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噠噠踢得長街淒冷,身旁吆喝的聲響幾乎進不了小九的耳朵。鬧了這麽長時間的別扭,終覺得難堪。那日他的冷漠曆曆在目,這麽眼巴巴的迴去了,再見麵時應該如何說呢?她心裏不舍,她未覺察,統統歸於難堪。卻是一幕幕在想見麵的情景,又總是去不掉他討厭的麵龐。她負氣的想,若不是舍不得小玉子,還得在見一麵,她才不願迴來。

    到了應府門口,馬車才剛停下,高管事就迎了出來,好似家長長輩,焦急又歡喜。上上下下打量了她無事,這才說道:“小九,你可迴來了。日後有事怎麽也得通報一聲,這一個半月,老奴都是提心吊膽的。”

    小九噗嗤笑了。“高福平日看著嚴厲,不想也會擔心我。是小九不對,再次向您賠罪,不如這樣,晚上給你做個拿手好菜?”

    高管事直搖手道:“不敢不敢,晚膳已經準備好了,都是你愛吃的。”

    "嗯,多謝高管事費心。爺呢?”

    高管事是怕什麽來什麽。自立夏開始,他就覺得這小兩口不太對勁。他是看著楚應寒長大,從未見過他如此失態,自然認準了小九。她進宮這幾日,他確實是寢食難安。好容易盼著迴來了,爺又帶著子懷將軍大張旗鼓去了花坊。

    猶豫片刻。“爺他有要事,這幾日都不在府中。”

    小九心猛然一沉。難不成真是有了戰役?勉強一笑。“那我先迴去歇著,您也別忙乎了,爺迴來,您托人知會一聲,我有事找他。”

    “唉,姑娘先去用飯吧。”

    春華仍是不開心,小玉子跟上追問。她才說道:“姑娘就要走了,以後不再府,咱們也出不去。怕是見不到了。”

    小玉子一驚,迴想起這些日子也同樣反常的爺,偷偷問道:“他們鬧什麽別扭?”

    春華抹了抹淚。“我那知道,不過那日姑娘在宮中被罰跪,爺來了竟然看都不看一眼。”

    小玉子也是一沉。“這麽說,真是鬧翻了?”

    春華再次點頭,默默無語。幾人幫著整理了菜品,圍坐一團。小九見氣氛不好,當即叫了還站在一旁的小順子。

    “小順子,你現在是我的人了,我呢有我的規矩,如今還在府。外人麵前還得守著規矩。不過出了這府,你就是我兄弟,我叫你順子,你叫我小九,大家都是朋友沒有規矩,記住了嗎?”

    小順子早就詫異,他們為何能夠直接與姑娘同食,小九這麽一說

    ,算是明白了。本是要打千,都半跪了下去,又趕忙直了身子。

    小玉子在一旁看得好笑。帶了羨慕的語氣說道:“你倒是有福,以後都跟著姑娘,我們就不知道如何了。”

    小九一聽,心中微酸,卻還是揚了酒盞。“看你們說的,咱都是朋友。小九一直靠你們照拂,是不會忘記你們的。”

    春華早在抹淚,氣氛更是低沉。忽聽房門一響,打開來看,竟是子懷。

    “子懷兄?”小九連忙招唿,他卻不帶理會,不似從前那般溫柔。好似還有埋怨。

    也不訓眾人,隻是禮節性的說道:“爺聽聞你要找她,讓我帶你過去。”

    “過去?去哪裏?”

    “到了你就知道了。”

    小九看他表情不善,心中也有些許疑惑。沉思片刻做好了直接就走的準備。自己的東西在三裏樟時就扔完了,現在也沒有什麽要帶的。

    於是抱了抱春華,又拍拍小玉子。“你們好生照顧自己。”後麵的話噎了迴去。

    春華連忙抓了她的衣袖。“姑娘現在就要走?”

    小九笑笑,“怎會?我如今連個落腳地都沒有。”想了想又道:“就是離了府,我也在江都城中,我們還是能常常見得。”

    春華也覺出不妥,她就是個無足輕重的下人對於所有的變故也隻能接受。哀歎一聲。“姑娘要常來看我們。”

    小九咬一咬牙,手一揮。“順子,咱們走。”

    子懷一聽,立刻阻攔。“我備了馬車,不必帶人。”

    小九不願。“順子本不是應府的人,我若不在他留在這裏也不好,若是不便跟去,就讓他在臨汾街上等著。”

    話到如此,子懷也無它法。隻好將他到到街心放下。

    馬車跑得很快,漸漸朝著太和湖上走去。雖然是傍晚,街上卻十分熱鬧。小九心中陣陣發冷。感覺十分不妙。

    果然,馬車在太和湖邊停下。又乘了小船往湖中心得花坊駛去。

    看著遠處,紅光綠火的花船,小九陰沉了臉,冷笑問道:“爺是何意思?”

