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番深思熟慮,我最終還是下定了決心,給阿兮換一所中學。做出這個決定可並不容易,畢竟意味著諸多方麵都得跟著改變,可一想到阿兮能在更好的環境裏學習成長,我就覺得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新學校雖說路程比之前那所要遠上不少,每天阿兮上下學都得多花些時間,世青想得很周到,他送給阿兮一輛嶄新的山地自行車。我整日想著怎麽才能多多賺錢,彌補這些增高的開支,那時的我一邊做著雇主的俏貨,一邊也沒閑著,也開始跟著童老師和童蕾學習古董鑒定相關的知識了。剛開始接觸的時候,那叫一個難和亂,沒有頭緒,每天都得花費大量的時間去鑽研、去探究,天寶樓就是我的學校,不同的是,我有兩個好老師,能學習實踐的標本也多,仿佛給我打開了一扇通往全新世界的大門。


    齊品齋老板曾獻厚邀請童老師去百味樓洽談,一來感謝那幅趕繪的《重江疊嶂圖》,二來則是河澗那裏最近來了許多“生坑”,曾老板估計是想讓童老師去掌眼。


    “童老師還懂這個?”我疑惑地問童蕾。


    “你不知道吧,他可厲害著呢……”


    “我感覺你就挺厲害的呢!”


    “還行吧,術業有專攻唄!”


    那次宴請還挺熱鬧的,我和童蕾都一同前往赴宴了。那曾老板,本就是個喜好熱鬧、愛來事兒的人,性格十分爽朗,一到這種場合,就顯得格外活躍。他稱唿我為小郎,這引得童蕾哈哈大笑。大家圍坐在一起,推杯換盞間,幾杯酒下肚之後,曾老板的話匣子一下子就打開了,平時話就不少,現在更是肆無忌憚了。他平日裏就對相麵算命這事兒特別感興趣,沒事的時候總愛研究研究,還常常跟別人分享自己的見解。酒勁一上頭,他端詳起我和童蕾來,左看看右看看,然後煞有介事地說道:“哎呀,我看呐,小郎和小囡,你倆可是有緣之人呀!” 這話一出口,大家先是一愣,緊接著都捂著嘴笑了起來。童蕾本就是個臉皮薄的姑娘,一聽這話,頓時羞得滿臉通紅,那紅暈就像天邊的晚霞一樣,從臉頰蔓延到了耳根,頭也不自覺地低了下去,害羞得都不敢抬眼瞧人了。


    再看看童老師,在一旁笑得那叫一個合不攏嘴,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一邊笑著,一邊還不住地點頭,似乎對曾老板這話挺認可的,那場麵別提多有意思了,整個宴席的氛圍也因為這一番話變得更加歡快融洽了呢。


    曾老板似醉非醉,說起正經事還是不糊塗,他提醒道:“這次你們前去,可能會碰到虎爺


    ,繞著點,這人靠收鏟地皮的銀子發家致富,就沒想好好做這行,有看著好的,我這裏都收,大家發財,別耽誤久了,唯恐生變啊!”


    “這個虎爺有什麽厲害之處?”我向曾老板問道。


    “小郎有所不知啊,就是個地皮,河澗此處,方圓幾百裏,都是秦漢唐宋古墓居多,他自個兒不會看,隻收響頭兒,又叫拉纖。”


    “何為拉纖?”


    “就是好處費,中介費,保護費,你隨便理解一下就行。”童蕾低著頭,邊吃菜邊說道。


    曾老板指了指童蕾:“這小囡懂行喲!……其實就是你看中的東西,想帶出來,得給他錢,不然甭想順利拿走!”


    “當地就沒法規嗎,警察不管嘛?”


    “小郎,棒槌了不是,這本身就違法,當地就靠這個發家致富,農民不種田,天天去挖寶,國家不給,就偷著幹,有本事的盜墓,沒本事的硬搶啊,警察土匪,搶到山賊,蛇鼠一窩,誰管誰啊……”


    “那我們過去豈不很危險?!”


