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的飯桌上很難見到好菜,今兒就算是來客人了也不例外。


    李父剛下班就聽到有人說他家新女婿上門了,他猜就是那個成分不好的。


    迴到家一聽介紹,果不其然。即使他現在已經重新劃定成份,李父還是對他不甚熱情。


    直到聽說他在機械廠有房子,臉上才帶出一點笑意。


    都有這麽好的房子,家底兒該是不錯,看來彩禮這方麵,還是可以期待期待的。


    晚飯的後半場,李父就開始催婚,然後明裏暗裏地暗示這邊的彩禮價格。


    而宋香就在旁邊一個勁兒暗示家裏地方小,家裏沒錢幹啥都使不上勁兒。


    李冬雪今天被周遂寧擺了一道,人財兩失,正不得勁兒,隻在一旁吃自己的,靜靜地看著他們唱戲。


    周遂寧自小跟著爺爺外公見過的人也不少。不說那些會掩藏情緒的,就李家這幾個人,他還是能看準個幾分的。


    迴想張惠芬今天的行為,聽聽李父說的話,再看看李冬雪身上穿的,還有那狹窄的房間,也就大概知道她在家是個什麽地位,過得什麽日子了。


    更何況,這還有一個宋家人。


    他心裏打定了主意,就說到:“叔叔,我理解您想給冬雪找個條件好的。我呢,卻也不能騙您。我的那個房子吧,其實是借錢買的,您也知道我之前的情況,家裏都沒人了,我自己呢,能活著都是向女菩薩借了運的。” 說著看了一眼李冬雪。


    李冬雪接收到他的目光,挑挑眉,這人不會在說她吧。


    宋香在一旁看見了兩人的互動,呸了一聲 ,“不要臉。”


    李冬雪看她不消停,直接說道:“你才不要臉,未婚先孕買一送一。”


    “你,” 宋香氣急,在外人麵前抖露她的老底,太難堪了。


    “李冬雪你閉嘴,別打量著我脾氣好,以為有外人在我就不會抽你,對你嫂子尊重點。” 李鬆柏筷子一扔,站起來指著李冬雪就開罵。


    這段日子在家李冬雪總是找香香麻煩。


    香香雖然愛說幾句,李冬雪這做妹妹的卻是寸步不讓,經常把香香擠兌得啞口無言。


    香香轉個頭就找他哭訴,他上班也累,晚上迴家還要聽香香哭,也是煩。


    舍不得怪自己老婆,就隻能怨不懂事的妹妹了。


    一旁的張惠芬和李父都沒說話,在他們看來,哥哥教訓妹妹是應該的,小女兒確實不該在外人麵前說這些家醜。


    李冬雪冷冷的看著李鬆柏,正打算開口,一旁的周遂寧動了。


    他站起身,伸手握住李鬆柏抬起的手,笑著說道:“大哥這是要跟我握手嗎。一直沒跟哥說上話,咱倆這一握也算是打個招唿了。隻是哥哥還得聽弟弟一句勸,這媳婦啊,就跟孩子一樣,在家就要教好,在家口無遮攔也就罷啦,你說這要是在外麵也這樣隨便就“呸”,隨便就說人丟臉。遇到大度一點兒的,擺擺手也就過了,可要是那心眼兒小的,那不得找你家天天幹仗啊。”


    周遂寧說到李父心坎兒裏了。


    他也是看清了,這個媳婦就是個攪家精,但是沒辦法,兒子寵她,他和老婆子老了還得靠兒子,對這個兒媳就是輕不得重不得。


    今兒好不容易 有個人勸勸,希望有點用。


    誰知道,李鬆柏這人唯我獨尊慣了,加上周遂寧之前又是個成分不好的社會底層。


    這種沒錢沒背景沒前途的垃圾,跟他一桌吃飯都覺得是在侮辱他李鬆柏。


    李鬆柏也不接周遂寧的話,抽迴自己的手,在身上揩了揩,然後聞了聞。皺著鼻子嫌棄道:“你們成分不好的是不是天生就有味兒啊,可真臭。”


