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滿心的迷茫與惶惑如潮水般洶湧襲來。那女人,宛如鬼魅般,前一刻還在眼前,現下卻消失得無影無蹤,徒留我在這清冷的晨間,一遍又一遍地在心底嘶吼:她究竟又去了何方?


    腦海中,昨夜的片段如破碎的鏡片,閃爍著、跳躍著,卻怎麽也拚湊不出完整的畫麵。我拚命地想要記起,我和她到底共度了怎樣的時光?做了哪些事情?可每一次觸及那些模糊的細節,太陽穴處便如遭電擊,鑽心地疼痛瞬間蔓延至整個頭顱,好似有一雙無形的小手,惡意地攪亂著我的記憶。


    清晨的陽光,失去了往日的溫暖和煦,變得格外刺眼,仿若無數根鋼針直直地刺向我的雙眼,迫使我不得不半眯起眼眸。雙腿似有千斤重,每挪動一步都異常艱難,我就這樣一步一步,仿若拖著沉重的枷鎖,緩緩地遠離了那間承載著諸多未知的旅舍。周身的一切都在喧囂,而我的心,卻陷入了無盡的死寂,被那層層迷霧籠罩,找不到出口,尋不見方向。


    然而,清醒之後的我,細細想來,事態的發展遠超我的想象。當那個女人突兀地出現在我眼前時,我隻覺一股寒意從脊背躥升。她竟然將自己喬裝改扮成了黃瑛的模樣,那模樣、那神態,幾可亂真,仿若從黃瑛身上硬生生撕下一層皮,披在了自己身上。與她對視的瞬間,我心底一陣發怵,她好似能一眼看穿我,我所有的弱點、心底潛藏的每一絲念頭,都在她的審視之下無所遁形。她的言行舉止間,全然沒有一絲求我幫忙的謙卑,反倒像是一位經驗老到的獵手,而我,已然淪為她鎖定的獵物,在她布下的局中,掙紮、周旋。


    我深知,她必定知曉許多關於雙魚銅鏡的隱秘,可她那閃爍其詞的模樣,顯然並未打算和盤托出。眼前的她,與記憶中的那個人判若兩人,曾經的熟悉感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深不可測的陌生與危險。我清楚地意識到,往後的日子裏,她將會是一個極難對付的勁敵,那看似柔弱的外表下,潛藏著的是讓人難以估量的智謀與心機,絕不像表麵呈現出來的那般簡單。


    跨上那輛陪伴我闖蕩許久的摩托,引擎的嘶吼瞬間打破周遭的寂靜,我如同離弦之箭般飛馳而去,一路奔向那承載著諸多迴憶的香樟樹下。


    待抵達目的地,環顧四周,唯餘一片空寂,往日在此嬉鬧的身影早已不見蹤跡。莫名地,小磊的麵容在這一瞬闖入我的心間,鬼使神差般,我撥通了他的電話。電話那頭,小磊的聲音透著幾分輕鬆,告知我今日諸事順遂,並不繁忙,正好能相聚暢聊一番。聽聞此言,我心底湧起一股難以抑製的渴望,期盼著能從小磊那裏,揭開那些長久以來困擾我的謎團。


    那日,暖陽透過窗戶,傾灑在地板上。小磊微微仰頭,陷入迴憶的漩渦,緩緩講起他父親寧懷遠的那段塵封往事。他的講述細致入微,仿若帶著我穿越時空,親身經曆一般。我則沉浸其中,手中的筆在紙上沙沙作響,隨著他的話語,在紙麵勾勒出一條條線索,腦海裏如同精密的儀器,飛速梳理著繁雜的信息。漸漸地,一幅模糊的往事圖景在眼前鋪展開來,雖細節處仍有待填補,但整件事的大致輪廓已現端倪。 從他的講述中抽絲剝繭,諸多疑點逐漸指向一個驚人的事實。


    那枚神秘出土的銅鏡,竟莫名其妙地消失不見,而這一切,似乎都與寧懷遠有著千絲萬縷的直接關聯。順著這條線索深挖下去,一個更為驚悚的推測在心底滋生——極有可能知曉這件事內幕的人,便是隱藏在重重迷霧背後,操縱一切的真正兇手。這一發現,如同在平靜湖麵投下巨石,驚起層層漣漪,讓本就撲朔迷離的過往,愈發顯得神秘莫測,也讓我愈發堅定了探尋真相的決心。