    子懷原本以為小九無心爺,讓爺失了分寸,還得意忘形跑到宮中鬧事。現下看她臉色不好,幾乎跟這些天臭臉的爺一個模樣,心中哀歎。卻是情字最傷人。

    也緩了臉色。帶了解釋的語氣。:“爺事物繁忙,今日又要事在此商議,聽聞你找他,

    怕有急事,才讓我來接你。”

    小九淡淡一笑。“所以方才你態度冷漠也是因為“要事”?子懷一時無言,轉念一想,確實也是。幹脆點頭,還帶了埋怨。

    “自然也是,這幾日鬧得,別說是我,就連高管事一個老者都消瘦不少,況且事還未完,恐怕入秋都沒有好日子過。”

    小九心生愧疚,一麵也是欣慰,自己與他們並無親情,卻得如此牽掛。還有高福,今日見他卻是憔悴了許多。

    連忙解釋:”北帝忽然傳召,我也沒有辦法,宮中沒有熟悉的人,還是鳴太醫想的法子通報。讓你們憂心確也是我不好。“

    子懷一聽,原來是這麽迴事。但也不至於鬧成這樣?正想張口。小九又說:“至於北帝找我何事,他不讓說,我也不能告之。不過如今已經沒事了。”

    子懷一歎。“沒事?恐怕事還不少。”小九一愣,想起北帝提及的事。更是疑惑,可身旁還有撐船之人,又將話咽進肚裏。

    跟著子懷上了花坊,這花坊雖有身女子,卻不是一般人能夠來的地方,有時有頭有臉的人帶來家眷觀賞節目,所以對小九一個女子上來,大家也習以為常。

    爺不在大廳,跟著左拐右拐,上來頂層。隨著老*鴇打開偌大一間房門,爺正坐上位。

    裏麵燈火輝煌,鶯歌燕舞。還有些許女子直著薄紗輕裙完全伏在他的身上。纖纖玉手端了酒盞隻望他唇前湊。

    他也絲毫沒有抗拒,眼眸微閉,似乎十分享受。至於所謂的大臣,一絲人影都沒有。

    子懷完全呆住,這跟之前的畫風完全不一致。小九輕輕吸了口氣,忍住眼眶中的酸楚。冷聲說道:“這就是你說的事務繁忙?”

    卻還是抬步走進,帶著自己說不清的驕傲自尊,還有點滴捏出的欣慰。規規矩矩跪在前方。

    “民女淩九九,參見爺!”

    楚應寒眸中一暗,收迴原本攬在嬌豔女子肩上的手,冷聲問道:“你找本何事?”

    本?小九這才覺出,簡單兩個字能給人帶來的距離。倒沒有仔細想過,曾經許久,這樣拉開距離的字眼都是從她口中吐出。

    不是不明白心意,不過不願提心吊膽的過,也不願他是身份尊貴的爺,不能與她獨自相守到老。

    這樣也好,不然總是再說不願意,又無聲無息跌落在他的溫柔懷中。

    咽了喉中楚楚酸澀。“我.......

    "又忽然停下,睫毛攔住的了一滴淚珠,不留痕跡的掩去。

    抬眼一笑。“民女出來已久,該迴去了,辛得爺收留多日,特來告辭!”

    楚應寒麵上沒有波動,心中卻是一地雞毛。似乎入了冰窖,又冷又僵。

    “哦?拓跋孤總算找到你了?”

    小九冷冷一笑。“還未,所以民女打算在江都城中等他!”

    等他!楚應寒手中的酒盞碎成粉末,卻掩在女子紗衣之後,沒人發現。好一個等他,自始自終留在江都不過都是為了等他吧。

    細細想來,小九一直以男子身份在他身側,即便被看出一二,還要費心掩飾。但是跟著拓跋孤,不但輕易說出身世,還主動換迴本來模樣。不僅如此,小小一個承諾卻提了又提。

    再無話了說。甩出一句“隨你,”便又陷入溫柔鄉中。

    小九扣緊了掌心,默默退出。心中一片淒涼,忍了酸楚同子懷道別。子懷執意要送,卻看出她強忍的淚花。也隻好交代船夫安全送達。

    心中惱怒不定,再搞不清楚兩人的事,恐怕不到戰場,就要被這兩人折磨死。

    剛剛推門就聽裏麵。冷漠的低吼:“滾,都給我滾!”

    子懷一愣,慢慢走進一片狼藉當中。不敢相信一向自持有度的應爺竟能如此失態。

    搖頭牽了無奈的笑道:“這是為何?我看小九並無對你無情!”

    楚應寒又恢複了冷漠。“她心不在此,強留也是傷人!“抿了口酒,又問:“軍餉如何?“

    “一切如常,再過兩月便能出發。”

    “軍中是否有人有怨?”

    “沒有,太平了好大時候,他們都摩拳擦掌,激動萬分。”

    “唔,此番險要,地勢不利。還得小心!”

    “是!”子懷說完,小心翼翼的看著他道:“隻是爺,您........"想了想又咽迴喉中,轉念一想,又道:”城禁已經解除一月有餘,那拓跋孤一直在西蠻,似乎沒有出城的打算,這事要不要同小九說一聲。免得她苦苦等候。“

    楚應寒眸光一暗,更是痛心。“她願意等就隨她等,若是秋後拓跋孤還未出現,你便帶人將他抓到江都城中。”

    首發本書

    ();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醫寵帝歡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草珠子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草珠子並收藏醫寵帝歡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