    “倒也不會,最終這些東西變現還得靠串客,他們指望這個吃飯,所以外地人過去鏟地皮,通常不會有事情。”


    童老師點了點頭,迴來之後讓我去聯係一輛麵包車,我不解地問道:“侉子不行嘛?為啥要麵包車?”


    童老師吐了口煙,咳嗽了幾聲:“東西多,怎麽拿迴來?侉子放不下的。”


    “坐火車迴來唄!”


    童老師用手指敲了敲桌子:“沒腦子,那東西能上火車嗎?”


    童蕾走進來,瞪了瞪我:“有麵包車,我也得去,你們收古董,我去淘古幣!”


    “瞎胡鬧,這是去玩嗎?我們是帶著任務去的!”


    “你說了不算,我聽陳墨的……”


    童老師迴過頭盯著我看,好像在期待我做出正確的選擇:“那就帶蕾蕾去吧,隻要別搗蛋就行!”


    童蕾踢了我一腳:“誰搗蛋了?”


    童老師深吸了一口煙:“哎,女大不中留,去吧,都去吧,你倆兒可不能擅自行動,出門得聽我的!”


    晚上,我和童老師在小院,他告訴了我關於河澗的兩大勢力。一派為虎幫,領頭的是“虎爺”,一派為豹幫,領頭的是“豹爺”。


    “這兩個是兄弟嗎?”我疑惑的問。


    “不!不!,兩人毫無血緣關係,虎爺四十來歲,而豹爺已經年過花甲了!”


    就在這時,童蕾邁著輕盈的腳步來到了我的身旁站定。童老師看著我們,開始細細地講述起情況來。


    “你們可得記好了啊,” 童老師微微皺著眉頭,語氣鄭重地說道,“這虎爺可不是個好惹的主兒呀,那人根本就不講什麽規矩,平日裏幹的都是些欺行霸市的勾當,在這一片兒那是出了名的霸道蠻橫,大家都對他忌憚三分呢。”


    說到這兒,童老師頓了頓,喝了口茶,接著又說道:“還有那個豹爺,他是個南疆人,做倒賣古董這一行當有年頭了,咱們以往要是過去那邊,都會去拜訪一下他。主要就是跟他交流交流最近新出現的一些藏品情況,了解一下市場行情什麽的。這人倒是挺識貨的,你要是有好物件的話,他也樂意收。而且,你們要是看中了他鋪裏什麽東西,也可以從他那邊買下來。他那兒就相當於一個檔口似的。關鍵是,在他那邊買的東西,可不用像平常鏟地皮那樣,還得給虎爺交銀子,能省不少事兒。”


    我似有點明白,點了點頭。心裏都默默記下了這些情況,也深知這往後要是跟這些人打交道,可得小心謹慎著點兒,畢竟這江湖裏的門道複雜得很。


    過了幾日,我便去找四毛,跟他說了我的計劃,想請他幫忙借一輛麵包車。四毛一聽,興致勃勃地表示他也想去。我思索了一番後,覺得倒也無妨,便沒有阻攔他。


    我心裏是這樣盤算的:首先,這次要搬運的東西數量不少,童蕾畢竟是個女孩子,力氣有限,多一個人幫忙的話,搬起東西來也能輕鬆許多,人多力量大嘛。其次,四毛這小子身手很不錯,有他在身邊,萬一遇到點什麽突發狀況,他也能應付一二,這樣就相當於給我們的行程多增加了一份安全保障。有他跟著,我心裏也能踏實不少,至少在安全方麵不用過於擔憂了。


    我向童老師告知了租車和四毛的情況,童蕾眨著她那雙大眼睛,帶著幾分俏皮勁兒看向我,笑嘻嘻地說道:“陳墨呀,以後我也叫你小郎吧?”


    我一聽,立馬皺起了眉頭,連連擺手道:“不行啊,這名字聽著也太幼稚了,你可千萬別這麽叫我。”


    可童蕾哪肯聽我的,她故意噘起了小嘴,雙手叉著腰,衝我喊道:“我就叫,小郎!小郎!小郎!” 她臉上滿是得逞後的得意模樣,似乎覺得這樣叫特別有意思,根本不管我一臉無奈又哭笑不得的表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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