    周遂寧的手還伸在半空中,臉上的笑卻已經消失不見,看向李鬆柏的眼神漸漸轉涼。


    李冬雪今晚本是打定主意不給周遂寧好臉的,然而剛剛他給她解圍,現在李鬆柏這話不僅惡心周遂寧,也成功把她也惡心到了。


    真是,李鬆柏欠了這麽多頓打,今兒,就讓他還個夠本。


    於是李冬雪站起來拉過周遂寧的手,將他的棉衣袖子卷上去一點,叮囑道:“下手重點,別打殘就行。”


    李冬雪身高剛好夠到周遂寧下巴,看著她眉眼低垂給他挽袖子,有一種別樣的溫柔。


    他雙腳並攏,腰背挺直,對她說:“保證完成任務。”


    然後,周遂寧對李鬆柏單方麵的虐打開始。


    一旁的宋香看著李鬆柏挨打,心疼得不得了,立馬上去幫忙。


    看著上去廝打周遂寧的宋香,李冬雪手也癢了,毫不猶豫地加入了這場混戰。


    李父和張惠芬在一旁看著幹著急,不敢上前勸架。


    兒子那一邊他們是想幫幫不上,形勢太一邊倒了。


    而女兒那邊,說句大實話,其實女兒教訓一下這個攪家精兒媳,他們還挺開心的。


    恨不得在一旁加油。


    這一場家庭版鬥毆結束於門外的敲門聲。


    原來鄰居們聽見李家的動靜不對,擔心出事兒,約著一起來看看。


    李冬雪發現張惠芬已經去開門了,趕緊端了兩個還剩點湯汁的盤子往自己和周遂寧身上倒,完事兒了還在臉上抹一抹。


    這操作,看得一旁的李父目瞪口呆。


    這時,門打開了。李冬雪瞅準葛大娘前腳進門,後腳就撲過去抱住她,嚶嚶嚶地哭起來。


    在門口的鄰居們,隻見一個頭發淩亂狼狽不堪的身影跑過來,抱著前麵的葛大娘就開始哭。 “這是哪個哦,好像是冬雪那丫頭吧。”


    有人認出了是冬雪。


    李冬雪用力點點頭:“我是,我是冬雪。”


    “哎喲,這丫頭這是咋了?被誰欺負了?”


    “在自己家都被欺負,這妮子性子太軟了。”


    “誰說不是呢,冬雪就是太文靜了。”


    顫顫巍巍站起來的李鬆柏和宋香,聽著鄰居們這些議論,差點沒氣死。


    李鬆柏身上實在是痛,向門口吼道,“李冬雪你好樣兒的,居然敢聯合外人欺負你哥嫂。看我不好好修理你。媽,爸,報警,我要報警。”說著拉著宋香慢慢走出了角落。


    這下子他們倆完全暴露在大夥兒的視野當中。衣衫不整齊,但是幹淨、頭發淩亂但是臉也是幹淨的。


    再看看李冬雪和旁邊站著的一副鵪鶉樣的,滿身菜湯的年輕人。


    誰被欺負了一目了然嘛。


    “鬆柏啊,你平時霸道就算了,今兒個你妹妹對象上門做客,你也該收斂點脾氣嘛。這樣弄得多不好看。”有的鄰居平時就看不慣李鬆柏的做派,陰陽怪氣的說道。


    “是啊,人家頭一次上門,你們這樣今後讓冬雪和這小夥兒怎麽相處啊。”


    “李老頭你們在家也要管管兒子,重男輕女要不得。”


    宋香被打了還要被倒打一耙,牙都要咬爛了。但她跟李鬆柏不同,知道強硬的做派這時候可是討不了好,於是她也抽抽噎噎起來。


    一瘸一拐地走過去扶住李冬雪的肩膀:“妹妹,今天你雖然打了我一頓,但是嫂子不怪你。嫂子知道你是舍不得那個成分不好的,可是你要知道,你們雖然私奔過,但是那真的不是個良配啊。嫂子勸你都是為你好。隻要你能過得好,嫂子就是再多挨幾頓打都是值得的。”


    李冬雪要惡心吐了,總是拿周遂寧的身份和私奔來做文章。


    他媽的就沒有點新詞了嘛,私沒私奔你心裏沒數兒嗎。


    真是惡心它媽給惡心開門,惡心到家了。


    不就哭唄,演唄,誰怕誰啊!