    可這案件光從表麵去看,就存在著很多讓人疑惑的地方,怎麽想都覺得不太對勁。我心裏越發覺得,倪大海肯定沒有把最至關重要的那些信息告訴我,感覺他像是有所保留,這背後的水,恐怕深得很呢。 興許倪大海隻是單方麵從我這裏獲取信息,並非是出於關心或者朋友之間的傾訴,對,一定沒錯。


    接著,小磊又跟我說起他和姐姐是孿生雙胞胎,在他七八歲的時候,家裏發生了變故,母親陶麗娜帶著姐姐離開了家,就這麽不辭而別了。小磊猜測,興許是母親不再想陪著父親一起承擔醫治他的高額醫療費吧,畢竟那時候的家庭條件可能確實很艱難。 可是,細細想來,對於母親陶麗娜的這個行為,又存在著諸多不合理的地方。到底是什麽原因促使她做出這樣的決定呢?這裏麵肯定還有別的隱情,隻是從小磊這兒,一時半會兒是沒辦法得到合理的解釋了。 我心裏沉甸甸的,不禁開始捫心自問起來。要是我告訴小磊,我曾經見過他姐姐,他會是一種什麽樣的反應呢?他會不會特別激動。畢竟這麽多年沒見了,心裏肯定一直惦記著姐姐。可又怕這消息太突然了,萬一他一時接受不了,情緒上出現什麽大的波動可如何是好。


    那段時間,那個女人再也沒有出現過,也沒有再打電話給我,而倪大海似乎也沒再聯係我,興許這案子他們都找到了眉目,不再需要我了。也對,這本來就不是我應該操心的事情。


    我從廣告公司辭職後,有兩個月專職幹起了老本行,直到有一天,奎木狼上門找我,原來他家裏是做工廠的,做一些禮品和工藝模型,所以他想拉著我入股,我擺了擺手說道:“奎木狼,你那個生意太大了,豈是我能入股得了的?”


    “陳墨,你技術入股就行啊!”


    “關鍵是我也沒技術啊!”


    他拍了拍我:“沒事的,高中到大學,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也是最信任的人,你比我有主心骨。”


    我認真地看了看他的表情,應該是沒說謊,但是我也隻能婉轉拒絕了他,他不甘心,於是我表示自己想考慮考慮。


    臨別前,我多了一句嘴:“奎木狼,你現在和陶園園還有聯係嘛?”


    “怎麽可能會有聯係,她現在去哪裏了都不知道……”


    我心想,她不是挺喜歡奎木狼的嘛,怎麽沒有聯係他。


    這是奎木狼猛地搖晃著我:“陳墨,你發什麽呆?!”


    在那之後,我思來想去,最終還是決定去奎木狼家裏的工廠謀份差事。到了那兒之後,我幹的活兒還挺雜的,既要負責做設計,想著怎麽把產品的外觀打造得更吸引人,又得兼任產品經理的職責,把控產品從策劃到生產的各個環節,偶爾還得去跑跑業務,拓展拓展客源啥的。 說實在的,剛開始的時候,我心裏還挺沒底的,也不知道自己做得到底好不好。畢竟這些工作,都是奎木狼一手安排下來的,我就隻是按照他的要求去履行職責罷了。可讓我挺意外的是,每一項工作開展得都還挺順利的,沒遇到什麽太大的阻礙。 隨著時間一點點過去,我這才慢慢迴過味兒來,心裏也漸漸明白了。其實,並不是我的能力有多出眾,才讓生意變得好起來,而是這家工廠原本就有著不錯的底子,生意一直都挺好,也特別穩定。我也就是跟著沾了沾光,借著工廠原本的好勢頭,順順利利地把這些工作做下來了而已。這麽一想,心裏倒是坦然了許多,也不再盲目地冒領功勞了。


    這裏也不用打卡,我有事和奎木狼說一聲便好,還是挺自由的。


    那天,師叔偶然得知我和奎木狼在做工藝品這一行,心裏就惦記著要幫我們一把。沒過多久,他就給我來了電話,介紹了一位海外客戶給我,說是這人挺有來頭的。 這個客戶名叫尤什科夫,那經曆可真是不簡單。他早前是前蘇聯克格勃出身,有著響當當的名號,執行過各種各樣神秘且重要的任務。後來蘇聯解體了,他又憑借著自己的能力和經驗,順利進入了俄羅斯聯邦國家安全委員會。隻是天有不測風雲,在執行任務的過程中,他受了傷,而且這傷還挺嚴重的,導致他落下了終身殘疾,沒辦法再繼續在那裏工作了,最後隻能被迫無奈地選擇退役。不過,尤什科夫也沒閑著,憑借著自己對軍事領域的熟悉以及多年積累的資源,開了一家和軍事有關的紀念品商店,生意還不錯,還有慕名去購買他手工藝品的遊客。 我一聽說這些情況,心裏就琢磨著,這人既然有著這麽豐富又特殊的經曆,那他對於工藝品的要求和喜好肯定也挺獨特的,跟他打交道可得多上點心,好好把握這次機會才行。


    “師叔,你們怎麽認識的?”


