


    樊鑾怡說得熱切,臉上帶著驕傲的笑容。仿佛那些事情、那些場景真的令她感到很愉悅,很憧憬。


    是啊,可以做很多事,唯獨不可以光明正大地牽她的手,不可以在她高興或難過的時候擁她入懷,不可以親吻她溫柔的唇、生動的眉眼。


    這些王德武都無法宣之於口。


    他看著眉眼都在飛揚的樊鑾怡,心卻在慢慢沉入穀底。


    他熱烈熾熱的喜歡,還未生根發芽就已經被對方踩碎在泥土裏。


    “這樣下去不是很好嗎,你為什麽要破壞這樣的關係!”


    到了最後,樊鑾怡質問了起來。


    這無疑又是重重的一擊,王德武聽了眼睛都發酸了,委屈無可抑製地湧上心頭。


    “除了許靳良,你是不是誰都不想要?”


    樊鑾怡自認為是個硬 心腸的人,可是聽到王德武聲音哽咽,看到他眼尾發紅的模樣,內心還是咯噔地跳了一下。


    她不想傷害他,可為什麽他非要戳穿這層膜。她也不想再騙他,他的真誠、他的善良成了一把刺向她的利劍,有時她都會感到自我厭惡。


    真的是夠了,她厭惡自己到了極點,也厭惡王德武這樣無休止的以愛情為由的糾纏。


    “我喜歡他你是第一天知道嗎,為什麽要問這樣愚蠢的問題。我的真很討厭你!自我感動,自我奉獻很好嗎,你是想讓我的良心不安,想要我愧疚嗎?我告訴你,王德武,我不會!”


    樊鑾怡一口氣不帶停歇,她的胸口因為激動而微微上下起伏,睜大的眼睛就這麽帶著決絕眨也不眨地看著王德武。


    王德武的心碎了,碎得滿地灘塗。他久久凝視著樊鑾怡,先是不可置信,然後慢慢地釋然。


    是啊,許靳良告訴過他,這個女人不可信。怪自己為什麽不聽,非要在她身上摔個大跟頭,自己要充當什麽情聖,可笑!


    可是內心深處又難免委屈,為什麽別人可以,他卻不可以。


    王德武很矛盾,想立刻反駁她。想大聲告訴她,他相信人心是肉長的,隻要他不斷地對她好,終有一天她會看見他。即使他站在低窪處。


    反複糾結、無奈與掙紮。


    心累了,身體也開始累了。何必再降低身份,貼人家冷屁股。


    拿得起放得下,這才是自己的性子。


    想想以前那個自由自在的自己,那個快意風發的自己,多久沒有看見了。他好像有點懷念了!


    我不等風,自有清風來!


    一身輕鬆之感席卷而來,王德武嘴角緩緩翹起,目光朗朗。


    人還是一樣的人。但樊鑾怡從王德武的眼中再也看不到之前的混沌、迷茫的樣子,而是有一種重整待發的神采。


    他應該是想通了吧。樊鑾怡滿心期待他能夠說出會與自己保持好朋友這樣的話語。


    “樊鑾怡,我放棄了!我們還是做同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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