    李冬雪放開抱住葛大娘的雙手,轉而握住宋香的,流著眼淚深情款款的說到:“嫂子,我謝謝你啊。我知道你跟大哥都不喜歡我對象,雖然他爺爺上戰場殺敵無數,保家衛國。他姥爺一家獲醫術傳承,活人命無數。奈何世事無常,讓後輩變成階下囚,然而我對象卻是個好的。


    咱李家溝大隊可是出了官方文件來嘉獎他表現優異,他已經得到國家的認可了啊,你們怎麽還是不同意呢,要三百塊彩禮,三百塊啊!他這麽窮怎麽可能拿得出啊。”說著又轉迴葛大娘的懷抱哭。


    李父和張惠芬感覺自己有點糊塗了,有說三百塊嗎?是兒子說的?怎麽都沒印象了。


    周遂寧則在一邊安靜的站著,饒有興致的看著李冬雪表演,她原來哭起來也是這麽好看。


    “你騙人,我們什麽時候說過要三百塊!”宋香抓住了李冬雪的漏洞,忙指出來。


    “你們是沒明說,但是哥哥不是當著大家麵兒說要把我許給他隔壁車間的某位大嬸的娘家侄子嗎?那是個拖兒帶女的鰥夫,沒有生子壓力,嫁過去就當媽,還能收三百塊彩禮。你們這是要賣了我啊。爸,媽,哥哥嫂嫂要賣你們最愛的小閨女。” 李冬雪繼續編。


    “李冬雪,你再在哪兒亂造謠,我就,我就趕你出門。” 李鬆柏聽著李冬雪的胡編亂造,一點不顧及他這個大哥的顏麵, 真是氣得其他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恨不能拿針縫住李冬雪的嘴巴。


    “爸,請就把冬雪嫁給我吧,我保證,一定會對冬雪好。而且,這樣也就遂了大哥的心意,家裏也能安寧了。” 周遂寧一聽李鬆柏這話,感覺機不可失,失不再來,趕忙上前對著李父作揖。


    李冬雪:……..這狗男人。


    “哎呀,李老頭你就答應了吧。這可是喜事兒啊。”


    “是呀是呀,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呐。今兒要是成了,我們也沾沾喜氣。”


    “就是就是,這家裏不都容不下了嗎,還猶豫啥呀。”


    在鄰居家的起哄下,李父無奈答應了。


    周遂寧立馬站直身子,過去拉起李冬雪,給鄰居們鞠了一躬,感謝他們的助攻。


    然後望向李冬雪,笑容燦爛得好似要將這夜晚照亮。


    李冬雪也看向周遂寧,看著他的笑容,不由讓她想起他在山腳下的那個笑。那笑和今天的笑重合,如太陽,熾熱得要照進她的心窩窩。


    李冬雪送周遂寧到小區門口,兩人並肩而行,周遂寧時不時來拉一下李冬雪的手。但每次靠近李冬雪都能準確捕捉到他的動作,然後一巴掌拍下去。等到了要分別的時候,周遂寧終究還是牽上了。他臉上的笑就沒有落下過。


    周遂寧看著李冬雪,輕聲說道:“李冬雪,你要嫁給我了!”


    李冬雪看著他,耳朵聽著這話有點癢,還有點兒熱熱的。忙低下頭,想要遮掩一下。


    周遂寧看著她疑似害羞的表情和動作。傾身問她,“我能親你一下嗎?”


    聲音近在耳邊,李冬雪刷的一下臉紅透了。她顧不上害羞,有點慌亂的推開周遂寧,“起開,親個屁,小屁孩兒。”


    周遂寧被推開也不沮喪,反而興奮到:“誰小屁孩兒,我去年就滿十八了,你才是個小屁孩兒 ”


    “滾你的吧。”再一次推開他靠近的身軀,李冬雪跑著迴去了。


    迴去的路上李冬雪忍不住偷偷地笑了:這十九歲的周遂寧,又嫩又撩,真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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