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雙魚紋銅鏡的案子浮出水麵後,竟牽扯出了之前黃瑛綁架案裏的諸多細節。一時間,整個案件變得愈發錯綜複雜,迷霧重重。 倪警官為了能早日撥開這層層迷霧,探尋到案件的真相,時常找到我,詢問關於黃瑛留給我的那些信息,試圖從中找到一絲絲線索。可我麵對他的詢問,我心裏卻十分清楚,有些信息我確實沒辦法告知。一方麵,那畢竟關乎著黃瑛的隱私,她的死對我觸動很大,不完全隻是對生活的絕望,她除了保護我們,可能還帶著許多秘密離開。所以黃瑛的事情,我都是思來想去後,才選擇性吐露,即便她已不在人世,我也覺得應該尊重她,不能讓其隨意暴露在眾人麵前,被人評頭論足或是無端猜測。


    另一方麵,,這案子就像一個巨大的漩渦,一旦透露太多信息,說不定就會牽涉出更多複雜的人和事,到時候局麵恐怕會更加難以控製,後果不堪設想。 其實,我之所以配合警方,也僅僅是看在小磊父親的份上。小磊一家本就因為這些案子遭受了太多磨難,我想著能幫一點是一點,或許這些信息有助於解開小磊父親所涉案件的謎團。當然,也有一定因素,是受到那個女人的所托,雖然我並不喜歡和她多交流,但是她當時的神情和話語,讓我實在難以拒絕。 我本是想遠離這些是非,安安穩穩過自己的日子,可不曾想,等我意識到的時候,已經太遲了呀。或許從很早之前開始,我就被他們有意無意地拉到了這盤複雜的棋局之中,成了其中的一枚棋子,身不由己地隨著局勢的發展而被擺布,隻能硬著頭皮繼續在這錯綜複雜的案件裏周旋,期望著最終能有個好的結果吧。


    我問葉穎,相不相信一個人可以從惡變為善,人之初性本善還是性本惡,是個哲學難題。而葉穎似乎猜到了什麽,她給我的迴複中,有這樣一段話:


    勿高估自己的能力,一起事情可能都被人計劃好了,你感覺掌握主動的同時,其實陷得更深,千萬別做那個打開潘多拉魔盒的人。


    這話我想了很久很久,葉穎總是比我更容易看透事情的本質,這也許就是如果那天我即便留她,她也會走的原因。但是我似乎也不傻,我雖然沒有她聰明,但是我也能覺察到葉穎的感受,而且雖然我們現在相距很遠,從文字上,我依然可以感受得到。


    小磊約我幾次了,我都沒有赴約,而這次,世青推著小磊站在藝術學院門口,這一次相逢,我實在找不出任何搪塞的借口,我用手指了指,意思是一起去咖啡店坐坐。


    剛剛坐定,小磊就開始發問道:“陳墨,我父親的案子有進展了嗎?”


    我望了望世青,世青連忙搖了搖頭:“別看我,我不知道!”


    小磊輕聲地問:“有什麽不方便透露的嗎?”


    “沒什麽不方便,隻不過是真的沒有什麽可以透露,小磊,如果你想這個案件重啟調查,需要決定性證據才行!”


    “什麽才是決定性證據!”


    “決定性證據是你父親的事情,也就是他的那次不幸遭遇,是因為雙魚紋銅鏡,單純刑事案件來說,已經結案了。”


    “陳墨,能再說清楚點嗎?”


    “這個案子,不會因為銅鏡單方麵重啟,更不會因為你父親的事情重啟,隻有證明了銅鏡和你父親的那次遭遇有必然聯係,就可以!”


    小磊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你父親是那次是怎麽過世的?你知道嗎?關於之前的案子,你們倆知道多少?”


    世青開口說道:“聽母親說,是發不出工資,追討工程款,然後出了意外。”


    “對,現在這個案子也是這樣判定和結案的!所以證明不了,和雙魚紋銅鏡有關係。除非……”


    “除非什麽?”小磊追問道。


    “除非有目擊者,看到什麽,或者是什麽可靠的證據。”


    小磊搖了搖頭:“那還真沒有!”


    我於是安慰道:“小磊,別難受,那事兒已經過去了,既然當年沒查出什麽,現在重不重啟,人都走了,該判刑的也判刑了,沒什麽意義了。”


    世青也拍了拍小磊:“大舅的事情,別提了,提起來就會傷心難受,就讓這事兒過去吧!”