    “之前在任務上有合作過,關係挺鐵,他人也靠譜,他急需量產一些自己設計的玩意兒,有訂單,且量還不小!”


    “你之前不是在法國嘛,怎可能認識俄國人?”


    “這你就不懂了,軍事機密……”


    我無奈歎了口氣:“不想說算了,我也不問,他什麽時候來?我到時候要找個俄語翻譯吧?”


    “這道不用,他至少會四國語言,漢語算其中一門!”


    “謔!這麽牛掰啊!那我可要見識見識!”


    那個周末,天氣特別好,我本想著能舒舒服服地在家歇一歇,可拗不過童蕾,隻好陪著她出去逛街了。我不知道我們算不算真正的男女朋友,隻是覺得我找了個麻煩,她找了個跟班。


    逛街對我來說,那可算得上是最害怕的集體活動了。童蕾一旦逛起來,那勁頭就跟打了雞血似的,根本停不下來,常常一逛就是一整天,而且還不知疲倦,飯點還不吃飯,可我早就累得腰酸背痛、腿腳發軟,精疲力竭了。 就在下午的時候,我有點饑餓難耐,便買了兩塊蘿卜餅墊墊肚子,這時,我腰間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這是師叔打來的電話,接通後,師叔在那頭說道,讓我去機場接一下尤什科夫呢。我一聽,這怎麽不早點說啊,可這事兒也不能耽擱,當下就跟童蕾說得去機場接個人,先走了。 哪知道童蕾一聽這話,立馬就起了疑心,那大眼睛一瞪,懷疑我是約了別的女生,所以才急著要走呢。


    “接什麽人?不會是那個葉穎吧?”


    “你這醋吃得夠遠的啊!”


    她那性子,說什麽都不肯放我一個人去,非得跟著一起,還說要去看看我到底接的是誰。 我實在拗不過她,沒辦法,隻好拉上她一起去找奎木狼。奎木狼開著家裏那輛紅旗,腳油門踩下去,就“嘟嘟嘟”地發動起來。


    “奎木狼,這車不錯啊!你老爸的嗎?”


    “是啊,貴客要用好車!”


    “真不錯,如果沒車,我本來打算問四毛借呢……”


    “你可拉倒吧,四毛那麵包車,載著你們去盜墓差不多!”


    汽車朝著機場的方向風馳電掣般地直奔而去。一路上我還在心裏直犯嘀咕,想著待會兒見到尤什科夫,可怎麽打招唿,師叔介紹我這個客戶,可千萬別出什麽岔子才好。


    我們緊趕慢趕地到了機場,原以為遲到了,結果到了之後一打聽,才知道飛機晚點了,還得再等一會兒。沒辦法,我們隻好在接機口那兒耐心地等著,這一等就是約莫一個鍾頭。 眼瞅著時間一點點過去,終於看到那個航班的乘客陸陸續續地從裏麵走出來,一個個都行色匆匆的。


    我們幾個瞪大了眼睛,一邊看著,一邊在心裏暗自猜測著,到底誰才是尤什科夫呀。童蕾還和奎木狼打賭,看著那些走出來的人,這個覺得不太像,那個感覺也不對,結果猜了好幾輪,卻都猜錯了。


    就在我們都等得有些不耐煩的時候,遠遠地,瞧見一個拄著拐的高大身影緩緩地出現了。走近了一看,好家夥,這人個可真高,大約一米八五的大個子。他臉上戴著一副墨鏡,下巴上留著絡腮胡,那棕黃色的頭發看著挺有光澤的,整個人看上去差不多快五十來歲了吧。 身上穿著一套深藍色條紋西服,顯得特別精神,腳下蹬著一雙咖啡色的皮鞋,擦得鋥亮鋥亮的。他右手拖著一個深紅色的碩大行李箱,看著就挺沉的,左肩上還背著一個雙肩包,鼓鼓囊囊的。 他一邊緩慢地走著,一邊四處張望著,估計是在尋覓著來接他的人。忽然,他的目光落在了我們手裏拿著的接機牌上,臉上立馬露出了笑容,主動朝著我們這邊走了過來,一邊走還一邊朝我們揮了揮手,示意他就是我們要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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