    他們走後,我徘徊在路邊,心想,怎麽可能沒有目擊者,黃浩可能就是其中之一,還有那四個人,都已經認罪了,打殘了就算了,為什麽還割下他們的舌頭……不對,既然寫了認罪書,再割掉他們的舌頭,似乎沒有任何意義了。我忽然想起了什麽,但是又沒有十足的依據,我剛剛迴到咖啡店中,倪叔已經在那裏等著我了。


    “陳墨,我又來蹭咖啡了!”


    “倪叔,你說笑了,你什麽時候想喝,都可以來!”


    “你怎麽有錢盤下這家咖啡店的?”


    “這很重要嗎?”


    “當然不,隨便聊聊,我有個事情問你?”


    “問吧,準沒好事兒!”


    “唉,瞧你這話說的!你想想,黃瑛的身邊,有沒有什麽朋友是服役軍人?”


    我搖了搖頭:“沒有!”


    “那麽你呢?”


    “你什麽意思?我也沒有軍人朋友!”


    “沒什麽,就是問問而已……”


    “倪叔,你查到了什麽?”


    “我和同事有做了溝通,這種把人懸掛在空中的手段,包括繩結,包括幹淨利索的手法,很像軍人所為,而且並不是一般的軍人,這種模式戰場上似乎常常出現。”


    “倪叔,有個事情我不明白……”


    “你說說,是什麽事情?”


    “人被割了舌頭會死嗎?”


    “哦,你還在想那件事啊,應該不會,別相信咬舌自盡那種說法,不過,可能會導致大出血休克,或者,窒息。”


    “那樣會死嗎?”


    “也許有可能,但是不絕對!”


    那天我們分開之後,倪警官就迴到了警局,王珊珊給他端來了餃子。倪大海頓時眉飛色舞:“忙了一下午,正好餓了!啥餡的?”


    “你最愛的韭菜肉餡的!”


    “太好了,就好這口!”


    倪大海狼吞虎咽地吃著,忽然“哎喲”一聲。


    王珊珊問道:“你怎麽了?吃到鋼鏰兒了?”


    “哪呀,吃快了,咬到舌頭了?”


    “你慢點吃,又沒人和你搶!”


    旁邊的同事開啟了玩笑:“嫂子的餃子太好吃了,倪隊怕是吃完,說話都不利索了,哈哈哈!”


    倪警官一邊罵他們瞎打趣,一邊對著鏡子照了照舌頭,忽然他好似想到了什麽。


    “珊珊,下午陳墨問我一個事兒。他問人被割了舌頭會死嗎?”


    “哎,這孩子,他是不是還在想那個案子的細節,我都不敢想,毛骨悚然,不過說來也怪!”


    “哪裏怪?”


    “那舌頭割得一點都不整齊,很像是剪刀多次剪斷的,而且可能多達十幾次才完成。”


    “珊珊,你這話說得我以後口條都不想吃了,我喝酒最愛這個,你別說了,犯惡心。”


    倪大海有瞬間吞下了幾個餃子,一臉的滿足感。


    忽然他又想到了下午問陳墨的事情:“珊珊,如果我們判斷,這麽幹淨利落的手段是一名訓練有素的軍人做的,為何在割舌頭這件事上這麽草率?明明有匕首,為什麽要用剪刀,本來一兩刀可以完成的事情,搞得這麽慢大費周章。”


    “你呀,整體就案子案子,萬一行兇者有兩個人,其中一個不太專業,不就說得通了。”


    倪大海的同事現在插了一嘴:“倪隊,上次開會我就提了,其實能一個做的事,幹嘛要兩個人,我的觀點就是一個人,隻不過割舌頭這個行為,我們最終分析,實在沒有必要,認罪書都寫啦,挖眼打殘割那個,我都能理解,唯獨這個割舌頭,還是在倒吊著的時候割的,萬一死了怎麽辦,這個行為是最迷的。”


    “打住,我怎麽沒見你說過啊?”


    “倪隊,你呀,就是吃了餃子,想到了我們嫂子,把隊友都吧唧吧唧甩腦後去了!”


    珊珊也趕忙說道:“你們開玩笑,別帶著我,這案子已經結了,至於疑點有,但是不影響案件的審理,沒事別提了!”


    說完王珊珊看了看倪大海,兩人似乎已經感覺到了什麽,但是在眼下的節骨眼上,已經結案的卷宗,實在沒有什麽老生常談的價值,唯一的疑點就是這個“懲罰者”的身份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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